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襲警案

現年二十五歲的鄭俊龍可謂劣跡斑斑，多次因故意傷人被捕，但是在兄弟會的暗箱操作下，都逃脫了法律制裁。上個月13號，鄭俊龍因非法持有武器遭遇警方追捕，在逃跑過程中打死一名警察。三天後警方在一家小旅館將其抓獲，現羈押在看守所等待受審。

樂菲兒曾試圖說服自已，把鄭俊龍當成一個普通的當事人，畢竟她以前也處理過涉嫌暴力犯罪的案件。然而鄭俊龍與以往她遇到的那些案件的當事人不同，他隸屬於一個勢力龐大的犯罪組織。該組織為了謀取私利無所不用其極，甚至不惜草菅人命，多年來給社會造成了巨大損失，說他們是人民的公敵，一點都不過分。

可樂菲兒有其他選擇嗎？她欠莫紹謙一個人情，必須得還。

回到事務所後，樂菲兒宣佈：“我準備受理鄭俊龍的案子。”

孫浩哲難以置信地看著她，“你瘋了吧，那傢伙是兄弟會的打手，他是莫紹謙的手下，我們不能為這種人辯護。”

“我已經決定了。”

“我勸你再好好想想，跟這幫人摻和，後患無窮。”

“作為律師，應該平等看待每一位當事人！”這些話說出來，樂菲兒自已都覺得空洞無力。

“你不用跟我講大道理，我是為了你好，我不想讓你被那些人害了！”

“謝謝你為我著想，但我不會改變主意，就這樣吧。”

“對，你是事務所的老大，你說了算！”孫浩哲眉宇間流露出詫異與痛心的神色，轉身離開了辦公室。樂菲兒想把他叫回來，跟他解釋清楚。可是她又該怎麼解釋呢？左思右想，都難自圓其說。

不久後，鄭俊龍殺死警察一案登上報紙，樂菲兒將在本案中擔任辯護律師的訊息也不脛而走。

孫孝仁法官打來電話確認訊息的真實性，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後，他說：“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你應該很清楚鄭俊龍是什麼人。”

“是的，我很清楚，”樂菲兒說。

“那你就應該遠離他！”

“可是總得有人擔任他的辯護律師。”

“那我也不希望是你。”孫孝仁說到這兒沉默了好一會兒，話鋒一轉說道，“如果有人脅迫你這樣做，你告訴我，我會想辦法幫助你。”

“沒有人脅迫我，”樂菲兒保證道，“我只是幫朋友一個忙。”

“是這樣，那你要小心吶。”

“我會的。”

……

在查閱了與本案有關的材料後，樂菲兒認為這個案子幾乎毫無勝算。鄭俊龍非法持有武器、拒捕、暴力襲警導致一名警察死亡，整個犯罪過程都被監控完整記錄，證據確鑿，行為極其惡劣。由於被害人是警察，幾乎可以斷定陪審團會一邊倒的支援對他進行從重判決。

樂菲兒考慮了整整一個下午，總算是想到了一條應對辦法。她把孫浩哲叫到自已的辦公室，將自已的計劃告訴了他。

孫浩哲面色陰沉，坐在那裡一言不發，表現出很明顯的不滿。樂菲兒明白，孫浩哲是在替她擔心，她想解釋自已的苦衷，卻不知該如何開口。只能在心裡面暗自發誓，這是唯一一次，也是最後一次替莫紹謙辦事。

開庭那天，樂菲兒和薛振又一次在法庭上狹路相逢。各路媒體記者齊聚庭審現場，只為關注二人之間的精彩對決。薛振事先做了周詳的準備，他法庭上詳述了案件的整個過程，並指出了被告人以往的斑斑劣跡。他堅信陪審團僅憑內心的良知便能作出公正裁決，被告人鄭俊龍罪惡昭彰，理應判處死刑。只是他沒想到，樂菲兒選擇了另外一個角度為被告人辯護。

