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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在這裡休息,明天跟我回王宮。」語氣是命令,不是商量。
我在信裡和他講的條件之一,就是今後好好和他過日子。
但是我沒有到王宮和他過日子,我真的不想住進王宮。
我抬眼看他:「我想住在這裡,成王府,像以前一樣。」
話音剛落,他立刻抓住我的肩,幾乎吼出來:
「住在這裡?你想做什麼呢?再燒一次家?然後跑出去和言鎮生孩子?」
他發火發得很突然,我地看著他憤怒的眼睛柔聲提醒:
「我本就和言鎮成了親,是你硬要把我搶來的。」
「上一次是因為被前王后囚禁,後又被言鎮的人救走,逃走不是我本意。」
「這一次,我是在豐州被人迷暈帶走的,也不是我本意。」
他看著我,好似放下心來:
「既然逃跑不是你的本意,為什麼不回來?哪怕是給我封信,讓我知道你們都安好又能如何?」
我累極了,不想再偽裝什麼:
「因為我希望,你真的以為我們死了,然後我好好過自己的小日子,你好好做你的北涼王。」
他瞪眼問我為什麼。
我乾脆破罐子破摔,一股腦全說了出來:
「你做北涼的王,那是你的人生。可是康兒呢?」
「你比我更清楚,北涼的貴族們有多看不起大盛人。你現在大權在握,沒有人敢說一句反對的話,但是等你年紀大了,他們會怎麼對康兒,你想過嗎?」
「我不想讓康兒捲進來,我只想讓他快快樂樂的長大,平平安安過一生。」
「今後你勢必姬妾成群,會有很多兒子。康兒沒有強大的母族撐腰。若是當初叫你知道我們在哪兒,就算你會放過我,但勢必會接康兒回來,等著他的只可能是一條血腥艱難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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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蒙謝讓氣笑了:
「姬妾成群?很多兒子?你以為我這幾年過的是什麼日子?」
「那場戰爭有多慘烈你不清楚嗎?你以為我想當這個王嗎?當上北涼王不過是因為我不想死,也想早點結束戰爭。」
「我是成了王,但是也落下一身傷,每逢陰雨天就疼得厲害。」
他指著自己的心口,繼續控訴:
「我身上痛,心裡更痛。我太想你了,每月來這裡招魂,希望你能回來看看我。」
「你明明可以讓我知道你們還活著!」
牧蒙謝讓紅了雙眼,委屈極了。
我不再想和他吵下去,卻也希望他能明白我的真正所求:
「雲姝此生最大的願望,就是和自己的丈夫過行醫採藥的平凡日子。」
他似有不甘:「你的丈夫?」
我靜靜地繼續說:
「可是天不隨人願。我既已答應和你好好過日子,就不會再失言。」
牧蒙謝讓握緊我雙肩,像是忍著扎心的痛苦:
「你現在看著我的眼睛,告訴我,你對我沒有半點情義?」
我回答不了,撇開臉不看他。
他捏著我的下巴,讓我正視他:「看著我!你對我也是有情的對不對?」
我沒有回答。他繼續說:
「是,我是從言鎮手裡搶了你。可明明小時候你答應過我,永遠和我在一起的。那時候言鎮是誰都還不知道!」
我詫異得緊,我什麼時候說過「永遠在一起」了?
努力回想小時候在甜水巷的日子,但是我怎麼也想不起曾經說過這樣的話。
他終於放開了我的肩,走到窗戶邊的矮榻上坐下自嘲:
「你定是不記得了。你不過是隨便哄哄我而已。誰讓我那時只是個乳臭未乾的小屁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