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漁夫與蛇（8）

“你還有自主意識？挺有意思的。”薩貝達饒有興致的看著面前的海蛇宛如驚弓之鳥般縮回手的委屈模樣。

看起來就好像聽得懂他說什麼一樣。

這可稀奇了。眾所周知異種是群沒有自我思維的怪物，差不多等同於喪屍，但又不會靠相互撕咬傳染。只有本能的食慾和殺戮欲，這種情況下就更別遑論理智可言了。

但眼前這個海蛇異種很特殊，貌似聽得懂他說話，並且還能做出反應。不僅如此還挺溫順的，沒有其他異種的攻擊性和蠢勁。

至少是開了靈智的。

薩貝達井井有條的分析著，在他面前的裘克還不知道對方已經把他從傻逼的行列中劃分了出來。要是裘克現在知道薩貝達居然把他跟蠢貨做對比，他肯定要手撕了對方。

裘克現在其實有些焦慮了。

眼前的薩貝達明顯沒打算把他救出來，換言之就是個過客的姿態對他感慨萬千，但絲毫沒有實際行動，那裘克現在就得想個辦法引起薩貝達的注意。

思來想去也沒什麼別的辦法了，裘克身上一窮二白也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來引起對方的興趣，沒有利益關係捆綁的話，以裘克對薩貝達的性格瞭解的話，對方不可能做出吃力不討好的事。

至少目前看來——這個故事線裡的薩貝達應該比較和善，還有機會。

想到這，裘克倏然緩慢湊過去，隔著玻璃偏頭用臉頰磨蹭著對方掌心的位置，而後小心翼翼的抬眸凝視著對方湛藍色的瞳孔，神情虛弱且卑微。

薩貝達猝不及防的就撞進了裘克宛若琥珀寶石般的剔透瞳仁中，那抹不該出現在異種身上的破碎感再次侵襲，如翻湧的浪潮般令薩貝達微微一愣。

他緩慢撇頭看向自已貼著玻璃壁的掌心位置，這條海蛇賣力卻又摻雜試探性的討好舉措打了薩貝達一個措手不及。

“…你是想要出來嗎？”

須臾之間，薩貝達居然有些看懂了裘克想表達些什麼，於是他蹙眉開口。其實有那麼一瞬間，他居然莫名其妙的好奇這個海蛇的臉會是什麼手感。

“嗯嗯。”裘克發不出聲音，但單音節還是可以說的。他點頭如搗蒜，生怕薩貝達誤解他的意思後當場離去。

“但你應該明白，我沒有鑰匙，更不可能捅破一個防彈玻璃。”薩貝達勾起淡淡的笑靨。他指節微曲，輕叩了裘克面前的玻璃牆，那面玻璃便隨之發出幾聲沉悶的響聲。

裘克聞言緘默，浮在水面中垂首。他的模樣楚楚可憐，猶如熄滅的花火，實則內心卻是在詢問夜鶯：“他說的真的假的？我現在都不想信他的鬼話。”

夜鶯：“……真的，就算蠻力再大也不可能把你面前這個缸給捅破。你是不是在上個故事線瘋了啊？居然會覺得薩貝達能捅破這麼大面積的防彈玻璃。”

裘克：“……咳咳。”

薩貝達困惑不解的打量著裘克彷彿下一秒就要涕零如雨的可憐兮兮表情，他摸了摸自已的下顎道：“你的編號是DX-804？那我暫且這麼叫你吧。說來我們立場不同，你為何覺得我會救你呢？”

裘克：傻逼吧，你他媽要走早走了，還擱這跟老子嘮嗑？

裘克此刻深刻體會到了自已不能罵人的痛苦。並且他在這個故事線裡是有人設的，罵人還會ooc，他必須扮演好一個不諳世事但不甘於屈服現狀的海蛇，否則等會ooc了夜鶯還得罰他。

雖然現在是越想越氣。但裘克也明白一個道理，必須得給薩貝達一點讓對方救他的理由，否則對方遲早會離開。

倏然間，裘克腦內猛地想起件事，自已買的那把萬能鑰匙持續時間只有半小時來著，薩貝達在這逗留多久了？貌似有十五分鐘了吧。

夜鶯：“裘克，有人來了。”

有人？還真是禍不單行。也就是說，這傢伙再不走豈不是就要跟他關在一起了！

我去，那他的自由怎麼辦？

裘克面色大變。他儼然張牙舞爪的焦急擺動異變的胳膊，接著往左邊游去，勾手示意薩貝達接近自已。

“你在幹什麼？”薩貝達滿腹狐疑的站在原地。他本沒打算動彈，可見裘克焦急忙慌到幾乎要急出殘影時，他才半信半疑的湊到最接近對方示意的左手邊。

左手邊沒什麼貴重物品，只有兩米高的置物櫃以及各種擺放空瓶罐的抽屜，像是專門堆放雜物的角落，而裘克指向的位置則是那處空間中唯一一個被遮擋住的犄角旮旯。

裘克指向被遮擋住的角落，聲情並茂的微微蜷縮身體，做了個下蹲的姿勢，接著用手放在唇邊做出噤聲的動作。

做完這一切後，裘克再度游回正中央，擺出先前那浮在水裡半死不活的姿勢。

薩貝達瞥見後似懂非懂的蹲下身，一時之間他也看不懂裘克究竟想幹什麼。他環顧四周眯眸，但唯一可以確信的便是對方確實沒有惡意。

直到外頭細若蚊鳴般的腳步聲傳進薩貝達的耳廓。換作常人很難聽清這聲響，可肅清者的感官格外敏銳，他這才神情一凜驀然縮排障礙物後隱匿自已的氣息。

這海蛇是在幫他避險？

果不其然，隨著那陣幾不可察的腳步聲接近後，薩貝達從障礙物的側邊窺探見不遠處的金屬門在緩緩開啟。

迎面走進來的是一名樣貌平平、身著白色制服的男性。對方手中拿著一個照明用的手電筒，似是沒打算開啟房間的電源。

實驗人員就這樣毫無防備的踏進屋內，但他的視線在落到略顯雜亂的桌面上時有明顯的停頓。

“奇怪…剛開始不是這麼擺放的吧？”實驗人員喃喃自語道。

可當他抬頭看見實驗體完好無損，也沒有被偷盜過的痕跡時，這股質疑便被自已給壓制了下去。

或許是他多疑了吧。他緩步接近圈養實驗體的水箱，手電筒的光芒盡責的照射在裘克的身上，例行公事般熟稔的檢查著實驗體的狀況。

這是他們實驗室的老流程了，隔一段時間就要檢視異種是否有反抗暴動傾向，這也是為了實驗室安全考慮。

那人在進入房間後並沒有看見薩貝達，因為薩貝達蹲著的位置是整個房間中僅此一個的視野盲區，不湊過去仔細看是根本無法察覺的，而薩貝達自然也意識到了這件事。

薩貝達表情微頓，心中對這名對他抱有善意的海蛇稍有改觀。

但這種情緒並沒有持續多久便被警惕所替代。薩貝達深邃的瞳眸裡醞釀著沉澱的風暴，手臂已然悄無聲息的向後彎曲，摸到了背脊後彆著的鋼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