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寒雪山雲跡（十五）
接過義秋遞來的靈茶，常伯世垂下眼簾茗了一口：“我不能替誰做決定，想必他亦是不肯留下的。”
義秋端詳了他的態度，轉移話題道：“義秋看月神殿下的轉世對道長情誼非凡，想必他能好好照顧道長，那義秋也能放心。”
常伯世微眯著眼，輕啟薄唇：“你知道自已在說什麼嗎？”
義秋忙不迭跪到他的跟前：“是屬下逾越了！屬下知錯！”
他再次頭疼扶額，怎麼動不動就下跪：“這是你的本體義秋竹，我歸還於你，你重新與本體融合，雲跡應當會不復存亡，說不定到時你也能離開這裡。”
義秋頓了頓，抬頭看向面前如神明一般的男人，恍惚地又看見主上從前的身影，還是那麼溫柔。
不知怎的膽子便大了起來：“義秋想抱抱您……”
不等常伯世回應，一頭雪發就扎進了他的懷裡，他的身上是有何魔力吸引他們嗎，怎麼一個個都往他懷裡鑽？
閣樓裡寬大空蕩物品不多，只有必備常用的一些東西，少年的身形單薄，難以想象他是如何在雲跡中度過上萬年光陰。
本體作為藥參，曾經萬年還未開智化形時的他又是怎樣過來的呢？
已經記不清了，輪迴百次使他的痛感遲鈍內心麻木，待人處事卻還是保持著一顆平常心。
一隻手熟稔地安慰拍打少年的後背，順著少年雪白毛髮，那一刻好似回到從前一般。
停留在義秋貪婪享受此間最遠古神明懷抱的時刻。
“義秋不需要本體，況且本體已經認您為主，就收回去吧。”
義秋紅了面頰，不捨地從常伯世懷裡起來，注意到潔白的手臂還纏著衣布條，那是假扮南宮以溫時撕下給道長包紮的，所以傷也是幻象構建的真實觸感，於是抬手撤下幻術。
真亦假，假亦真，常伯世雖也猜到但並沒有說。
接下來義秋帶他幾乎逛了雲跡所有地方一圈，義秋竹身變大可載人飛天，比御劍飛行好使數倍。
雲跡大體依舊是青天白日，少許幾個幻境是晝夜顛倒。
他們來到彼岸花海，義秋打個響指，下一秒螢火蟲憑空飄飛，驅散了清冷的氛圍。
“這是雲跡提取道長和月神轉世的記憶繪製的一處真實幻境，我感知他的記憶有些混亂，而道長的記憶雲跡不敢深究，所以義秋不會知道您在想什麼。”
常伯世聽出言外之意：“那你知道雲跡內所有人的心聲？”
義秋點點頭：“是。”揮揮手亭內出現一把竹椅，拉著常伯世坐下。
常伯世反手抓住他的手臂：“南宮以溫和孤月的都知道？”
義秋如實回答：“不完全知道。”
“這是主上賦予竹的力量「霧界」，整個雲跡秘境都被霧界籠罩，任何風吹草動都能第一時間得知。”
“要想知道他們內心想什麼，發動霧界鎖定與幻象有接觸才行，幻象會逐步學習模仿入境之人的行為，默默觀察入境人的言行，最佳化自身，竊取心聲幻化心中之人或害怕之事。”
“沒有實體的生靈進入雲跡容易，出去可就難了，有些惡遊魂會奪舍修士肉身離開雲跡，然後一併被我滅掉，久而久之雲跡所有生靈都聽我的調遣了。”
常伯世感到有些餓了，由於體質特殊無法辟穀，隨即他服下一瓶補靈液充飢。
“你平時吃些什麼？”
義秋聽後思索了一會兒：“天地……精華？義秋很早就闢了谷，無須再吃其他食物。”
常伯世挑眉：“不覺得無趣嗎？”
“不會。”義秋偷偷看了看常伯世的臉，垂下頭澀笑，能陪著主上就是義秋莫大的榮幸。
……
狹窄的洞道里餘瑛和裴文陽大吼大叫一路狂奔，身後巨大滾石朝他們滾來，裴文陽:“都叫你不要亂踩，這下好了，等會那石頭把你壓成肉餅！”
餘瑛長嚎大叫：“啊啊啊我錯了嘛，誰知道那個奇形怪狀的東西會觸動機關啊啊啊啊！”
裴文陽與餘瑛並肩狂奔：“啊啊啊空間太窄，都沒地方躲，這條道是有多長啊！話說你的體力什麼時候跟我不相上下了？”
餘瑛努力擺動手臂，表情有些猙獰：“不知道。”
分岔路出現，裴文陽指著前面喊道：“前面有兩個轉彎口，我們到左邊上斜坡去。”
餘瑛瘋狂點頭：“嗯嗯嗯！”
他們一直在走下坡路，滾石抵到地面一塊順滑的小石頭，速度不減反增，騰至半空落地翻滾更加速度。
滾石離他們越來越近，裴文陽急得快跳腳，拉起慢半拍的餘瑛直衝分岔路。
石頭滾動的轟轟聲離近，還有身後獵獵作響的風，餘瑛往後看了眼，驚得容顏失色。
“嗚哇哇裴綿羊，石頭真的要把我們兩個碾碎了！”
“說什麼傻話！”裴文陽一把撈起餘瑛扔到左邊分岔道，滾石擦肩而過奔向右邊下坡路，他坐著長舒一口氣：“啊——累死小爺了。”
“還有，你幹嘛叫小爺綿羊，聽起來就軟綿綿的沒男子氣概。”
餘瑛哎呦一聲：“這會兒你還計較這些，綿羊很可愛的好不。”
裴文陽撇嘴：“只有可愛？”
餘瑛：“呃……還有帥氣？”
裴文陽：“那還差不多。”
餘瑛抬頭打望：“上面有亮光，我們順著這個通道往上爬吧？”
裴文陽直接躺平：“歇一會兒，小爺累。”
而餘瑛此時還活蹦亂跳，精神倍兒好，她眨巴眨巴眸子：“可是我感覺不到累誒！”
裴文陽乾脆翹起二郎腿：“道長說你誤食了什麼血氣靈草叫紅什麼天，反正吃了抗疲勞，我估計是那靈草對你起作用了。”
餘瑛拿出得到的上品玄靈晶，開心道：“我們這一趟有驚無險，得到了不少好東西，這玄靈晶可以助我打造一柄好弓箭。”
“裴綿羊你的也拿出來看看。”
裴文陽從懷裡掏出一根發著金光的鳳羽：“這鳳凰羽毛不知道幹什麼用的，但給我的感覺就是不一般，等出去後問問道長，或許他知道。”
餘瑛雙手撐臉：“哎，不知道哥和仙君他們怎樣了。”
裴文陽翻了個白眼：“再慘應該也不會有我倆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