“嗯嗯,太卜大人說吧,咱聽著呢。”

三月七點了點腦袋,露出乖巧聆聽的模樣。

“窮觀陣並不會讓人回憶起任何東西,它只是收集情報,然後像推演未來會發生什麼一樣,去推演過去發生過什麼。”

“就像地衡司的刑捕們辦案時收集證據,還原案發經過一樣,推演過去需要的材料,既可以是與這段經歷有關的東西,也可以是當事人的記憶。”

“三月小姐與卡芙卡的情況大不相同,她不記得過去發生的事情。”

“本座是醫學外行......但索性讀書甚多,知道失憶的情況無外乎兩種,要麼是記憶沉睡在識海深處,無法被喚起,要麼,是被某種手段,直接自大腦中抹去了......”

“我覺得很有可能是第二種。”紀塵看著三月七,信誓旦旦道。

三月七眉頭微皺,有些不滿的道:“誰呀,怎麼忍心對我下這樣的毒手啊!”

符玄輕咳一聲:“三月七小姐的情況屬於哪一種,用窮觀陣試試便知。”

“我們需要先從準備所需的材料開始,三月小姐的記憶這條是靠不住啦。”

“為了能讓窮觀陣更精確,你得提供些與過去經歷有關的東西......什麼都行。”

“準備好了,就來窮觀陣的陣心來找我吧。”

......

太卜司外。

三月七若有所思:“符玄說要提供與過去經歷有關的東西,給什麼呢......在仙舟上買的伴手禮?”

紀塵朝她比了個大拇指:“你真的是天才。”

“是嗎?”

三月七撓了撓腦袋,“不管了,咱們回一趟宅子,把東西找來一個個給符玄試試。”

“實在不行,就只能回一趟列車,把我的房間整個搬來了。”

好不容易有了一絲找回記憶的機會。

三月七當然不想放棄,可謂是吃奶的勁兒都用出來了,必須給與符玄足夠的條件。

回了一趟宅子後。

紀塵兩人再次返回太卜司,看到窮觀陣陣心處,那個已經等待的小小身影。

“太卜大人,我們回來了!”

符玄轉過身來,點點頭道:“關於過去的東西,準備好了吧?身為無名客,你的旅程裡也應該有不少足以喚起回憶的紀念品。”

“一路上帶回的東西,幾乎有一堆,只是不知道該選什麼。”

三月七說著,將東西一件件的擺了出來。

“比如這張列車車票,這是我登上列車的證明,列車長親手遞給我的。”

“對星穹列車的記憶?”符玄想了想:“應該可以。”

“還有呢。”

三月七將東西一個個都列了出來。

“這是空間站工作證,上面有我的個人肖像,備註著:三月七:一級科員。”

紀塵忍著笑,裝作奇怪道:“先前在黑塔空間站上,我聽人說過,科員的最低行政級別是二級,你這張一級工牌,除了能開啟廁所外,就沒別的作用了吧?”

三月七臉一紅,羞惱的瞪了紀塵一眼。

這傢伙居然看不起自己好不容易弄到的工作牌!

簡直太可惡了!!

符玄全當沒看見兩人的打情罵俏,略微頷首道:“工作經歷相關的物件,也沒問題。”

紀塵搖了搖頭:“大概是不行的,因為她沒在那裡工作哪怕一天。”

“還有呢,這塊地髓礦石,是我在貝洛伯格地下撿到的小小戰利品,發著光,還蠻漂亮的。”

看著三月七白皙手掌上,幾枚小小的地髓礦石。

符玄繼續點頭:“我能理解少女對發光寶石的熱愛......”

“咳咳,最後就是這一杯仙人快樂茶了......這是我對仙舟的美好回憶!”

“居然還是熱的,三月,你該不會是在路上順手買的吧?”

三月七沒理會紀塵對自己貪吃的調侃,期待的看向符玄,“這些可以了嗎?”

“只有這些嗎?”符玄微微搖了搖頭:“三月小姐能不能拿出失去記憶前就擁有的東西?”

“等等,既然記不得,又怎麼知道這件東西是不是失去記憶前獲得的?”

