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否是酒精作用，這一晚風煜月睡得格外舒坦，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
風煜月完全不記得自已是怎麼回到床上的，他揉了揉太陽穴，腦中依舊是沒有任何關於昨晚的記憶，便也懶得多想，穿戴洗漱好後，便出了院子，往風啟衍的住處走去。
風啟衍今早便醒了，現下正靠著床頭與顧瀾，墨宸霄交談著。
“帝君，那日天顯異象應當是封印被破壞了吧。”顧瀾問道。
墨宸霄點了點頭，應道，“嗯。”
“這一天可算是來了。”風啟衍小聲嘀咕著。
“你說什麼？”顧瀾問道。
“沒什麼，不過魔族來人間了，神君不去處理一下嗎？”這話是對墨宸霄說的。
墨宸霄淡淡道：“本君不管閒事。”而後閉上了眼，不再打算說什麼。
閒事？風啟衍倒是沒想到墨宸霄會這麼說，什麼時候魔族來人間或許會為非作歹對神族來說成了閒事。
按人間的說法，魔族和神族間也算得上是世仇吧。
“現在看來，抓走你的那個魔族之所以會把你丟在山洞中，是為了騰出身來牽制帝君。”顧瀾及時扯開了話題，分析道，“牽制住帝君是為了讓帝君無法及時前往少陽，可是他的真正目的是破壞封印，放出魔族。那他究竟為何要多此一舉，與帝君打一架？”
“若他的目的是破壞封印，但出現在少陽的那個魔神，他的目的與之並不相同，只是剛好可以合作，以達到共贏的結果呢？”風啟衍也不糾結被迴避的那個問題。
顧瀾思考了會兒，“如果真是這樣，不是聞人氏許了那魔神什麼好處，便是少陽裡有那魔神想殺的人。”
“想殺的人？”風啟衍慘白的嘴唇微微顫動，“是，是煜兒。”
這人間除了神界帝君的轉世，想來也沒有第二個值得所謂的魔神出面除掉的人。
一直坐在一旁閉目養神的墨宸霄，聽著他們的分析，藏在袖中的手早已握緊成拳。不論是魔神還是魔族，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只要會對風煜月造成威脅的，不論神魔，他都會一併除掉。
“這樣的話，那個魔神會不會是……”
“吱呀”，門被推開了，顧瀾的話隨之而止，擔憂地看著進來的風煜月，思考著對方聽沒聽見他們的對話。
顯然，他的擔心是多餘的，風煜月見顧瀾這般看著自已，便疑惑道：“是有什麼事嗎？”
“沒有。“顧瀾搖頭，將視線移到了風啟衍身上。
風煜月覺得奇怪，但也懶得多想，見風啟衍正衝著他笑，便也回了個笑容，快步走到床邊，“啟衍哥，你可算是醒了。”
“嗯，讓煜兒擔心了。”風啟衍仔細端詳著風煜月，心疼道，“煜兒似乎消瘦了不少，都怪為兄無用。”
“不關啟衍哥的事，是我太沒用了，什麼都做不了。”這種感覺真得很糟糕。
他又想起了風慕念說的“在這暗潮湧動的世道下，唯有自已護得了自已”。
曾經的他，也是一腔熱血，想著護住這天下蒼生，可如今看來，他連自已都護不住。
他生平第一次覺得做個凡人這般無用，輕易便會死去。
可他，能做個凡人已是法則最大的讓步了，還能奢望什麼呢？
“遇到那些玩意兒，您也做不了什麼。”如今的顧瀾，對風煜月說話不再似從前那般恭敬了。
“顧瀾。”墨宸霄語氣頗重，顯然是不滿顧瀾對風煜月的態度，他看了風煜月好一會兒，突然起身，一聲不吭便消失在房間之中。
顧瀾以為是因為他的無理惹得帝君不高興，便極其不甘道：“在下心直口快，若是有冒犯到您，還望多見諒。”
風煜月禮貌笑著，“神君說的是實話，本王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那個笑容，表現得很平常，可風啟衍偏偏從中看出了風煜月的苦澀與無奈，是心有不甘，卻又無能為力。
