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組織內的分歧

一開始嚴歆瑤只知道她父親是個財運亨通的商人，最近這兩年才從報紙或新聞上得知父親的真實身份。每次司法機關準備指控兄弟會的某個成員犯了什麼罪行，嚴歆瑤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只是她從來不跟父親談及這些。直到現在老頭子還以為女兒對自己的事情一無所知，自己不必為某一天可能真相敗露而感到擔心，想到這些，嚴向山自然不免沾沾自喜。

事實上，要是他知道了女兒的真實想法，保準會嚇一跳。嚴歆瑤對父親的事業不僅沒有反感，反而感到十分驕傲；她嚮往自由，討厭各種教條主義的束縛，因此她對所有的權力機構一概恨之入骨。在她眼裡，父親是敢於挑戰政府和權力的英雄。隨著莫紹謙在組織中的重要性與日俱增，成為父親的左膀右臂，她比以前更加喜歡他了。

打一開始，莫紹謙在如何對待嚴歆瑤的問題上便百般小心。每當他和姑娘單獨相處時，都表現得格外紳士，除了擁抱、接吻，從不敢越雷池半步。莫紹謙反覆告誡自己不能操之過急，雖然有那麼一兩次情到深處難以把持，但他最後都忍住了。

“歆瑤，你是我心愛的女人，所以我應該敬重你，在結婚前不能對你做過分的事。”每當他這麼說的時候，嚴歆瑤就會充滿柔情地望著他，慶幸自己愛對了人。

事實上連傻子都知道，他真正敬重的是嚴歆瑤的老爹。他很清楚，如果嚴歆瑤現在懷了孕，老頭子會親手把他砍成肉醬。

就這樣，嚴歆瑤大學畢業了。嚴向山還沒想好對付莫紹謙的策略，反倒是莫紹謙先行一步，他領著嚴歆瑤來到老頭子的面前，宣佈他們已經相愛多時，現在打算結為夫妻。老頭子聽到這些差一點暈過去，當場暴跳如雷，接連擺了幾十條理由來反對他們結婚，還說什麼除非自己死了，否則這事永遠都不可能。

然而當父親的終究拗不過女兒的堅持，也可以說真誠的愛情戰勝了一切。不久之後，莫紹謙和嚴歆瑤舉行了盛大的結婚儀式，正式成為夫妻。

婚禮結束之後，老頭子把莫紹謙叫到一邊，對他說：“瑤瑤是我的獨苗，你要好好對他，聽到了嗎？”

“放心吧，爸爸。”

“你突然這樣叫我，我還真不習慣。”

“慢慢會習慣的。”

“小子，我把女兒嫁給你，你要讓她永遠快樂幸福，我會一直關注著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明白。”

“結了婚就好好地過日子，不準和別的女人來往，懂嗎？瑤瑤喜歡做菜，你要保證每天晚上按時回家吃飯，要做一個讓我感到驕傲的女婿。”

“我一定會努力的，爸爸。”

“很好！”嚴向山拍了拍他的肩膀，接著又補充道，“既然你已經是自家人了，那麼之前你我之間達成的利潤分配協議可以修改一下了。”

莫紹謙明白岳父是在試探自己，如果此時自己同意修改協議，就意味著前功盡棄。於是他誠懇地拒絕道：“爸爸，謝謝您的好意。我和歆瑤結婚不是為了咱們家的財產，我現在手裡的錢完全夠用。凡是瑤瑤想要的東西，我都會給她。”

說完以後他接著去幫忙收拾婚禮現場，留下老頭子一個人站在那裡瞅著他的背影出神。

這已是七年之前的事了，莫紹謙的婚後生活過得十分幸福。嚴歆瑤生性樂觀、隨和，對丈夫有千種柔情。但莫紹謙心裡有數，對他而言嚴歆瑤並沒那麼重要，就算某一天失去了她，日子照樣可以過得舒適愜意，他只需要再找一個女人代替她的位置即可。說白了其實他根本就不愛他的妻子，他不懂得什麼是愛，任何人在他眼裡都只是可利用的資源，僅此而已。

他對人缺乏感情，對動物卻不是這樣。十歲那年，他收到的生日禮物是一隻狗。那隻小狗溫順可愛，和他形影不離。可惜一年之後小狗被過路的汽車壓死，那該死的司機闖了禍後逃之夭夭。他為此傷心了很久，從那以後再也沒養過狗。

