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嘖，你這狼狽模樣還真是少見。”不知何時出現的閻摩天戲謔道，“上一次還是五百年前吧！”
墨宸霄將嘴角的血跡擦拭乾淨後，只是眺望著山腳下那一隅之地，沒去理會閻摩天的挖苦。
“唉！”閻摩天長嘆了聲，走近些拍了拍那個看起來有些孤獨的背影，“值得嗎？”
“值得。”
“哈哈哈——”閻摩天突然捧腹大笑起來，笑完了卻又傷感起來，“圖什麼？一生一世一雙人？還是跨不過心中那道坎，覺得怎麼都無法償還他的救命之恩？”
閻摩天盯著墨宸霄，可對方除了暗自神傷外，沒有其餘反應。
“若是前者，可真是太慘了。”閻摩天搖著頭，嘆了好長一口氣，“如今他成了凡人，凡人這一生短暫，可沒法和你一生一世一雙人，畢竟，在人間，娶妻生子才是正軌，這一點，五百多年前的你，不就已經懂了嗎？”
“若是後者，那到也不必再愧疚了。當年你身為六界最強的武神，魔尊的那一擊頂多讓你落個半身殘疾，為你擋那一擊，不過是他自願的。”
“何況，你為不讓他在六界徹底消失，已經把你的金烏之心給他了，金烏之心於你有多麼重要，孤想，你，他都比孤更清楚。”
“所以啊。”閻摩天一手摟住了墨宸霄那寬大的肩，另一隻手指著遠處的那一座庭院，“你看，他早就有了自己的生活，你一個外人如何插入？你本就不屬於這紛亂的塵世間，回神界吧！凡人命數該如何，法則早已定下，即便短命，至少可入輪迴，至少存在著，不是嗎？”
閻摩天心想，孤這一番推心置腹的言論定能讓墨宸霄有醍醐灌頂之感，不出三秒，他定會出言感謝。
但事實是，墨宸霄將一直緊握著那半塊玉佩的手伸到了閻摩天面前，張開。
“你這。”閻摩天撓著頭，一臉不好意思，“孤知道你想感謝孤，但這半塊雙玉佩可不興隨意贈送。”
墨宸霄只盯著他看，顯然是在等他的後言。
一腦子黃色廢料的閻摩天少見得羞紅了臉，“孤已有家室了，你這玉孤可不能接受，雖然你的魅力確實同孤不相上下，但咱倆是不可能的。”
畢竟，孤必須在上！你怎麼看也不像是會在下的。
“呵。”墨宸霄心情大好地笑了聲，嫌棄地將搭在他肩上的手拍下，“這是他給本君的。”
“……”彷彿時間停止了，閻摩天呆在原處一動不動，他天天黏著簡淮，數數日子，也有兩三千年了，竟還兩手空空！
“你可以滾了。”墨宸霄將玉藏在身上，準備回到王府中。
“你要回去？”閻摩天看墨宸霄那沒出息的樣子就來氣。
“嗯。”
“看你那不值錢的樣子，合著孤那些話都白說了！”閻摩天指著王府的方向，氣急敗壞，“現下屋內的情景你看得見吧，那小子可是半魔！即便如此，他可還是不離不棄，若是哪一天你和那半魔小子打起來了，他可未必會幫你。”
“不會有那一天的。”墨宸霄眼神漸漸狠厲，“本君只會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悄無聲息地殺了那半魔。”
“砰”，閻摩天腦中一條名為“忍耐”的絃斷了，“隨你，不過孤還是得勸你一句，你若是想多陪他幾世，還是少管人間的事。”
“本君知道。”
天邊夕陽漸漸落下，身後的柳條隨風而起，輕輕拂過滿臉憂愁的閻摩天，墨宸霄離開後，他便獨自一人站在那裡，望著那漸漸沒了熱鬧的人間煙火。
“神界這代殺伐神心如頑石，真是六界最大的謊言，明明在這六界中，最是痴情的，便屬他了。”
“陛下，您今日休息夠久了，是不是該回去好好完成本職工作了？”
身後響起的熟悉聲音喚回了閻摩天的思緒，他立馬笑容滿面地轉身抱住了簡淮，又快又準地在那張清冷的臉上吧唧了一口，“淮淮，你竟然會親自來找孤！”
簡淮冷著臉，“那還不是您脾氣不太好，他們都不願意來提醒您該回去了。”
“淮淮，你說，孤對你的愛，究竟算不算得上真正的愛呢？”
簡淮看了眼掛在他身上的摯愛，一向冷峻的眉眼竟有了些柔情，他垂眸思考了會，捧起了閻摩天的臉，在他的雙唇上落下了一個深深的吻。
閻摩天瞪大了眼，這麼多年了，這還是簡淮第一次主動親他，一下子激動地連話都說得不利索了，“淮淮，你，你……”
簡淮白了他一眼，“以後這種無聊的問題就別在問臣了。”
“不問了，不問了。”
“那該回去了，今日您若是不把那疊公文處理完，您就別再來臣的府中了。”
“淮淮，你真是太無情了~”
……
回去後的墨宸霄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自然地出現在風煜月面前，便只好隱了身影，悄悄地站在風煜月的身旁。
屋內，風煜月和顧瀾守在床邊許久，仍不見風啟衍醒來，漸漸有些著急了，顧瀾甚至急哭了眼，這是風煜月萬萬沒想到的。
“顧……神君，您別擔心，墨神君說了啟衍哥會醒，那就一定會醒的，天色不早了，我們先去膳廳吧，免得他們著急。”
風煜月並不打算讓府內其他人知道風啟衍就在此處昏迷不醒，那幾個隨宋武一起來的侍從同武威將軍的情義之深厚他是知道的，他並不希望他們好不容易漸漸平復的心又動盪起來，然後和自己一樣，在不知盡頭的希望中等待一天又一天。
畢竟他，也曾在希望中等待了一年又一年，到了如今，滿懷期盼的心只落得個千瘡百孔。
可即便如此，心還是願意為曾等待之人跳動。
也許，愛，本就無藥可救吧。
見顧瀾沒有要先離開的意思，風煜月便只好無奈道：“罷了，神君若是願意待在這，那便待在這吧！”
他起身為風啟衍將被子蓋好後，便出了風啟衍的院子，還沒走幾步，便與四處找他的宋武迎面撞上了。
“王爺，可算是找到您了，晚膳都準備好了。”
“嗯，走吧！”
風煜月的語氣很平靜，平靜到宋武沒有感受到任何悲喜，可宋武知道，少陽王和自己一樣，仍舊懷念著武威將軍。
他呆呆望著眼前那座小院，不知不覺中，視線漸漸模糊。
“宋武，走吧！”風煜月自是知道宋武在想什麼，不過，等風啟衍自己出現在他面前，才是最好的。
“啊？臣馬上來！”宋武慌忙擦著眼，趕上風煜月，“王爺，今夜的晚膳可豐盛了，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