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朝參下
賀千雲從文官末端走了出來，繞過跪地的大臣們，站定在郭有商身側，從容一拜:“臣不才，幸得皇上隆恩，這才讓臣有了大展宏圖的機遇。”
御座上，顧硯棠看著下方群臣，目光從賀千雲身上掃過，面色平靜，“賀卿無需自謙，來，說說看你如何看待此事的?”
賀千雲轉過頭，目光掠過武官方向，輕輕咳嗽一聲開口。
“皇上，臣以為，如何處理新律法一事，應謹慎對待，稍有不慎恐損國本。”
賀千雲侃侃道來，群臣頷首，御座上的顧硯棠也是情不自禁點了點頭。
見無人反駁，賀千雲又說:“臣認為，當出現‘天下分錯，百姓皆苦，官員無道德’的現象時，就表明這天下出現了問題，需要一場變革來加以整頓。依臣之見，比起舊法，新法能讓弱者不恐懼，讓強者不囂張，讓權利不傲慢，讓惡人怕作惡。由此可見，新法更為公平公正，這天下人看得清清楚楚，無不信從。”
賀千雲的話語井井有條，直接指出了利弊。
這朝堂上的文武百官，多少跟貪慾掛了邊，也正是因為慾望過大或多或少利用權力做了不法之事。
顧硯棠心裡也在讚歎，他年紀輕輕，劍鋒直指，乾脆利索，確實比朝堂上大多數官員看著讓人順眼得多。
賀千雲接著朗聲說:“不僅律法，科舉也理應順勢改制。前朝科舉考試內容單一，知識結構僵化。雖然朝廷會派人去尋覓人才，但選才官員與當地權勢勾結也時有發生。於是經常出現“上品無寒門，下品無世族”的現象。人才的選拔，是從古至今極為重要的一樁大事，人才決定著我朝的興衰。”
賀千雲的話說完，起身退了下去，眾人都如夢中驚醒，紛紛探頭看著他，心思各異。
如若皇上採納的話，這一次必然脫穎而出，將來前途大好。反之，丟官罷爵是小事，要是連腦袋都沒了，那才叫一個冤枉呢。
面對眾人的目光，賀千雲一點都不在意。
他的話，條理清晰，不但說了當前要做的事情，還預計到了以後人才的選拔。不由得使一部分臣子都點頭稱讚。
顧硯棠眼中更是迸發出來驚喜的目光。這哪裡是教書匠，明明像是為官多年的權謀者。
大殿上無人吭聲，一片寂然。郭有商回頭看了一眼賀千雲，鼻子裡冷哼一聲。
御座上，顧硯棠慢慢轉動著手中的玉扳指，面色沉靜道:“賀卿說的在理，既如此，此事便交給你去辦，三日後頒發新法，昭告天下。”
賀千雲拜道:“臣遵旨！”
顧硯棠接著補充道：“至於科舉制，朕自有考量。”說罷，冷眼的看向一坨坨圓鼓鼓的跪地大臣:“此事已定，無需多言，都起吧！”
“這……”
……
殿中大臣都不再言語，紛紛迴歸佇列，目光一起，看向了丞相安昊天。
顧硯棠看的仔細，心中甚是憤怒，又夾雜著悲涼。
堂堂璟國皇帝，一國之君，朕的臣子卻看他人的眼色……
也許是因為近段時間太過招搖，也許是因為猜出了皇上的心思，不管哪種原因，如果這時候再不說些什麼，只怕是場面很難控制了。
安昊天硬著頭皮站了出來:“皇上乃萬乘之主，一言一行，皆是恩威，所做之事，皆為國為民，臣無異議，臣願為皇上分憂。”
見他鬆口，顧硯棠語氣也緩和了不少。
“相國乃我朝肱股之臣，為朕分憂，以利社稷，如此功臣實乃我朝之幸。”說罷，顧硯棠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問:“丞相的壽宴辦的如何？”
聞言，安昊天目光一凝，略微有些動容:“都已辦妥，謝皇上厚愛。”
顧硯棠頷首，抬眸掃向群臣，視線落過去:“太子，丞相的壽宴你代朕去吧！”言畢，笑著繼續吩咐道：“鹿國公的宅子已經安排妥當，朝拜後，你親自送雲華回府。”
顧庭羽眉峰微凝，垂眸道:“兒臣遵旨！”
朝會結束，安昊天出了大殿，立即有好幾個大臣跟了上來。
“丞相大人今日是怎麼了？”
“是啊！我的好丞相，您可不好松那口，如今我們已經摺了兩位高帽，倘若這刑法，科舉再更換的話，這不等於自扯一翼嗎？”
吏部尚書郭有商走出來，立在安昊天跟前。
“您倒是說句話啊！”
在前擁後堵中，安昊天神情驟變，眉宇之間透露著一股子嚴肅和凝重之色。
“滾！該幹嘛幹嘛去。”
被這麼一頓轟，圍堵的大臣紛紛後退一步，所有人的表情都凝固住了。
過了好半晌，郭有商倒是懂得了言外之意，擺了擺手:“都散了吧！容後再議！”
翌日，鹿國公府後園。
雖然沒有過多的亭臺樓閣，但假山，花園，綠樹無數。青磚小徑直通各處。
鹿雲華穿著怪異，能短絕不長，總之，越簡單越好。她在後園裡跑步，可能是因為太久沒有鍛鍊的緣故，今日晨跑有些吃力。
跑完步，鹿雲華又一連做了十幾個俯臥撐，實在堅持不下去了，就愜意地坐在草地上，大口喘著氣。
閣樓上，白英和兩個婢女看著園中怪異舉動的鹿雲華，眼中盡是驚詫。
“白姐姐，郡主這是在做什麼？”
婢女綰春不解地問道。
“郡主是碰到什麼不開心的事嗎？怎會如此薄待自已。”
凜冬輕輕呢喃，她的聲音裡充滿了困惑與不解。
“郡主只是在晨跑而已，這樣做對身體有益。”
白英接過她們的話，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憂慮。
凜冬皺了皺眉：“既這樣，郡主跑完定然要沐浴和用膳的。”
綰春附和道：“凜冬說得是！”
看著眼前正說著話的兩人，白英嘴角勾起淺淺弧度，語氣戲謔：“這麼得閒，還不快去準備，你們可是知道的，郡主不高興就特別喜歡罰人練體能的。”說完，白英故意壓低聲音:“你們可想練練？”
一聽到要練那玩意兒，綰春，凜冬連連擺手後退，沒一會兒功夫便沒了二人蹤影。
皇上既然下了命令，自然不會有人傻到主動往槍口上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