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長年在山區生活的人,從沒見過這麼大個的黑螞蟻,也不知道這些螞蟻有沒有毒,咬不咬人,只見這些螞蟻越聚越多,漸漸爬滿整個水面,而且還不斷從下往上湧現。這些大黑螞蟻個個身體飽滿,黑亮的外殼閃射著微光,觸角和獠牙靈活地四處探索,隨著蟻團逐漸漂移靠到岸邊,這些大黑螞蟻就像潮水一樣向草叢裡擴散蔓延。幸好這些大黑螞蟻不攻擊人,只是從圍觀的人腳下經過鑽入草叢,如果這些大黑螞蟻咬人那這些人轉眼間就會變成白骨,只是這麼多大黑螞蟻從腳下經過,光是看著就讓人毛骨悚然。

僱來幫忙的人包括那個矇事的風水先生,看到這個場景早就嚇跑了,跑的時候連工錢都沒提,看熱鬧的更是一個不剩,墳坑邊只剩下老頭一家子,等大黑螞蟻都走乾淨墳坑裡的水又變成紅色,已經找不到可以幫著他們家挖坑遷墳的人,老頭只好帶著幾個兒子在附近找塊地把兩具屍骨草草掩埋,回頭再想找董老太算賬發現這人已經不見了。

老頭本來高高興興帶著全家人遷墳,想著在全屯子人面前露個大臉,沒想到現了個大眼,讓他整成這樣,連著幾個月屯子裡的人看到老頭陰沉著臉,獨自蹲在屯子口猛抽旱菸袋,一口口把銅鍋子都給嘬紅了,知道他這是等小兒媳婦回來好算賬。

小兒媳婦也就是董老太那天從墳地跑了就再沒回來,老頭等了大半年氣得一病不起,先是兩條腿不能動疼得要命,好像是有把小刀在削他的肉,割他的筋,刮他的骨頭,接著這種疼痛發展到雙臂,最後嚴重的時候全身都是這種疼痛,請了多少大夫來家裡也看不出毛病,老頭天天躺在炕上打著滾喊疼,沒幾年把家裡的錢都花乾淨了,房產田地也抵押給當鋪,家裡又窮的和當年剛從關裡逃荒來這裡時一樣。

屯子里人背地裡說老頭這是遭了報應,四肢疼是因為割斷了祖宗手腳筋,全身疼是因為把祖宗屍體砍成兩段,家裡一貧如洗是因為破壞了祖墳風水。都說冤有頭債有主,這些事也不是老頭一個人做的,怎麼就全報應到他一個人頭上?老頭在炕上躺著疼了好幾年才走,每天炕上尿炕上拉在屎尿裡打滾活得生不如死,老頭沒了老婆帶著全家人搬離屯子,據說是回到關里老家從此跟屯子里人斷了聯絡。

董老太那天從墳地跑了,知道這次禍惹大了,再回婆家老頭非活剮了她不可,黑龍江的孃家也不敢回,怕老頭那脾氣找到孃家要人,就自己一個人在外邊闖蕩十多年,期間姘過幾個爺們兒日子都沒過長,三十多歲的時候流落到沙金溝落戶才算有個自己的窩。

至於我跟董老太結怨說來話長,這事得從一隻小黃皮子說起。黃皮子也就是黃鼠狼,東北農村黃鼠狼是很常見的小動物,屯子附近全是山,房前屋後經常能看到各種小動物,像什麼蛇呀黃鼠狼呀刺蝟呀老鼠呀。我生在屯子長在屯子見到這些小動物從來不害怕,兩三歲的時候跟著大人下地幹活,我自己在地頭大樹下玩,經常從石頭縫裡拽出鞭梢子。

鞭梢子這種蛇尾巴細溜沒有毒,拎在手裡就像趕牲口用的鞭子,顏色跟南方的菜花蛇接近,可沒有菜花蛇那麼粗那麼猛,聽說南方的菜花蛇別看沒有毒專門以同類為食。東北的無毒蛇跟南方菜花蛇接近的就是一種叫烏松的大蛇,漆黑的蛇身帶著白色或黃色花紋像松花一樣,我見過最大的烏松有一米半左右,小孩胳膊粗細,它不僅以其它蛇類為食,如果把幾條烏松裝在一個袋子裡要不了多久只剩下一條活的,其它的都被一一咬死。

