豁出去了!十四郎抬手,以雙臂擋下雙刀。
雙刀刺穿手臂,向著胸口扎去。
柳溪瞪著血紅的眼珠,將刀一寸寸下壓。殷紅的鮮血濺了她一臉,她卻如同被剝奪了神識一般,眼裡只有殺死眼前人這一個念頭。
“她已入魔!”十四郎心中確定了這一想法,便知道自己無論如何都不能再手軟。
柳溪的身體繼續往下壓,她的臉逐漸貼近十四郎,四目相對,皆是冷酷。
再差一寸,她就可以完成使命,和自己的父母相聚了。這是軒轅竴給她的承諾。
軒轅竴說,幫他殺一人,螢蠱會放出她的父母,他們就可以一起回詭方城團聚。
柳溪說:“只要不是詭方白,都可以。”
十四郎的手指忽然一動,在刀身壓下他胸口前的瞬間,一道紅光劃過柳溪的雙眼。
柳溪“啊”地一聲慘叫,丟開雙刀捂住了眼睛。鮮紅的血液從她的指縫間流出……
十四郎閃身到一邊,靠著詭方白喘息。心裡暗暗慶幸,也只有無意的那把小刀,能如此輕鬆地劃破柳溪的眼睛。
柳溪雙眼淌血,妖豔的面孔十分血腥。她卻伸開雙手,向前摸索著,想要找回自己的雙刀。
十四郎知道她還不死心,便威脅道:“你雙眼已瞎,如果還不走,等詭方白醒來時,你的小命就沒了!”
柳溪將頭轉向聲音傳來的方向,陡地睜開血色迷濛地空洞雙眼。
“城主,對不起,柳溪眼睛瞎了,如果傷到您,請見諒!”
她聲音疼地發抖,卻用力張開雙臂,接著人身破裂,一條銀色蛇身露出。她指化為爪,滿面猙獰,蛇身越來越大,並且在蛇尾處長出了一條巨大的鉤子。
原來這柳溪是銀蛇和蠍子所生,怪不得胡玉一罵蛇蠍她就生氣!十四郎剛想起蛇蠍的事,便見那鉤子尾刺從頭頂刺來。
柳溪瞎了雙眼,十四郎倒不擔心自己躲不開。可他如今正靠在詭方白的龍軀上,他不知道這一鉤刺下去,詭方白受不受得住。就算受得住,這刺中有毒,詭方白又得昏迷好幾天,那時詭方城豈不就亂套了?
既然不能躲開,十四郎索性伸出雙手,抓住了毒刺,而後藉著被毒刺撩起的狠勁兒將自己從洞口拋了出去。
十四郎恰好跌落在了震碎的石頭縫裡,倒也暫時躲過了外面正打在一起的大妖們的眼睛。
手臂上的皮外傷倒不打緊,只是他內裡更虛得很,靈力竟然一點都使不出來。寥然果然沒有騙他,婆娑果的毒,是要壞掉一個人的靈力修為。
洞內的柳溪還不死心,她循著十四郎落地的聲音爬了出來。
興許是聽到外面震天動地的打鬥聲,她猶豫了一下,而後忽然調轉身體堵在洞口,只翹起尾刺在地上亂砸。
十四郎悄聲爬到了尾刺夠不到地方,藉著亂石的掩護檢視外面的戰況。
一群黑衣大妖正和胡玉以及幾個守衛大妖殊死搏鬥,柳溪堵在洞口,反而讓詭方白安全些。
“無意,無意呢?”十四郎找了一圈兒卻沒發現無意的身影,心裡忍不住唸了聲糟糕。
此時,無意已經追著軒轅竴來到了清水河的瀑布前。
軒轅竴摘下自己黑色披風的帽子,臉色已經正常了許多。他轉頭看向無意道:“你要跟我回魔界嗎?”
無意將流巡刀對準他道:“你在開什麼玩笑?朝陽穀那些受傷的小妖,你今天必須給個交代!”
軒轅竴忍不住笑道:“你還是跟當初一樣善良啊離鳶!你為此吃的苦頭還少嗎?”
“誰是你的離鳶?好好睜開你的眼睛看看!”
軒轅竴當真睜大了眼睛歪頭看著無意,他眼睛雖然總是紅紅的,但配著白皙的面板和黑色披風,倒也有一種說不出的邪戾貴氣。
“還真得好好謝謝你把那隻螢蠱放出來,我這才能找到煞氣之源,不然這會兒我可沒力氣跟你說話呢!”
“你胡亂說些什麼呢!真是囉嗦!”無意一刀朝他劈去,用的正是十四郎教他的平分屁股朝天怪的刀法。
軒轅竴一看刀法凌厲,只得動用全身力量飛向瀑布上方,那刀鋒便隨他一起,將飛瀑中間平分為兩半。
軒轅竴出了一身冷汗,他終於感覺到眼前人和離鳶的區別了,也見識到為何妖界對流巡刀如此畏懼。
軒轅竴不敢掉以輕心。
他忽然從懷中抽出一串極小的鈴鐺,輕輕搖動起來。那細密的鈴鐺聲隨著風聲傳到無意的耳朵裡……
無意覺得耳朵有些癢,便用手掏了掏,“喂,軒轅竴,你弄出的什麼聲音,這麼難聽?”
“嗯?”
軒轅竴愣了一愣,他看了看自己的鈴鐺,而後看向無意,又動手搖了搖。
“你搖夠了沒有?搖夠就看著刀,我要劈你了!”無意說著便舉起刀。軒轅竴只覺得頭昏眼花,還未發力,已被刀鋒掃進了水裡!
軒轅竴喝了幾口水後露出頭來,恨恨地咬牙喊道:“你們在煞氣裡摻了什麼?”
無意實在不想和他囉嗦,索性直接跳入水中,將刀鋒壓向水面。
軒轅竴瞪大了雙眼,眼看刀鋒將至,索性一頭紮在水裡,冒出一堆水泡後不見了!
無意在水裡找了一圈兒,不見軒轅竴的身影,便想沿著河流往下追去。
岸上忽然傳來聲音。
“無意,不要追了,讓他走吧!”十四郎扶著一塊石頭有氣無力地喊。
無意慌忙從水裡跳出來,攙扶住十四郎有些害怕地問:“你怎麼受了這麼重的傷?”
十四郎搖搖頭,“不打緊,都是皮外傷,快去救詭方白!”
永華洞外,胡玉已經精疲力盡,看到無意便大喊道:“快來幫忙,這幾隻……都很厲害!”
無意看著胡玉和大妖們纏鬥在一起,卻不知道如何下刀。
十四郎靠著一塊石頭支撐身體,指點她道:“你去胡玉身邊,背向胡玉落刀便不會傷著他!”
無意正要衝過去,十四郎卻忽然抬手,一記掌風擊向胡玉,胡玉聞聲躲開,而後便朝無意奔來,邊跑邊喊:“快快,攔住他們!”
無意閃身刀胡玉身後,幾刀揮去,追擊而來的大妖便被震飛到了天上。
詭方白的隨侍大妖和守衛大妖立刻一擁而上,制服了他們。
胡玉和無意都長舒一口,可他們剛扭頭,便發現詭方白的洞口卡著一個巨大的蠍尾,無意慌忙抽刀要砍。
十四郎攔住她道:“先別動,那是柳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