符玄語氣認真:“我知道這句話聽起來也許有些奇怪,但推演過去,正需要那時相關的材料,三月小姐不妨再回憶回憶?”

“失憶之前,也就是登上列車之前嗎......”

三月七摸著光潔下巴,使勁的回憶著,最終還是搖了搖頭:“對不住啦太卜,姬子姐說,撿到我的時候,我被赤條條的封在一塊冰裡,就像剛出生的嬰兒一樣,身邊沒有任何東西。”

說完,她機智搶答道:“你下一句一定會問,‘那塊冰還留著嗎’?”

“很遺憾,在我被打撈上來不久,那塊冰就化得不見蹤影了。”

“那可不見得。”

紀塵看向三月七彩色大眼睛:“凍住你的冰是六相冰,別忘了你現在的能力是什麼?”

“對呀!”

被這麼一點撥,三月七頓時眼前一亮:“說到我失憶前就擁有的,應該就是凝出六相冰的能力吧?太卜,我隨手變出的這塊冰,應該能符合要求吧?”

看著三月七手掌間凝結出的彩色冰塊。

符玄終於點頭:“這樣也好,我著人將東西送往窮觀陣的陣基處,三月小姐,準備好了就站在陣心去,推演隨時可以開始。”

等待了一會後。

陣基緩緩開啟,符篆釋放出光芒,窮觀陣顯然已經準備完畢。

“陣法已經準備就緒,三月小姐,你準備好了嗎?”

面對符玄的詢問。

三月七沒由來緊張起來:“呃,我大概,應該可能已經準備好了......”

“務必請堅定信心。”符玄目光嚴肅:“不是所有的回憶都適合被喚醒的,一路走來,人們也承受了許多痛苦和負擔。”

“如果你沒有做好準備,我們可以暫停推演,本座萬萬不希望自己好心辦成了壞事,反而使你受到傷害。”

“沒......沒關係的!”

三月七努力挺直胸膛:“來都來了,是騾子是馬,都得當活的醫!”

“那麼,接下來,本座會將你連線到大衍窮觀陣上,而窮觀陣會讀取你的記憶,引導你回溯自己的過往。”

“如果回溯到了那個阻塞你回憶的關隘,窮觀陣就會利用已經獲取的資訊進行推演,構建出你可能存在的過往。”

“我瞭解了......”

三月七說話間還是有點心虛,目光隨即落在紀塵身上,期待的道:“紀塵也會跟咱一起嗎?”

“抱歉,你沒辦法帶上他。”

符玄看了紀塵一眼:“你是窮觀陣所觀測演算的中樞,紀塵的加入,只會帶來冗餘的情報。”

“換句話說,在窮觀陣推演所構築的記憶宮殿裡,能依靠的只有你自己。”

“行吧!”雖然有些害怕,三月七還是攥緊雙拳,努力給自己打氣:“我已經不是小孩子啦!”

“別太擔心。”符玄平靜安慰:“本座在窮觀陣外,有能力與你隨時溝通,可以有限度地干涉回溯程序。”

隨著陣法微光亮起,漸漸籠罩住三月七的身體。

三月七緩緩閉上了眼睛。

意識在忐忑與緊張中,被拉進了一個未知的空間。

窮觀陣樞紐處。

符玄完成記憶凝聚與重組,等待記憶宮殿建立的同時,目光看向不遠處的紀塵。

卻發現他依舊站在那裡,臉上掛著可惡的微笑,沒有一絲一毫的動彈,似乎根本不關心三月七的安危。

“這個傢伙,不會用什麼方式進去了吧......”

心裡遲疑片刻,符玄最終什麼都沒有做,至少現在看來,陣法依舊在平穩的執行著,沒有受到絲毫阻礙。

......

記憶中的丹鼎司。

三月七腳步好奇的走了過來。

很快看到前面站著太卜的身影:“窮觀陣已經回溯重構出了你的過去,眼前這片空間,便是以你的記憶和物品為素材,構建出的情境。”

符玄轉過身來,直面著三月七:“你還好吧,三月小姐?”

三月七晃了晃腦袋:“唔......感覺有些暈乎乎的......”

