胯下烈馬手持雙槍來去如風,一身青衣皂褲,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實上大部分土匪別說是馬和槍,就連那一身青衣皂褲都湊不齊,經常是光著屁股鑽山林子,搶著什麼穿什麼,看到落單的打悶棍把人放躺下,扒下來衣服自己穿上,再摸摸口袋裡有多少錢。心眼好的土匪不忍心對過往窮人下手,本來琢磨著跟綠林好漢劫富濟貧自己也從中能落點實惠,沒想到淨打劫比自己還窮的人了,一冬天只好都光著屁股,怎麼來的怎麼回去,到了第二年再上山人家不要了嫌他浪費糧食。

東北的土匪不比關裡,一到冬天千里冰封萬里雪飄,可不是想象中的躲在木刻楞房子裡連吃帶喝,土匪窩子裡也沒有閒糧,那得出去玩命掙,除了砸窯的時候能吃點喝點,其它時候跟在村裡一樣,吃高粱米飯、玉米麵貼餅子、喝犟米糊糊粥。土匪窩子也不是像影視劇裡演的有那種高大的寨門,門兩邊各立一根白紗膏的大柱子,地方武裝肅清匪患正愁找不著門,這門臉能提個醒,告訴他們土匪窩子在這。除了極少數形成規模的大土匪窩子有據點,大部分都是四處流竄,打一槍換一個地方,條件好的時候搭個臨時窩棚,經常連窩棚都沒有直接找個山洞子對付。

土匪們搶一個地方就躲出一二百里,這地方几個月不敢再來,整日裡東躲西藏疲於奔命,走最難走的山路,哪裡山高林密往哪裡鑽,不是去打劫就是在逃命,經常是三天餓九頓,連口熱乎飯都吃不上,頂多找個背風的地方就著雪啃幾口玉米麵餅子。土匪有個逃生的訣竅,就是退路上必定有一條水面寬水流湍急的河,剛入冬河水還沒封凍只結一層薄薄的冰皮,土匪們打劫後跳進冰冷刺骨的河水裡掙扎幾個小時,身上揹著打劫來的東西,對了對岸筋疲力盡凍得像死狗一樣,經常有土匪從河裡爬上岸就分東西退出不幹了。

長期這種高度緊張的精神狀態和高強度體力消耗,嚴重損害了土匪的身心健康,艱難惡劣的生存環境又加重這種損害,所以土匪們大多患有精神和身體上的疾病,像什麼筋骨麻痺、風溼類風溼、肺癆哮喘就不說了,比這個要命的是精神疾病,一個個都是瘋批,比如像座山雕那樣性格,變態、狂躁、抑鬱、多疑、暴戾、嗜血,往往扭曲成嚴重的暴力狂、破壞狂、虐待狂、色情狂,喜歡殺人放火享受破壞帶來的快感,想出各種辦法虐待肉票,喜歡對手無寸鐵的人肆虐,看著無辜的老弱婦幼在屠戮下慘死,甚至有些還有異裝癖喜歡穿女人衣服,在大庭廣眾之下做出怪異的行為,電影《智取威虎山》裡的蝴蝶迷就是這種病態行為。

土匪們內心對此很痛苦,為了緩解這種痛苦大部分有抽鴉片的習慣,抽嗨了什麼都不怕,什麼都不在乎,身上的一切病痛都隨著鴉片煙消雲散,匪窩裡土匪聚在一起除了吃喝就是躺著抽幾口,鴉片在匪窩裡和黃金還有槍支一樣是交易的硬通貨,可以換到自己想要的任何東西。這些土匪大部分都活不了多久,官兵圍剿、民團自衛、同行競爭、疾病災禍、內部火併,隨時會讓他們丟掉性命,很少能看到善終的,所以土匪們抱著及時行樂的態度,有錢就花就造,很少有人能積攢下錢財,他們害怕有一天人死了錢沒花完便宜了別人。