莫紹謙從小看著父親為了養家餬口疲於奔命，恨不得一分錢都掰成兩半花，於是他便立下志向決不走父親的老路。為了出人頭地，他願付出任何代價，現在他做到了，他已經成為了京都最大黑幫組織頭目的女婿，距離走上巔峰只剩最後一步。毫無疑問嚴向山還可以活幾年，但肯定不會太久。

莫紹謙在組織中屬於新派人物，他不受舊思想的約束，敢於創新，敢想敢幹。隨著他在組織中的威望與日俱增，自然會引起其他人的不滿。

事實上，在兄弟會所有的高層成員當中，嚴向山最信任的是他的金牌律師陳政。他甚至曾公開表示，等他去世以後，陳政將會是他的接班人。可是現在不一樣了，莫紹謙後來居上，在組織中的影響力越來越大，現在又成為了老頭子的女婿，不出意外的話接班人的位置非他莫屬，因此陳政對他恨之入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陳政早就想把莫紹謙從組織中清除出去，只是一直苦於沒有機會。直到去年夏天，莫紹謙因高爾夫球場殺人事件遭到檢方控告，而宋雲霄又將作為汙點證人出庭作證，陳政敏銳地意識到機會來了，他自告奮勇地提出他要擔任莫紹謙的辯護律師，就是為了不動聲色地借用司法機關之手除掉宿敵。

莫紹謙也不傻，他明白他的辯護律師根本就不值得信任，他必須另想辦法才能拯救自己。在開庭的前一天晚上他左思右想，終於在半夜裡想出一條妙計。凌晨四點，他把常家三兄弟叫到自己的辦公室，將事先準備好的檔案袋交給他們。

“找一個背景乾淨、之前從沒有露過面的年輕人來處理這事，明白嗎？”

三兄弟得到命令，立刻作出安排。

次日上午，莫紹謙在法庭上仔細端詳著新上任的助理檢察官。那是一個長得很漂亮的女孩，據說大學剛剛畢業，經驗不足，看上去心情緊張。這樣的年輕人不愛追根究底，又想做出一點成績以便於給上司留下良好的印象，因此是最方便利用的。莫紹謙承認他的計劃帶有很大的冒險性，也正因為如此，才有成功的可能性。

選定目標以後，莫紹謙耐心等待著機會。宋雲霄以汙點證人的身份出庭作證，首先是地區總檢察官對他進行詢問，然後輪到辯方律師陳政。只見陳政站起來看了看錶，對法官說：“現在是中午十一點四十五分，我建議暫時休庭，吃完午飯以後再對證人進行詢問，不知法官閣下以為如何？”

法官同意暫時休庭，千載難逢的機會來了。

莫紹謙看向旁聽席上一個身穿灰色西裝的年輕人，對他眨了眨眼，接著不動聲色地抬起右手，指了指正準備離開的助理檢察官樂菲兒。

年輕人心領神會，拿起公文包離開法庭。趁著地區總檢察官接受採訪的時候，從包裡拿出檔案袋交給了樂菲兒。天真的樂菲兒絲毫沒有懷疑對方的身份，輕而易舉地上當了。

說起來這已經是一年前的事了，這件事害得樂菲兒失去了工作，也丟盡了臉面。可那是她自己的愚蠢造成的，莫紹謙才不在乎這些。最近新聞上報道了林國斌在監獄裡殺死獄友的案子，有些報紙舊事重提，講起去年夏天樂菲兒遭人陷害的事，甚至還刊登了她的照片。莫紹謙發現這個女孩比去年更漂亮了，眉宇間也多了一絲堅韌不拔的氣質。他久久凝視著她的照片，心裡有種說不出的獨特滋味。

莫紹謙開始以極大的興趣關注林國斌一案的進展，樂菲兒在法庭上的慷慨發言令他感到折服，當他得知樂菲兒最終戰勝了地區總檢察官以後，竟不由得為她歡欣鼓舞。

一年前的事情沒有擊敗那個女孩，她又重整旗鼓，捲土重來，她從來沒放棄，一直在奮鬥。莫紹謙對身邊人說：“這樣的人，不正是我們需要的嗎？”

“可是上次你把她害慘了，她估計正滿世界找你，想要殺了你呢。”

“對，她肯定恨死我了。但以後會怎麼樣誰知道呢，也許將來我們就能用得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