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幾個商量了半天,李二缺是實病還是虛病只有他自己知道,我們誰也沒有他清楚。我們費半天勁把李二缺搖醒,他睜開眼迷迷瞪瞪的,像是在回憶自己是在哪裡,看看四周確定是自己家,瞟我們一眼又把眼睛閉上,翻過身背對我們繼續睡覺。我們覺得他這是真的病了,哪有人這麼睡不醒的,這麼折騰即使再困也會睜眼坐起來,他這不是睡不醒是快睡死過去了。

李二缺那身腱子肉像鐵一樣結實,搬動一下費老勁了,李大爺好不容易把他的頭抬起來靠在抬高的枕頭上,他的眼皮還是沉的睜不開,只是微微的張開一條縫露出一絲目光,接著揮手扒拉我們不要打擾他睡覺。李大爺去外屋地舀了一瓢涼水潑在李二缺臉上,李二缺一激靈,似乎很恐懼這種涼水澆頭的感覺,睜開眼雙手在頭上不停抓撓,嘴裡喊:“別拽我,別拽我,我掉河裡了。”

李大爺兩口子一聽這話臉色變了,看著反應不像是做惡夢魘著了,倒像是剛從水裡撈上來,身上不僅僅是李大爺剛才潑的涼水,臉上還有淚水,李大爺連鞋都沒脫就上炕,看傻兒子恐懼的樣子,啪啪打了兩個耳光,大吼:“快醒醒,別睡了,再睡你就死炕上了。”

李二缺徹底醒了,睜大雙眼看著我們,對我們說:“你們怎麼來了,小虎呢?”

李大爺一聽眼淚流下來,站在那看著兒子嘴唇直哆嗦,李大娘的臉色也很不好看,用袖子抹著眼淚,伸手摸了下傻兒子的額頭說:“你跟娘說說,你在哪碰上的小虎。”

很多年前河套邊淹死一個男孩的名字也叫小虎,這孩子家三輩單傳,全家人喜歡的跟寶貝疙瘩一樣,頂在頭上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週歲的時候請算命先生給孩子批八字,算命先生看過孩子的命造之後直搖頭,堅決不收錢就要離開。臨走時算命先生考慮再三,說這孩子八字水旺無治而火又死絕,囑咐這家人以後讓這孩子離水遠一點,哪怕是家裡的水缸也要讓這個孩子注意,這孩子很可能十六歲以前會死在水裡。

這句話對小虎的而家人來說無異於晴天霹靂,把算命先生送走後全家人一夜沒睡,天亮的時候做出一個決定,以後這孩子連學也不上了,家裡專門留一個守著他,就連喝水都要別人伺候,凡是沾水的地方絕不讓這孩子靠近。就這樣這孩子長到十五歲,別說是洗澡就連洗臉長這麼大也沒幾次,逢年過節才用溼毛巾擦擦,然後大門也不讓出就在屋子裡和大人玩。

有天家裡出了件急事,在林業局職工醫院住院的爺爺突然病危,電話打到了機關辦公室,機關給安排了一輛拉木頭的車把全家人送到林業局,如果人沒了再用這輛車把屍體給拉回來,老人一輩子在林場做工人,由林業局負責棺材和上山入土。事情緊急小虎的家人就託鄰居照顧這孩子,臨走時囑咐一定不能讓孩子出門,更不能靠近一切有水的地方,鄰居也把這話記住了,那幾天一直盯著孩子不讓他亂跑。

可鄰居家也有孩子,週日的時候倆孩子在院子裡玩,不知誰出主意倆人去河裡撈小魚,趁著大人不注意倆人偷偷拿了家裡的篩板去了河套,把篩板在河套支流裡埋好,倆人就在水坑裡洗澡。鄰居忙完家裡的活發現倆孩子不見了,趕緊出門去找,有人說看見倆孩子拿篩板去河邊就猜到是去撈魚,拎著竹條子到河套邊找到兩個孩子,把自己孩子從水裡拽上來先一頓抽。

孩子被抽疼了連褲子都來不及穿就往回跑,其實鄰居沒抽小虎這孩子,是小虎這孩子自己害怕也跟著一起跑,腳下一滑臉朝下拍進洗臉盆大小的水坑裡嗆死。這哪說理去,後來小虎的母親瘋了,半夜裡找根繩在房樑上上吊自盡,小虎的奶奶經受不住打擊,沒幾個月也跟著老頭走了,只剩下小虎的父親一個人成了酒蒙子,只要一喝多酒就到河套邊喊兒子的名字,半夜裡聽到他一聲聲慘叫全屯子人都感到毛骨悚然。

李二缺聽他媽提起小虎,覺得有些奇怪:“媽,你也認識小虎?”

李大娘盯著傻兒子,看他是不是在撒謊,看了會兒覺得是真的,就很認真地說:“你跟媽說說是怎麼碰上小虎的。”

李二缺看我一眼,像是在詢問我策劃的事該不該說,他這一眼把我的心揪到嗓子眼,這事要是說出來,我以後可哪有臉見李大爺老兩口。幸好李二缺這人雖然傻但是講義氣,只是說了遇到小虎的經過,他說前兩天晚上自己到河套邊溜達,兩隻腳沾滿了稀泥,就在附近找了個人水坑洗腳,腳一伸進水裡發現這水涼的拔腳。當時剛剛入秋,白天的太陽還很曬,河裡的水即使到了深夜也不會太涼,別說是河邊的水坑,就是下到河裡洗澡都沒問題。

李二缺剛把腳伸進水裡就涼的有些受不了,可他並沒有太在意,彎腰站在水裡搓腳上的泥,忽然感覺有人從後邊推他一下,他一個趔趄就趴進水坑裡臉朝下一陣撲騰。他的臉落入水中的瞬間,感覺就像整個人掉進水裡,身體四周冰冷的水很快將他淹沒,他感到一股冰冷的寒氣湧入體內,讓他的身體變得僵硬,突然感到呼吸困難,他掙扎著想要浮上水面,但水裡有一股阻力讓他無法自由活動,他的心跳加速、呼吸急促,一種無法控制的恐懼湧上心頭。他在水裡拼命掙扎,可始終無法擺脫水裡那股阻力,這時有個男孩游到他面前,和他臉對著臉,臉上的面板蒼白浮囊像是在水裡泡了很久,對他說:“不用怕,你放鬆,我送你上去。”李二缺全身軟綿綿的,已經沒有力氣掙扎,這個男孩託著他的身體一直向上,直到把他送出水面。當他的臉離開水面的時候,一切都清醒了,發現自己趴在一個只有臉盆大小的水坑邊,身上的衣服是乾的,一滴水都沒有沾到,當時他感到一種疲憊和恐懼,似乎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他站起來之後,看著周圍黑黢黢的蘆葦叢,隱約記得剛才是那個叫小虎的男孩救了他,可這裡根本沒有水,只有一個淺淺的沒不過腳踝的水窪,他一隻手就能支起來。他無法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溺水,只是覺得自己很累很困,迷迷糊糊的走到家倒在炕上就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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