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來龍去脈絕無有

王姨娘講得很仔細，我也聽得很認真。

原來，我家是平江府排名第二的富戶。而排名第一的，是我的外祖謝家。謝家歷代為皇商，富甲天下。甚至曾有人描述謝家白玉為床金做馬，連守門瑞獸都是翡翠製成。

謝家唯一的嫡小姐謝詩意，看上了我爹這個不名一文的窮書生，並不顧家裡的反對，毅然決然地下嫁到姜家。

而原本我娘，是要進宮為妃的。

婚後夫妻生活倒也甜美，甚至因為我娘，姜家也開始經商，日子肉眼可見地好了起來。然而好景不長，我娘懷了雙胎，在生我和妹妹的那天，撒手人寰。

我爹沒有再娶，王姨娘不過是他隨手救下的逃荒女子。

她用他的身份擺脫惡人的強取豪奪，他用她的身份杜絕了別人進府的可能。而在長年累月地照顧我和妹妹的過程中，王姨娘，也早已把我們姐妹二人視如已出。

至於這次我頭上的傷，聽姨娘說是被二房的嫡小姐姜雪琳推下假山造成的，然而二房一口咬定是我不小心摔倒，姜雪琳沒來得及拉住我而已。

“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麼，只有你們兩人清楚，丫鬟只遠遠地聽到你二人的爭執聲傳來，具體聽不真切。”王姨娘歉然地望著我。

“所以應該是我倆起了爭執，然後她就把我推下了假山？如果真是我不小心滑倒，事先的爭執聲又是因為什麼？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巧合？”我一口氣說出了自已的猜測。

“可惜我的大姐兒，你失憶了。姨娘無能，不能替你討個公道。”王姨娘愛憐地撫摸著我的頭髮，“要是你能想起當時發生了什麼就好了，這樣也能求老夫人做主，出手懲治害你受傷的人！”

不是失憶，你疼著的愛著的大姐兒，已經永遠消失在那場或刻意或無心的事故中。我在心裡悄悄說道。

姜嬈嬈，無論如何，我會查個清楚，還你一個公道的。

“對了，大姐兒，你還記得自已有個妹妹嗎？”王姨娘像是想起了什麼，一臉興奮地望著我。

“你們感情很好，她陪老夫人上香去了。看見她，說不定你能想起以前的事。”她像是沙漠裡久旅之人看見綠洲一樣，掩飾不了的開心。

“我爹呢？”她沒有主動提起我爹，應該是我們之間的感情並不好吧？

“老爺，他出海去了，這筆生意很重要。大姐兒，他不是不關心你們，只是……”

“只是我們和孃親長得太像了嗎？”我想起了鏡中那個傾國傾城的“自已”。

“是。”她又連忙擺手，“不過肯定不是這個原因，老爺他太忙了，姜家能走到今天的位置，全靠他。”

是啊，從一個不名一文的窮書生到平江府炙手可熱的大人物，我爹肯定還是有幾分本事的。不過和親生女兒之間感情淡漠，也不是一個“忙”字可以解釋的。

大約，看到我和妹妹，會想念亡妻？還是覺得我倆是害死他愛妻的兇手？

作為異世的一抹孤魂，他若真心待我，我也報之以桃；他若心有芥蒂，我就單純做個富貴閒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