“煜兒，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其實風啟衍還想說，你處理人的事，那些魔族啊，魔神啊，都交給他來處理便好了，可是他想起自已打只妖都費勁，哪有什麼資格說出這種自大的話。
見風煜月仍是心情不太好的樣子，風啟衍朝前挪了挪身子，拉住了風煜月的手，仰著頭，眼中滿是哥哥對弟弟的疼愛，“煜兒，你還有我這個兄長呢，為兄就是你的左右手，你殺不了的妖魔鬼怪，讓為兄來。”
這番沒什麼保證的承諾直觸風煜月內心最深處，他彎腰抱住了風啟衍，帶著些許哭腔，“謝謝你，啟衍哥！”
風啟衍也伸手抱住了風煜月，一手輕拍著他的背，“煜兒，什麼好好的突然就……”哭了呢？很多年前不就說好了嗎？為兄會一直陪著你的。
風煜月鬆開了抱住風啟衍的手，平復好心情後，再次開口，已與平常沒什麼不同，“啟衍哥，這段時間你好好休息，少陽還有一堆事需我處理，可能無法常來看你了。”
“無妨，公務要緊，為兄有顧兄做伴，不會覺得無聊。”風啟衍說完後還朝顧瀾咧嘴笑著，要不是他臉色實在是太差，倒也算是痞感十足。
“是嘛？”印象中，初見之時，顧瀾並不待見風啟衍，但自在赤離那夜之後，兩人的關係似乎變得非常要好，那夜究竟是發生了什麼，風煜月設想過很多，至今沒能想到個合理的解釋，他自認為，對風啟衍和顧瀾的瞭解，並不算少。
他朝顧瀾恭敬道：“那這段時間裡，啟衍哥便拜託神君了。”
“他是我的朋友，不用你多說我也會照顧好他的。”顧瀾沒好氣道。
風煜月並沒有覺得被冒犯，反而回以溫柔的笑容。
風煜月離開後，風啟衍捂住心口，擺出了一副受傷的模樣，“啊，這裡好難受！”
顧瀾聞言，馬上緊張起來，慌忙拉起風啟衍捂著心口的手，在胸口的位置認真檢查了起來。
“噗呲。”見顧瀾這副模樣，風啟衍忍不住笑出了聲。
顧瀾這才知道自已被欺騙了，“耍我很好玩嗎？受了一身傷還沒學乖？”
風啟衍立馬換上一副委屈巴巴的樣子，“我哪有耍你呀？我是真得心裡痛。”
顧瀾本就好騙，加上風啟衍這一臉委屈，馬上開始自責起來，“是我不對，不該這樣說你的。心口疼，可是內傷還未痊癒？”
“算是吧，這心口的傷，是舊傷了，小時候有人在我這心上留了個很深的印記，到現在都沒好全，剛剛又被你傷了一下，現在疼得要命。”
“誰這麼狠心，連小孩都不放過！”顧瀾義憤填膺著，但轉念一想，才覺得自已似乎是真得被耍了，“不對，什麼叫剛剛被我傷了一下？我何時傷你了？”
風啟衍假裝抹著眼淚，“好傷心啊，你說我們是朋友。”
“……”顧瀾覺得自已真的是腦子有問題，才會去理風啟衍，“怎麼，你是覺得我們現在還算不上是朋友？”
“不是，只是我，不想和你做朋友。”風啟衍正經道。
“？？？”顧瀾氣極反笑，“怎麼，跟我做朋友還委屈你了？好好好，是我自作多情，我這就走，免得髒了你的眼！”
“不是。”風啟衍反應極快地拉住了顧瀾的手，一用力，便將人拽了過來。
顧瀾重心不穩，一下便跌倒在了床上，若不是反應快，用手撐著，否則現在該是整個人趴在風啟衍身上。
“拉我幹嘛！”
風啟衍沒有回答，只是伸手將顧瀾那近在咫尺的頭按了下來，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個深深的吻。
顧瀾掙開了風啟衍的束縛，就像是被欺負的良家少女，一邊抹著淚，一邊氣呼呼地瞪著那登徒子。
“現在你明白了嗎？我對你，從來不是朋友之情。我等不了，顧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