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屋李二缺的胡嚕打得嗷嗷的跟小火車拉鼻似的,玻璃窗跟著嘩啦啦響,這屋老兩口愁的吃不下,唉聲嘆氣不知該咋辦好。我吃完早飯沒事幹,溜溜達達去了李二缺家,正看到老兩口坐炕上發愁,我進屋坐炕沿上,看著李大爺說:“大爺,你這是咋了?”李大爺欲言又止,捏了一鍋煙悶頭抽,李大娘下炕給我衝了一缸子白糖水,我喝了一口就吐出來,這水鹹的發苦不知放了多少鹽。

李大娘把缸子拿去涮涮,又重新給我衝了一缸子白糖水,我端著缸子喝了一口,這回這味兒才對,看著他們老兩口說:“家裡這是出什麼事了?”

李大爺咳嗽幾聲,把菸袋鍋子磕打幹淨,卷好收起來,嘆息著說:“你這孩子不是外人,跟我們家李勇是好兄弟,家裡的事也不瞞你,你二缺哥又讓那東西給撞上了。”

我忙問是怎麼回事,李大爺就把這兩天發生的事跟我說了一遍,我聽了有些奇怪,這事跟我設計的不太一樣,特別是挖坑那段,雖然這麼做增加了可信度和戲劇效果,可總覺得這是事出有因。我去那屋看李二缺,睡得死沉死沉的,嘴角哈喇子淌到枕頭上溼了一大片,張著嘴呼哈呼哈的,刺耳的呼嚕聲聽得人鬧心。

我出來問他們老兩口:“你們沒找個大夫給二缺哥瞧瞧?”

李大爺無奈地說:“咋沒想過,可我這兒子還沒找媳婦,你也知道你二缺哥腦子有毛病,算上這次是撞了三次那東西了,這要是傳出去,你說以後誰家女人還敢跟他過日子。”

李大爺這麼一說,我也沒話說了,可這人病了不能就這麼挺著,再說這主意是我出的,這事可能多多少少跟我出的主意有關係,我想了想說:“要不咱們這樣,先給二缺哥找個大夫瞧瞧,咱們鎮裡不是有個劉一手聽說家裡有偏方,咱們不行找找他。”

劉一手不是大夫,是鎮裡中學的老師,只是過去他爹收留了一個下放的老中醫,這個老中醫無兒無女,是劉一手他爹給傳送的。老中醫去世沒留下什麼東西,只有一箱線裝本的醫書,其中有一本是這個老中醫幾十年行醫的經驗和心得。大概是幾年前的事情,劉一手的班上有個女孩子得了精神病,好像是跟社會上的小青年搞物件被拋棄落下的病根,只要一發病就脫光衣服滿大街亂跑,見個年輕的男的就要拉著回家結婚生孩子。劉一手記得那本醫書上老中醫記載了一個方子專治精神病,說這個方子可以“一劑定狂”,經過女孩子家人同意決定試試。

劉一手仔細分析了這個方子,認為有些地方需要改改,比如古代的計量單位和現代不同,古代一斤是十六兩,現代一斤是十兩,而且古代的藥材都是純天然的,現代的藥材很多都是種植的,藥效會打些折扣。他這人也是書呆子,認準的事不計後果,敢想敢幹,不但換算了古今的計量單位,還把藥量放大了一倍,沒想到給這個女孩子服下藥真的是一劑定狂,好幾年了這病也沒再犯過。

當時我跟李大爺去了鎮裡找劉一手,我們沒有去學校,而是到鎮裡打聽他家,鎮裡地方不大一打聽人全知道,家裡劉大媽正跟幾個鄰居坐炕上納鞋底子閒嘮嗑,地上磕了厚厚一層的瓜子皮。劉大媽聽了我們的來意顯得很為難,因為自從劉一手私自給女孩子治好病之後,縣裡衛生局來人不僅罰款還沒收了那箱子醫書,現在就算再有這病也不敢給人治了。

我們一看這事完了,只能再另想辦法,在路邊等拉木頭的車回屯子,李大爺說肚子餓了,我們就在路邊找了家湯飯館,要了兩碗牛肉湯一塊大豆腐還有兩杯散白酒,剛喝一口還沒拉開話匣子,就看到劉一手站在路邊張望像是在找什麼人。

李大爺抱著一線希望,站到門口喊一嗓子:“劉老師,你這是要去哪?”

劉一手回頭尋找聲音來源,努著一雙高度近視的眼睛,目光冷厲如呆滯,用職業教師特有的語氣問:“你們就是剛才去我家治病的那倆人?”

李大爺趕緊把劉一手連拖帶拽請進湯飯館,大喊老闆再加倆菜,劉一手一本正經地推辭,說自己坐坐就走,李大爺強制性的往桌上擺了兩盤油乎乎的肉菜,又用牙咬開一瓶白酒,我們仨喝了一杯酒勁上來,劉一手的臉色緩和,說話也隨意:“你們說的可能是離魂症,就是我們現在說的夢遊,離魂症說白了就是邪氣入體導致神識無依,吃幾服藥就好了。”

劉一手把這病說的跟感冒發燒一樣,說得李大爺心裡痛快又幹了一杯,劉一手不貪杯,但是看得出愛喝幾口,跟著幾口酒下肚,與我們聊起他那個神奇的方子。可能是職業的原因,他講解方子深入淺出說得很細緻,很容易讓人聽懂,他說中醫有六邪的說法,就是風、寒、暑、溼、燥、火,而離魂症就是這種邪氣入體,這股子邪氣困鬱在心臟導致心血虧虛,心臟主神智,心血虧虛就導致元神無治,就像河水氾濫漫過堤岸到處流淌。人睡著的時候是神識最弱心力最強的時候,心血虧虛可不就元神氾濫,這人可不就睡著了到處瞎跑。

他給了我們一張手寫的方子,方子上需要用到遠志、茯苓、酸棗仁、梔子以及硃砂,別的我不知道硃砂我很瞭解,那是一種礦物質,還知道四川的硃砂是最好的,可是劉一手說硃砂是中藥房裡常見的藥,只是拿回去要用水碗細細研磨,這道工序比較費時耗力。他還說離魂症也就是夢遊的病人,很多被送去精神病院,需要終身吃藥控制,他為這種情況感到很痛心,說著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卻又緩緩放下,嘆了口氣,不知想起了什麼,好半天才說出一句話,他說那就把人徹底給毀了。

吃完飯我們看到劉一手搖搖晃晃走路有些不穩,我倆就把他送回家,他說下午自己沒課在家睡一覺就好了。我們離開的時候他一個勁囑咐我們硃砂一定要水飛,不要怕麻煩,還說了一句讓我至今記憶猶新的話“炮製雖繁必不敢省人工,品味雖貴必不敢減物力”。我們買齊藥方上的藥搭拉木頭車回屯子,到家看到李二缺還在睡覺,賈大嫂坐屋裡正跟李大娘倆人聊天,地上趴著那隻白狐狸一動不動,像是小狗一樣溫順。李大娘嘮嗑的時候,嘴裡反覆叨叨那句:“天天晚上出去刨坑,哪有晚上不睡覺給自己挖坑的,再這麼下去好人也熬廢了。”我問賈大嫂怎麼來了,李大娘說她在家裡待著鬧心,看我們去這麼久沒回來,就先把賈大嫂請來給李二缺看看。我問賈大嫂這病怎麼樣,賈大嫂說:“得的要是虛病,像是被黃皮子迷了或者被鬼上身了她能給治治,要是得了實病還是得找醫院裡正經大夫,她這裡看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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