“不必擔心,受窮觀陣影響時,大部分人會因為過量的資訊沖刷而感到暈眩。”

三月七剛點頭。

眼前畫面一閃,直接給她看愣了,遲疑著道:“我一定是產生幻覺了吧,這裡怎麼站著兩個符玄小姐?”

符玄看也沒看另一個自己:“那可不是幻覺,其中之一是本座的投影,方便咱們隨時交流,另一個符玄的出現,說明本座存在於你的這段經歷中。”

“那就是符玄小人了?三月,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

一道突兀的聲音,突然出現在三月七的腦海中。

“誰!”

話語緊張的一出口,三月七就反應過來是誰的聲音,正準備繼續說什麼。

就聽到腦海之中,又傳來紀塵的聲音:“不要說話,別讓任何人知道我在你身上。”

“呃......”

三月七立刻閉上嘴巴,心裡不禁疑惑的開口道:“是因為符玄?”

“和她沒關係。”紀塵搖了搖頭:“這裡面有個大的,我試著能不能避開祂的探查,好真正見祂一面。”

“祂?”

三月七腦海中剛生出疑惑,就聽到面前的符玄微微疑惑道:“三月小姐,這裡還有別的人嗎?”

“沒,沒有。”

三月七收斂思緒,看著符玄搖頭道:“可能是進入窮觀陣,讓我的記憶有些混亂吧,剛才腦子裡好像出現了幾段雜音。”

“雜音麼,屬於正常現象。”

符玄平靜的說了一句,心裡卻得到印證,那個傢伙果然進來了......

三月七看向四周:“這是我的哪段經歷啊?這裡似乎是行醫集市......”

“如果所料無差,應該就是咱們攻入丹鼎司的時候了。”

“真的嗎?”

聽到符玄的猜測,三月七直接搖頭:“我不信,記得當時廣場上到處都是雲騎。”

“唔,畢竟這是窮觀陣的推演,有失真的可能......”符玄稍稍尷尬了一下,不過很快也有些疑惑:“但擾動怎麼如此之大?這不合理。”

想了想後。

符玄轉身道:“可以試著跟這個符玄對話一下,看看那位太卜有什麼話說?”

三月七點點頭,看向雙手抱臂的符玄,聲音有些遲疑:“符玄小姐?是你嗎?”

“你找錯人了。”符玄有些嫌棄她的智商:“去和另一位聊聊!”

三月七空蕩蕩的腦海中,紀塵的一縷意識,差點笑抽過去。

“啊?哈哈,我,我這就去。”

三月七努力不讓自己露出尷尬表情,轉身看向單手叉腰的符玄,復讀機似的開口:“符玄小姐?是你嗎?”

記憶情境中的符玄,像是一臺被調教好的機器,聞言平靜開口:

“若想要解決星核災變,首先要釐清一個問題,問題的關鍵究竟為何?我們一般認為,抓住了問題的關鍵,其他一切就能迎刃而解。”

“星核催生建木帶來的後果,將是所有人無法預料的,故人云禍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天道有常,在福禍無可占卜的當下,唯有神通廣大的本座才能救羅浮於水火。”

三月七弱弱的看向真正的符玄:“她這長篇大論的,都在說個什麼勁啊?太卜你當時說過這些話嗎?我怎麼不記得了?”

符玄側頭瞥了她一眼,臉上帶著一絲不善。

“咳,問題的關鍵在於抓住問題的關鍵,三月,你對符玄的刻板印象可不淺吶,是不是在你心目中,符玄就是個長篇大論,只會用問題來回答問題的人?”

“我......”

聽到紀塵的戲謔,三月七下意識想要反駁。

但話剛開口,就忽然意識到,這裡是自己記憶構建出的意境。

也就是說,這裡任何人說出任何一句話,都是她對這個人最深刻的認識,根本沒法辯駁。

頓時訕訕的撓了撓腦袋,尷尬又心虛的不敢去看面前真正的符玄。

符玄輕哼一聲,微板著臉,後半句語調明顯高了起來:“雖然這段經歷已明顯失真了,但構成它的素材卻是取自於你的記憶。也就是說,在你的潛意識中,認為本座說的那些話......和繞口令差不多。”

三月七尷尬的只能乾笑幾聲,“......主要是,平時聽太卜的高論,確實聽不太懂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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