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朝參上
次日，議政殿，文武百官分列於大殿左右兩側。太子顧庭羽十歲便參與了朝政，位於左側武官首位。
文武百官一跪三叩：“吾皇萬歲！”
大殿御座之上，顧硯棠面容清瘦，精神甚好。
他木然看著下方肅然而立的一眾大臣。
“眾卿平身。”
“謝陛下！”
“諸卿可有要事稟報？”
此時右側走出一人，此人為戶部侍郎江知渺，開口道：“啟稟陛下，昨夜收到急報，青州下轄三縣遭遇水災，因三日大雨的緣故導致山洪暴發，農田家畜受損嚴重，目前傷亡已達千餘人。”
顧硯棠看著摺子，面色陰沉，低聲道：“諸卿可有辦法解決此事?”
一眾大臣議論紛紛，最終也沒能說出一二，引得顧硯棠臉色更加不悅。
此時太子顧庭羽站了出來，低身一拜：“父皇，兒臣以為需緊急從璟都調集物資，並從水路和陸路同時行進，將物資儘快送往青州。”
忽地，顧庭羽突然想到什麼，說：“水災之後有可能出現瘟疫，如若不能及時處理，恐會造成更嚴重的人員傷亡，應當從宮中派遣一批太醫即刻前往青州。”
顧硯棠聞言連連頷首:“太子言之有理，那便按太子說的辦！”說完，他掃了一眼下方百官:“諸位可有異議?”
大臣們紛紛低身行禮，異口同聲道:“臣附議，此法甚好。”
說來也奇怪，有史以來，這還是頭一次出現沒有分歧的朝會。
顧硯棠眉目舒展:“傳朕旨意，賑災一事全權交由戶部侍郎江知渺負責。需即刻出發，刻不容緩，屆時，有任何進展立刻八百里加急傳書回璟都城。”
江知渺急步上前，跪於殿中:“臣定當竭盡全力……”
江知渺話還沒說完，一道沉悶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臣自是知曉皇上有一顆仁愛之心，皇上體恤新臣，這也是為朝廷培養人才。可青州災情事關民生，應由戶部尚書全權處理才是。他江知渺只不過是新任不到一年的戶部侍郎，皇上便委以重任，甚是不妥！”
說話的正是當朝丞相安昊天，他那雙沉靜如水的丹鳳眼中，忽然劃過不易察覺之色。他還是那麼的言語恭維，狡詐如狐。
這話一出，瞬間引起一陣騷動。
“相國說得也在理。”
“年紀輕輕如何辦的了此等大事，這不兒戲嗎？”
“蔣平之已死，如今戶部尚書一職懸空，為今之計得找到合適人選。”
……
誰也沒想到，在天災面前，這幫子大臣竟還有心思討論誰才能擔任戶部尚書一職。
憤怒的顧硯棠將手中的摺子給扔了出去，臉色瞬間冷了下來:“此事已定，無需多言。”
奏摺落地，百官皆跪地，埋著頭顱，一動也不敢動，承受著天子的怒火。
大殿一下子安靜如雞，他們都保持著一個姿勢，當然，除了那幾個蠢蠢欲動的官員。
吏部尚書郭有商環顧一圈，剛想開口，卻被丞相安昊天用眼神給堵了回去。
一眾大臣見事已成定局，也不好再說什麼，只能閉口不言。
顧硯棠再次看向江知渺:“朕命你明日動身，可有難處?”
江知渺又一拜，起身答道:“臣定不辱使命。”
顧硯棠甚是欣慰，臉上漸露喜色:“好！”
江知渺從徐周手上接過聖旨，便退回文官最末端的位置。
“算算時間，我璟國已開國十八載，其官制，刑法等都按前朝慣例來定的，但有前車之鑑，弊大於利。朕思來想去，我朝理應有自已的刑法體制，這樣才能更好的穩固朝綱。”說完扭頭望了一眼身後，在顧硯棠的眼神示意下，徐周立馬就是一個心領神會，走到朝堂大門口尖叫道。
“都進來吧！”
不多時，大殿門口便出現了長長一隊太監，他們每人手捧一摞冊子分別站在文武官員兩側。
安昊天等人一臉狐疑的看著烏泱泱走進來的太監。
“皇上，這是……”
“陛下，這……”
……
顧硯棠並沒有著急回應大臣們的質疑聲，他大手一揮說:“這才是真正屬於我朝的刑法，諸卿且看看。”
大臣們也來不及細想，他們各自接過冊子認真端詳著……
當這些大臣看完冊子，目瞪口呆下的眾人久久難以回神。
沒一會兒功夫朝堂上便炸開了鍋。
郭有商更是對著御座上的顧硯棠一拜:“皇上，臣有話要說。”
一聽到郭有商的聲音，顧硯棠就覺腦瓜子疼，他抹了抹額頭，沉聲道:“說吧！”
得到皇上的授意，郭有商又是一拜:“恕臣愚鈍，臣從未見過什麼民商法，憲法，刑法，還有勞動法，這些簡直就是駭人聽聞，倘若真用此法，定然會威脅到朝廷穩固，那我璟國豈不亂套了！”
這話剛落下，另一大臣站了出來，緩步上前，躬身行禮道:“新法太過於天方夜譚，請皇上三思。”說罷，不等顧硯棠反應過來，徑直一拜，硬生生的跪在御座下方。
一時間，整個朝堂跪一片。
“臣附議，還請皇上三思。”
……
顧硯棠垂眼，望向下首，面容似笑，眼底卻有幾分深沉。這朝堂再也不是瀾兒所想的那個……乾坤清明的朝堂了。
武將在關外死守，直到戰死。朝內文臣卻也沒了往日死鑑正義凜然的景象。
看著滿朝諂逆奸徒，他們極享榮華，怎會輕易吐出已經吃到口中的‘榮華富貴’。
顧硯棠沒有說話，沉默了片刻，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丞相。
“相國博覽群書，眼界自是高人一籌。不知相國可有想說的?”
安丞相額頭多了幾許汗珠，今日皇上似乎和往日不同，這表面是與朝中大臣商議，實則早已拿定了主意。
“皇上過譽了，皇上貴為天子，還望皇上明鑑。”
別人只知奉承的話聽著舒服，但對於顧硯棠來說卻覺得那樣刺耳。他抬眸掃了一眼大殿，此時的殿中站立著寥寥無幾的大臣。
良久，顧硯棠將目光停在了刑部尚書賀千雲身上。
“朕記得你不但對我朝刑法瞭如指掌，且對北朔刑法更是洞若光火。”
在場的大臣看著如今的賀千雲，都難掩複雜之色。幾個月前還只是一名教書匠，就算站在這大殿也只能屈居末尾。
現如今已是刑部尚書，還是皇上親自破例提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