法律界有一句格言，如果辯護律師拿不出充足的理由為被告人開脫罪責，就必須從被害人身上尋找瑕疵。鄭俊龍故意殺人是無可辯駁的事實，樂菲兒不能理直氣壯地替他尋找藉口，只能在被害人那裡找突破口。被打死的警察名叫杜寧，從警二十多年，立過功，當然也犯過錯。樂菲兒事先已調查過他的底細，這名警察在工作中存在暴力傾向，並且多次受到處分。第一次是違規使用槍支導致犯罪嫌疑人死亡；第二次是在酒吧打傷了一名醉漢；第三次是在處理家庭糾紛時動手打人。這些不光彩的職業履歷讓樂菲兒有了發揮空間，儘管以上那三件事是在二十年時間裡先後發生的，但經過樂菲兒繪聲繪色地渲染，將被害人描繪成了一個天生心術不正，時常作惡多端的警界敗類。樂菲兒深知自已這樣做無疑是在誇大其詞，乃至顛倒黑白，可她如果不這麼做，又該怎麼向莫紹謙交代呢？

樂菲兒的一番言論使得法庭上的攻守之勢發生逆轉，薛振眼巴巴望著她，只有乾著急的份兒。

在總結陳詞中，薛振對陪審團說：“女士們，先生們，我由衷地希望大家不要忘記我們來這裡的目的。今天在法庭上接受審判的是犯罪嫌疑人鄭俊龍，不是已經犧牲的杜警官！杜警官是在執行公務時被歹徒殺死的，縱然他過去有各種各樣的汙點，也不能改變他為維護社會安定而犧牲的事實！”

地區總檢察官的發言擲地有聲，卻也改變不了最終結果。樂菲兒已經將被害人刻畫成了和鄭俊龍一樣崇尚暴力，令人厭惡的社會渣滓，在陪審團眼裡，他再也不是那個為了捉拿罪犯而殉職的英雄警察了。

最終，陪審團駁回了檢方對被告人涉嫌蓄意殺人的起訴，認定被告人鄭俊龍失誤致人死亡，判處十年有期徒刑。樂菲兒又一次取得勝利，但她絲毫都高興不起來。

為表感謝，莫紹謙送給她一份厚禮——鑲嵌著巨大綠寶石的戒指以及一盒金條，但樂菲兒拒絕接受這些。

“你必須收下，這是你應得的。”莫紹謙說，“我從來不會虧待自已的朋友。”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幫你打這場官司不是為了報酬。你救了我兒子，我理應報答你。”

“你都這麼說了，我就不勉強了。”莫紹謙微笑著從口袋裡拿出一張單據，“半小時前，我往你的銀行卡里轉了一百五十萬，就當是我支付的律師費。”

樂菲兒聽後一愣，“你怎麼知道我的銀行卡號？”

“我不光知道你的銀行卡號，一切和你有關的事，我都知道。”

霎時間，一股強烈的恐懼感席捲而來，樂菲兒驚恐地望著他，“你調查我？”

“不，你誤會了，我沒有調查你，我只是想認真地瞭解你。”

“莫先生，你對我有恩，我感激不盡。但我希望你能尊重我的私人生活。”

“我百分之百尊重你，並且想誠摯地邀請你加入我的團隊，成為我的合作伙伴。”

“對不起，我真的無意涉足你的領域。”

“但你別無選擇，從你打贏這場官司開始，你已經涉足了我的領域。所有媒體都在報道，你是我的合作伙伴！”

樂菲兒簡直要崩潰了，她早就該想到，這個男人是貪得無厭的魔鬼。當初要不是孩子被綁架，她無論如何都不會允許這個魔鬼走進自已的生活。可現在想這些有什麼用？什麼都改變不了。

莫紹謙握住她的手，和顏悅色地說：“我喜歡你，但我不準備強迫你喜歡我。在這個世界上，你是唯一一個讓我作出讓步的女人。只要能讓我每天都見到你，我就心滿意足了，這麼簡單的願望，你忍心拒絕嗎？”

樂菲兒木然地看著他，不知應該如何回應，此時她清楚地意識到，這個魔鬼已經牢牢掌控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