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殘疾姑娘
搬到新的辦公場所之後，樂菲兒訂做了新的招牌掛在大樓的入口處，原先那塊手寫的招牌被她珍藏起來留作紀念。她還買了新的沙發、電腦、印表機和書櫃。看著自己的律師事務所正逐步走向正軌，心裡的自豪感無以言表。
這天下午來了位老朋友，正是原先在貝殼街合租辦公室時那棟大廈的管理員鄧太太。鄧太太圍著新辦公室轉了幾遭，由衷地說：“真不錯，你已經在京都站穩腳跟了，恭喜你。”
樂菲兒笑著說：“還沒有完全站穩腳跟，這才只是開始。”
“我對你有信心！”
“謝謝你，鄧阿姨。這幾天我正想給你打電話呢，林國斌最近怎麼樣？”
“還不錯，我上星期去監獄裡看望他了。他現在是監獄裡的勞動骨幹，聽說還受到表揚了呢。”
“那就好，過幾天我抽時間去看望他。”
鄧太太往椅子上一坐，一邊喝水一邊東拉西扯，一副有話要說又不好意思開口的樣子。
樂菲兒乾脆直接問她：“鄧阿姨，你找我有事吧。有事就直接說，不用不好意思。”
“啊，是呀，我知道你很忙，不過你既然問我了……是這麼回事，我有一個街坊遇到了點麻煩，我想只有你才能幫上忙。”
“那讓她來找我吧。”
“她來不了，你得去找她，因為她已經四肢不全了。”
樂菲兒聽後一愣，點頭答應下來。
次日上午，城北區第七街附近一座整潔的小公寓，樂菲兒按響門鈴，幫她開門的是一位繫著圍裙的老太太。
“你好，樂律師，我是沈瑩的姨媽，她正等著你呢。”
“謝謝阿姨，打擾了！”樂菲兒禮貌得打過招呼，來到客廳，屋裡僅有幾件簡單傢俱。沈瑩正坐在沙發上，身後墊著靠枕。樂菲兒沒想到她竟這麼年輕，最多二十三四歲的年紀，跟自己差不多。不知道她都遭遇了什麼，全身上下只剩軀幹，沒有四肢，讓人看了很不舒服，甚至有些恐怖。
見到樂菲兒後，沈瑩熱情地笑著說：“樂律師你來了，快請坐。鄧太太常跟我談起你，當然啦，我在報紙上也見過你，真高興你能來。”
樂菲兒在她對面柔軟的椅子上坐下，說：“鄧太太告訴我，你幾年前遇到了車禍，能跟我講講事情的經過嗎？”
“那場車禍恐怕是我自己的過錯造成的。當時我正要橫穿馬路，沒注意到路面潮溼，結果剛走下人行道，就不小心摔了一跤，跌倒在一輛卡車前面。”
“那是什麼時候？”
“三年前的十二月。我正要去百貨公司採購節日禮品。”
“那輛卡車撞到你以後，就逃逸了？”
“應該是吧，我什麼都記不起來了。我從昏迷中醒來後，已經在醫院裡躺著了，人們告訴我說是一輛救護車把我送到醫院的。我的脊柱受了傷，後來又發現骨頭也有損傷，傷勢逐漸向四肢蔓延，最後不得不把四肢都切除了，變成現在這個樣子。”說到這裡她停下來聳了聳僅剩的半截肩膀，那姿勢讓人看起來真難受。“事情發生以後我想安裝假肢，可惜沒有成功。”
“你沒有向法院提出控告嗎？”
沈瑩迷惑不解地瞅著樂菲兒，問：“鄧太太沒告訴你？”
“告訴我什麼？”
“事發之後我委託律師，查到了那輛車的具體資訊。”
“車主是誰？”
“車主是衛生管理局。”
“那後來呢？”
“後來律師經過調查，又發現了一條線索，那輛卡車的剎車系統可能存在先天缺陷。所以我們決定把衛生管理局和車輛的製造商一起告上了法庭。可是最後官司沒贏，我們提出上訴，二審也被法院給駁回了。”
樂菲兒說：“這些事情鄧太太都沒有告訴我，既然二審被法院駁回了，那恐怕我也幫不上什麼忙。”
“沒關係的！”沈瑩點了點頭，“其實我也覺得我的案子比較難辦，你可能也無能為力。可鄧太太希望我把情況跟你講講，她說你能創造奇蹟。”
“我也希望我們創造奇蹟，可是你的事情……我很抱歉！”
兩人談話時，沈瑩的阿姨一直在屋子裡忙這忙那，這時她走過來問：“樂律師，你要不要吃點什麼？嚐嚐我剛做的點心怎麼樣？”
聽到點心倆字，樂菲兒突然覺得肚子餓了，因為她早上沒來得及吃飯。可一看到坐在對面的沈瑩那四肢不全的殘破身軀，她就什麼都吃不下。
“我不餓，謝謝啦，”樂菲兒撒了個謊，“我還有事，就不打擾了。”她想盡快離開這個地方，臨走前原本打算給對方留下幾句寬心的話，可是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十分抱歉，沒幫到你，希望你別介意。”
“真的沒關係的！”沈瑩微笑著說，“請不必為這件事擔心。”
她的微笑深深打動了樂菲兒，設身處地的想一想，要是換成自己處於這種境地，大概無論如何都笑不出來。
“對了，你當時委託的律師是誰？”樂菲兒臨走前又問了一句。
“是周小軍律師，你認識他嗎？”
“不認識，但我會去找他談談。”
“那真是太謝謝你了，”沈瑩的話語中充滿了深情的謝意。
樂菲兒簡直不敢想象這個可憐姑娘過著什麼樣的生活，日復一日，月復一月，年復一年地坐在那裡，絲毫不能動彈，什麼事都要靠別人幫忙。
“沈瑩，我必須提前把話說清楚，對於你的事情，我不敢作出任何保證。”
“我明白，樂律師，你能來看我，我就已經很高興了。”
樂菲兒笑了笑，起身告辭，“在家安心等我的訊息，也許……也許真的有奇蹟呢。”
……
在回去的路上，樂菲兒給鄧太太打了電話，把這件事的難點一五一十告訴了她。那個可憐姑娘雖然令人同情，可是她的案子很難出現奇蹟，現階段不應該讓她抱有太多幻想。但樂菲兒還是準備踐行諾言，去找那位周小軍律師談談。
回到辦公室後，杜茜告訴她有好幾個電話等她回覆，她問有沒有接到康峻打來的電話，杜茜搖了搖頭，“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