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不給我們添亂就是好日子
翁曉曉給了陳嬸兒幾兩銀子，她這個“孝子”什麼都不懂，只有請陳叔幫忙操持，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棺材送來後，大傢伙幫著把翁氏入了殮。
翁曉曉披麻戴孝，跪守在靈前。德寶、康寶也要求穿上了孝服，翁大娘的離世，他們是有責任的。
陳叔跟宋婆婆一起商量著，簡簡單單就把這事兒給辦完了。翁家無親屬弔唁，無處下葬，停靈三天也足夠了。
吹吹打打，該有的都有，就像一般人家辦喪事一般，翁氏風光出殯，火化後入廟宇供奉。
過完頭七，翁曉曉就讓德寶、康寶除了孝，他們已經盡了心，要說大意也是她自己疏忽。面對高熱的康寶，她沒辦法置之不管，若能重來，定會另外妥當地安置她，只是世間並無後悔藥，自然更怪不到他們。
“你們安心住下，等開春暖和了再說。德寶你還接著做你的小買賣，康寶你留在家裡跟我學學針線吧。”
窮苦人家，但凡有人出去掙錢，女子就沒必要拋頭露面的。她往後就一個人了，嫁不嫁人，怎麼過都隨心。但是康寶是古人，只有嫁人這一條路要走，她願意盡力護她走好。
“姐姐你會針線啊？我願意學，一定好好學。”
“我學了些皮毛而已，我娘手巧......”
“姐姐，都怪我，是我害了大娘......”
翁曉曉走過去，拍了拍康寶的肩膀，“都過去了，以後忘了這件事兒吧，不是你的錯。”
“那，翁曉，你要去找你爹嗎？”德寶知道翁氏的遺願。
翁曉曉笑著搖頭，“我那個爹，早不管我們了。我上趕著去找虐嗎？爹不疼，還能指著後孃慈愛？我才不去呢，我養的了自己。”
難道去找死嗎？她才不會深入虎穴呢，隔山打虎才是本事！
德寶重重點了點頭，他內心是不願翁曉去的，可她畢竟是個姑娘啊，以後怎麼辦？“那你以後什麼打算？一個姑娘可不好過活。”
“我是個小子，你們別在外面給我說漏了嘴哈。德寶，我能掙錢養活自己，不愁什麼。我還要學功夫長本事，天大地大，定有我的一方小天地的。”
德寶聽愣了神，翁曉能讀書識字，還能靠寫文章掙錢，早就令他大開眼界，如今聽到這番話，便知道這姑娘不會走尋常路了。
“我能跟你一起學嗎？我也想有本事，讓妹妹過好日子，也希望有能力幫助你。”德寶早就把翁曉曉當做了親妹妹，他的家人。
“可以啊，咱們好兄弟一起唄。”身邊人上進，翁曉曉求之不得。
三個人就在西廂房住了下來，晚上拉個簾子，德寶打地鋪。
......
一個月後，也到了年根下，翁曉曉除了大孝，便去了望月齋，給林常青跟劉掌櫃送年禮並當面致謝。
翁曉曉身有重孝不便出門，稿酬都是夥計張超親自送上門的，這份情誼她心領了，感激不已。也不是多貴重的禮物，就是幾個上好的點心盒子，表表謝意。
林常青沒在，劉掌櫃笑著收下，並把最近的一筆提成給了翁曉曉。翁曉曉的五本書銷路都不錯，每個月已有上百兩的提成。
真像她當初說的，現在要拿銀票了。
錢在任何時候都是做人的底氣，生活的保障。
從望月齋回來，又去了幫過忙的鄰居那裡，每家送了個點心盒子，既是年禮也是謝禮。宋婆婆家添上了兩瓶酒，陳嬸兒一家多加了兩匹布，陸先生那裡則送了兩打紙，兩隻上好的狼毫。
辦完這些場面上的事情，翁曉曉領著兄妹倆才開始採辦年貨。喜慶的裝飾不必想了，吃的可以多買一些，陸耀文要科考，自然回不了家，翁曉曉也算上了他的那一份。
康寶腦子靈活，除了翁曉曉，還跟陳嬸兒，宋婆婆學女工，如今他們三個的穿戴都是她做的。
好吃好喝，還有新衣服，這就是過年。
年夜飯，三家人聚在一起吃的，同是天涯淪落人，熱熱鬧鬧便是年。
......
初一早上，去鄰居家拜過年，翁曉曉就獨自出門去給翁氏上香了。德寶、康寶則去給他們的親人燒紙。
翁曉曉找人刻了“蔣笑笑”的牌位，供奉在翁氏一側，既是對亡者的告慰，也防著渣爹找來。從此她便是翁曉曉，再不是“蔣笑笑”。
這間庵堂不大，進來上香的也都是普通老百姓。翁曉曉上完香，添過香火錢，便走了出來。
看看這天，再看看這街面上的行人，翁曉曉笑了笑，心頭無比輕鬆，再無牽掛。
沿路逛了逛廟會，買了些零嘴，還給康寶買了一對可愛的耳墜。逛得餓了，就隨意找了家麵攤，坐下要了碗餛飩。
看看那忙碌的小婦人，還有收碗的小男孩，覺得很是面熟。
“哥哥，您先喝碗湯暖暖吧，上次給我的蜜棗好好吃，謝謝你。”
小男孩說完這話，翁曉曉立馬想起了這是誰，笑著問道：“不用謝，你們啥時候開起了麵攤？不賣菜了？”
“不賣了，他爹病著出不了門，我們總要多掙點錢過日子。”婦人笑著端來碗熱氣騰騰的餛飩。
病著呀？真好......
翁曉曉笑著接過來，“大嫂帶著個孩子做生意不容易。”不管那人如何病的，起碼不再折騰這母子，他們的日子也就不那麼苦了。
“辛苦不怕，他爹老老實實在家待著，不給我們母子添亂便是好日子。小兄弟吃辣的嗎？你隨意哈。”
湯白，蔥花綠，上面還有個焦黃的煎蛋。這是無聲地感謝她呢。
......
“給我來碗餛飩，一大碗。”梁彬衝著老闆娘喊了一聲，“呦，有熟人啊。”
梁彬一眼認出了翁曉曉，徑直坐了過去。
“梁兄啊，過年好。”翁曉曉也想起了梁彬，當初結識也是因為這母子倆。
“過年好，過年好。從那次過後就沒見過你，還以為你離開了京城呢。”
“家母仙逝，在家守孝了。”
梁彬這才注意到翁曉身上的素白棉衣，“這樣啊，節哀順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