東北有很多和土匪有關的謠諺,比如“當土匪快樂多,騎著大馬抓酒喝,進屋摟著婆娘睡,半夜醒了吃餑餑,當鬍子不發愁,進了縣城住高樓,吃完大菜睡窯子,花錢好似江流水,只要槍在腰後頭,真比神仙還快活”“男人不當鬍子不能當官,女人不下窯子不能做太太”不管怎麼說土匪在東北曾經是風光一時。

土匪揚名立萬全看砸過多大的窯,搶過哪裡有錢有勢的人家大院,這窯分軟窯和硬窯,軟窯指的是普通的地主土財,家裡請不起專職的炮手,只是在屋角、豬圈、牲口棚安排幾個長工守夜,好點的能有兩三支土銃,他們捨不得花一百多大洋買快搶,是比較好砸的窯;硬窯不一樣,指的是磚砌的或者夯土的高牆大院,一般裡外三層,四個牆角有炮臺裝備重火力,重金請來專業的炮手看家護院,有些財大氣粗有背景的還自己組織民團,炮臺上掛著紅旗表示這個院子裡的人不好惹,一般的小股土匪看到紅旗都是避而遠之。

李老栓說過去有股土匪逃竄到這住在老熊洞,他們就是砸掛紅旗的硬窯失敗,讓人給攆的沒地方去就跑到這躲起來。他們本來是雙陽縣附近的一股土匪,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在當地算有那麼一號,為了在同行中樹立威信能早點被招安混個官當,選中了一戶姓胡的大財主。這個財主家有勢力,家裡站著房躺著地,銀號裡存了多少多少錢,牛馬成群豬羊成圈,大兒子在軍隊裡當團長,二兒子在當地是保安司令,他家裡的炮臺紅旗掛了多少年沒倒。這夥土匪也是死催的,不掂量自己幾斤幾兩,派出去幾個炮手揣著短槍裝扮成貨郎踩盤子,進村在胡家大院附近吆喝胭脂水粉針頭線腦。他們這麼吆喝是有目的的,到這不能吆喝別的,只有這麼吆喝才能把大院裡丫鬟老媽子叫出來,女人頭髮長見識短還好佔小便宜,給點甜頭很容易就把話套出來。

那天可巧不巧,正趕上炮手在門口凳子上曬太陽,一眼就看出這幾個貨郎不對勁,兩隻眼睛賊溜溜亂轉,右手大拇指根部一層厚厚的老繭,這些老繭是長年摸槍一層層留下的,腰裡鼓鼓囊囊暗中揣著傢伙,鬼鬼祟祟的東打聽西打聽肯定是山裡的土匪。炮手不動聲色暗中觀察,一直到這幾個貨郎離開才進屋讓胡大財主趕緊往城裡送信,讓兒子多派些人過來,這兩天有土匪要來砸窯。當天晚上院子裡加強巡邏,輕重武器架上炮臺,院子裡但凡是男丁都發了長槍,只要聽到外邊有動靜就全上二道牆去打土匪。

過了兩天土匪真來了,偷偷翻過第一道院牆,打頭的土匪不小心絆響了拉線的手榴彈,轟的一聲當場炸死了幾個土匪。這聲巨響就是訊號,炮臺上的輕機槍衝著院牆裡一通掃射,胡家護院的十幾個炮手帶著長工在二道牆上衝著下邊一通亂打,這就是相當於在打活靶子,沒多大工夫就把土匪盡數打死。匪頭帶著一半人馬在一道院牆外接應,聽動靜就知道中了埋伏,早就做好準備等他們來送死,聽槍聲火力跟正規軍差不多,不知比他們強了多少,趕緊帶著人往後撤。沒想到二兒子的保安團早就把他們包圍了,經過一夜的死戰,地上的子彈殼打了足足有幾百斤,搭著保安團的戰鬥力跟土匪差不多,匪頭帶著幾個炮手拼死衝出包圍圈逃進大山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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