我從小不怕蛇,不僅不怕蛇還喜歡玩蛇,撬開它的嘴把蚯蚓小魚之類的塞嘴裡,看著它就吞下去,六七歲的時候就把鞭梢子養在餅乾筒裡,我媽下地回來餓了開啟蓋子,伸手摸到蛇嚇得差點去見太姥。從小屯子里人看我淘得沒邊,不是在家裡養蛇,就是用開水灌老鼠洞,要不就用鉗子把刺蝟的刺一根根拔下來扎到地裡南瓜上,東北五大仙除了黃皮子和狐狸都讓我玩的生不如死。

我倒不是不敢玩黃皮子和狐狸,是這倆玩意兒不好碰更不好逮,特別是狐狸只在深山老林裡出沒,很少到屯子附近。我有次大冬天跟著李老歪他爹進山遛狍子套,過山窪那片墳地的時候,李老歪突然壓我腦袋趴在雪窩裡,指著前邊一處荒墳說:“你看到那個窟窿沒?那是狐狸盜的洞,肯定是冬天找不著吃的跑這來啃死人骨頭了。”他不說我還真沒注意,荒墳上覆蓋著白雪,雪裡露出一個罈子口大小的黑窟窿,我當時是第一次見到這種事,懷疑那麼小的洞口狗都很難鑽過去,狐狸就不怕卡在裡邊?再說這冰天雪地的別說是狐狸用爪子刨窟窿,就是人用鎬頭刨都費勁。我正在瞎琢磨的時候,看到一隻狐狸的尖嘴從窟窿裡伸出來,接著是一對笑眯眯的三角眼,眼角向兩邊吊著,嘴裡叼一根不知是人的什麼骨頭鑽出來跑沒影了。

我們趴在雪窩裡等了一會,那隻狐狸很快又跑回來,鑽窟窿的時候屁股朝裡臉朝外,和剛才出窟窿的時候一模一樣,一身蓬鬆的皮毛縮成一捆嗖地鑽進去,速度快的就像掉進窟窿裡一樣。李老歪他爹跟我說有次他在山裡見過狐狸對著月亮吐丹,真跟老輩子人說的吐出的那個丹碧瑩瑩的,他當時以為是寶貝就衝著狐狸放了一銃,把那隻狐狸嚇跑,過去撿起失落在地上的狐狸丹一看,原來是一些吃下去沒消化的骨頭渣子,不知在胃裡多長時間變得像石頭一樣,碧瑩瑩的光是骨頭渣子裡發出的磷光,狐狸把這東西吐出來的時候被人誤認為是狐狸吐丹修煉,其實根本就不是那麼回事。

黃皮子跟狐狸不一樣,它經常到屯子裡偷雞,屯子裡誰家的雞都被黃皮子偷過,可沒人敢下夾子,甚至黃皮子在院子裡柴火垛下絮窩都不敢打,害怕黃大仙報復。有次我家養的雞下蛋了,在院子裡咯咯噠叫了好半天,我捧著小簍跑去雞窩撿雞蛋,家裡大人下地幹活的時候撿雞蛋就是我的活,大人回來看我乾的好說不定會給我衝個雞蛋喝。

雞窩裡的雞蛋是有數的,我通常能撿出來五六個,放到小簍裡拿到廚房,搬個椅子一個個放到掛在房樑上的小筐裡,小筐裡放了小半筐麩皮,雞蛋放到裡邊不會磕碰很安全。房樑上吊的這個小筐是我家的小金庫,那時候家家戶戶土裡刨食沒有多餘收入,這個小筐裡攢的雞蛋可以換家裡平時吃的油鹽姜醋,縣城的小販一般一個星期來一趟,有時還捎帶著賣一些針頭線腦和頭油雪花膏,跟屯子裡的大姑娘小媳婦關係處的都非常好。

其它小說相關閱讀More+

娛樂圈的頂流夫婦

甜橙櫻桃

一覺醒來後,變成端淑女娘!

Y七點

四元解夢雜貨鋪

素素紫

小狼狗老公養成計劃

心情大好的天晴宇

病秧子想要活下去

倉鼠夢小澤

當光降臨

琳冧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