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年輕的野心家
京都南部郊區，一座有著上百年曆史的古典宅院，青磚綠瓦，幽靜雅緻。
院子西側的客房內，三個男人正天南海北地閒聊。坐在正中間的是常大龍，面色蒼白，兩片薄薄的嘴唇缺少血色，高鼻樑，眼窩深陷。腳上穿著棕色皮鞋和白襪子，腰間別著手槍。
常大龍的左邊是常二虎，個子很高，身材魁偉強壯，活像一塊巨石。別看他長得五大三粗，說起話來卻語氣輕輕的，很斯文，和外在形象很不符。常二虎喜歡賽馬，並且總是能贏，誰也不知道他從哪兒學來的訣竅。他從海軍退伍，槍法很準，也很擅長用刀。目前他已結婚成家，有了兩個孩子，妻子是一個虔誠的佛教徒，每到週末，全家就去寺廟裡當志願者，風雨無阻。
常老大的右邊是常三豹，中等個頭，中等的身材。別看他長著一張善良淳樸的娃娃臉，實際上卻是個舞刀弄槍的高手。他生性風流，身邊的女人換了一茬又一茬。常三豹沒事的時候就愛打牌，當然是賭錢的那種。有一次他賭錢時被附近的警察抓住，罰了幾千塊錢。結果過了一個星期，那名警察的屍體就出現在一處廢棄的機井下。
常家三兄弟是京都最大黑幫組織兄弟會的金牌打手，他們是莫紹謙的心腹，死心塌地聽他指揮，為他效勞。
院子深處大門緊閉的書房內，兄弟會的高層成員正在召開會議。嚴向山作為組織的創始人和最高首領，理所當然坐在會議桌正中央的位置。他今年七十五歲，由於常年堅持鍛鍊，身體格外強健，雖已滿頭白髮，卻仍精神矍鑠，和年輕時一樣充滿了精氣神。他出生在西部一座貧窮小鎮，十七歲孤身來到京都，在港口上找了一份工作謀生。到他二十二歲那年，已經成為物流中心的領班，深受老闆器重。但有一次兩人因為利益分配問題吵了一架，過後不久老闆莫名其妙失蹤，嚴向山便接替了他的位置。從那以後凡是想來碼頭幹活的人都得先拿錢孝敬他。他以這些錢為資本迅速擴充套件勢力，放高利貸、開妓院、設賭場、販賣白粉、謀財害命，統統成了他的生財之道。幾十年來他被司法機關控告過幾十次，卻只有一次被判有罪，並且是因為無足輕重的酒駕案。嚴向山性情殘暴，寡廉鮮恥，卻又行事謹慎，既狡猾又講究實惠。
坐在嚴向山左邊的中年男子，是法律界有名的刑事辯護律師陳政。二十多年前，剛在業界嶄露頭角的他正是少年得志意氣風發的時候，由於機緣巧合，他幫一家制藥公司打了一場官司。誰料那家公司竟然是黑幫名下的產業，嚴向山一眼看中了他的才華，利用各種手段將他招致麾下，最終使他成為兄弟會的專職律師。這些年來陳政為幫派解決了許多麻煩，也賺了很多錢，在世界各地購置房產，存款無數。
坐在嚴向山右邊的是他的女婿莫紹謙。年輕人野心勃勃，與老一輩的思想格格不入，這一點讓嚴向山很不放心。莫紹謙的父親是嚴向山的遠房親戚，八竿子打不著的那種，也就逢年過節的時候才能見上一面。
莫紹謙的父親原本是伐木場的工人，後來開了一家鞋店，他一輩子安分守己，老老實實賺錢供兒子上大學。莫紹謙也沒讓他父親失望，一路火花帶閃電地考上名牌大學，後來又去國外留學，成績好的讓人嫉妒。可是他的性格一點不像他的父親，留學回來以後，他向父親提出一個請求，想去拜見遠房親戚嚴向山。他父親不理解，但也沒有拒絕，就專門給嚴向山打電話，幫兒子安排了一次見面。嚴向山本以為莫紹謙是來借錢的，可是見面以後年輕人說的話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我有辦法讓你迅速發財致富，”年輕人開門見山地說。
嚴向山瞥了這魯莽的年輕人一眼，寬容大度地笑著說：“我已經很富裕了。”
“不，你只是自以為很富裕。”
嚴向山臉上的笑頓時消失：“孩子，你到底想說什麼？”
於是莫紹謙將自己的想法和盤托出。他獨到的見解令嚴向山感到驚訝，經過深思熟慮，決定把他留在身邊，給他一份差事。
依照莫紹謙的建議，嚴向山開始探索新的賺錢方式，一開始他還是很謹慎的，可是很快他就發現莫紹謙的每條建議都取得了出色成果。兄弟會原先參與的大多是非法的地下產業，而現在有了莫紹謙的指導，經營範圍迅速擴大。不到五年時間，兄弟會掌握的合法企業便達到了四十多家，其中包括肉類加工、服裝紡織、食品供應，此外還經營著餐館、運輸公司和製藥廠等。莫紹謙對市場行情有著與生俱來的敏銳嗅覺，一旦發現某家公司資金匱乏陷入困境，他便立刻帶著真金白銀前去談判，以入股的方式把錢借給他們，再用一些手段逐步蠶食企業的控制權，用不了多久，這家公司所擁有的資產便能不動聲色地被他全部接管過來。他把兄弟會控制的所有產業進行重新整合、評估，不賺錢的企業被他果斷賣掉，對於那些利潤可觀的企業，他則狠抓不放。他建立了自己的工會組織，對手下的工人進行控制，此外他還涉足銀行、保險、地產以及教育產業，使得兄弟會在京都的影響力與日俱增，利潤更是成倍增加。
儘管取得節節勝利，莫紹謙卻不敢沾沾自喜。他明白自己在組織中的地位尚不穩固，在他給嚴向山指明瞭合法而又可行的發財途徑以後，對方就不再需要他了，畢竟人家請他幫忙是花了錢的，從一開始嚴向山便答應從盈利中拿出一小部分給他。隨著時間推移，莫紹謙提出的建議一一奏效，大把的鈔票流進嚴向山的口袋，詭計多端的老狐狸就有了新的想法。一次偶然的機會，莫紹謙聽說嚴向山曾專門召開會議，研究如何儘快把他趕走。
“我可不想總是從利潤裡分一部分給那個年輕人，”嚴向山原話就是這樣講的，“我們必須儘快想辦法甩掉他。”
然而莫紹謙卻成功粉碎了這個計劃，他採用的辦法就是成為嚴向山的女婿。嚴家的獨生女嚴歆瑤年芳二十二歲，大學即將畢業，長得乖巧可愛、氣質出眾。她母親前些年患病去世，帶給家庭相當大的悲痛。因此嚴向山對女兒格外疼愛，視她為掌上明珠，輕易不讓她與陌生人往來。無獨有偶，那一天嚴歆瑤放假回家，恰好在父親書房門口遇見前來拜訪的莫紹謙。初次見面，彼此之間留下了好印象，從那以後聯絡愈加密切，彷彿有說不完的共同話題。待到嚴歆瑤在家過完假期準備回學校時，她已經如痴如狂地愛上了這個聰明帥氣的大男孩。莫紹謙那俊朗的外表和儒雅的氣質，令她一想起來便不由自主，心跳如同小鹿亂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