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 提線木偶

葉蓁聽著李元璟的問話，微微點了點頭，“看到她此刻的模樣之後，突然就覺得殺了她沒意思了。”

這麼說著，葉蓁緩緩抬眸看向了李元璟，輕聲開口道，“陛下知道她現在是怎麼樣的一番光景嗎？怎麼樣一番生不如死的模樣嗎？”

李元璟臉色微變，看著葉蓁此刻的模樣，伸手輕輕攥緊了她的手，“她的生死和處境，朕都不是很關心，所以你不必與朕細說，朕只……”

這麼說著，李元璟的話明顯頓了一下。

對上葉蓁微微有些期待的目光，李元璟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出聲道，“你想做什麼儘管去做就好了，想殺她，想留她，都由得你。”

李元璟這番話入耳，葉蓁眼中的那一絲光芒稍稍暗淡下去了幾分。

其實她早就該猜到的，那樣的許諾李元璟是不會給的，他能說出現在的這番話來，已經實屬難得了。

可是談書慧的那番話卻還是如同魔咒一般縈繞在耳畔。

是啊，對於李元璟來說，自己也不過是一個宮女罷了。

如今會有這樣的例外，也許只是因為她的性子不似這裡習慣了卑躬屈膝的宮人，再加上這身子生得實在是好，所以才會在他的眼中暫時有了一席之地。

可是若是有一日自己真的跟他帝王的利益產生了衝突的話，那他也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捨棄自己的吧？

越是不想去想這些不可能會有答案的問題，葉蓁卻發現自己越發地控制不住。

所以在隱忍了片刻之後，葉蓁還是沒忍住抬頭看向了李元璟緩緩出聲道，“宸貴妃，她小產了。”

葉蓁說著，被他攥在掌心的手反過來輕輕握住了他的，然後輕聲開口道，“若是不去醫治的話，她只怕也活不了多少時日了。”

“畢竟是高門出生，又身為後宮之最，如今落得這樣一個下場，也確實讓人唏噓。”

葉蓁說著，眉眼之間越發染上了幾分愁緒，緩緩出聲道，“若是她不曾入得這宮門，也許還會是談相府上一個無憂無慮的待嫁女兒，這深宮實在是……”

實在是個吃人的地方。

只是最後幾個字，葉蓁到底還是沒敢當著李元璟的面說出口。

李元璟知道葉蓁此刻話語之中的意思，就是因為清楚，眼中才跟著染上了幾分冷意。

她這是在告訴自己，這深宮之中可怕，而她不想留在這裡了。

可是她是自己想要的女人，她不留在這裡，還能去哪裡？

她以為她還能去得了哪裡？

只是葉蓁此刻沒有說明白，李元璟便也不願意說破，只是這麼揣著明白裝著糊塗，冷著語調開口道，“你倒是心疼起她來了？”

葉蓁看著他故意不接話，也沒了繼續說話的興致。

小鳶的死，對於他來說只不過是這宮中少了一個宮女罷了。

哪怕有一日談書慧在冷宮悄然死去，對於李元璟來說也只是死了一顆棄子罷了，無足輕重。

他是帝王，自幼就站在萬民之巔，看淡了這種生死，葉蓁其實也能理解。

可是理解歸理解，她自己卻做不到。

沒了繼續說話的興致，葉蓁便下意識地想要將手從他的掌心之中抽離。

但是她剛剛一動，李元璟就越發收緊了力氣，扣住了她。

葉蓁蹙眉狠狠抽了抽，沒能抽出來，反倒是惹惱了李元璟，被他用力一拽，整個人就這麼被他拽進了懷裡。

小鳶剛走沒有多少時間，葉蓁是真的沒有心情跟李元璟在這裡親熱，所以下意識地掙扎了起來。

“葉蓁！”

直到李元璟帶著薄怒的聲音傳來，葉蓁才回過神來，然後放棄掙扎，緩緩抬眼看向了他。

李元璟俯身看向了她，看著她眼眶之中已經蓄滿了眼淚，那模樣好像自己怎麼欺負她了一般，心中不由得帶起了幾分惱意來。

“葉蓁，朕知道你心裡難受，所以一忍再忍，但是朕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別失了分寸。”

李元璟的聲音冰冷地鑽入到了葉蓁的耳中，葉蓁這才恍惚回過神來。

是啊，在這深宮之中，喜不能形於色，悲不能現於形，所有的人都好似被牽線木偶一般，只做著提線人希望他們做的事情。

而她要是想要留在這深宮之中，那註定也要磨平所有的稜角，心甘情願地在自己的四肢之上拴上絲線，然後任由李元璟提捏在了手中。

可是葉蓁覺得自己是不願的，哪怕心中真的有他也很難做到真的心甘情願地做這金籠之中的鳥兒，折了翅膀，只為了取悅眼前人。

這種連悲傷都要受人管束的感覺真的讓葉蓁心生牴觸。

而葉蓁這一次也就真的沒有拘著自己，而是再次伸手用力一把推開了他。

但是下一瞬李元璟就伸手一把撣了桌上的茶盞，將她拽了過來，狠狠按在了桌案之上。

後腰撞得生疼，葉蓁的眼淚一下子就被激了出來。

看著李元璟紅著眼眶俯身看過來，葉蓁下意識地移開了目光，轉過了頭。

可是她此刻的這副模樣無疑再一次狠狠觸怒了眼前的人。

用力一把捏住了她的臉頰，李元璟逼著她轉頭看向了自己。

一字一句帶著幾分威脅出聲道，“葉蓁，你別以為朕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麼，只要朕不允，你這一輩子註定只能被困在這裡。”

看著葉蓁眼睫狠狠顫了顫，好似被自己戳中了心思一般，李元璟眼底的惱意更甚，捏著她臉頰的手不由得越發用了點力氣，很快就在她的白皙的臉頰之上留下了明顯的痕跡。

“怎麼，還真的想去當你的達駑王妃？”李元璟狠狠咬著牙，一字一句地出聲道。

看著葉蓁不出聲反駁，李元璟感覺心腔之內的那股火頓時越燒越旺，整個人好似瞬間就要被點燃了一般。

這段時日，李元璟覺得為了她，自己已經做了許多原本不敢去做的事情了。

為了她，他一再破例，甚至不惜跟李承載他們撕破臉，可是到了她的面前呢，還是依舊什麼都不是。

他是帝王，他想要一個女人不過就是開口說句話的事情，哪裡需要這麼麻煩。

既然他的在意和偏愛都沒能讓眼前這個女人真心地道一聲歡喜，那便索性省去了那些麻煩吧。

李元璟這麼想著，腦海之中的理智好似也被一團火點燃了一般，越燒越旺，讓他發了狠一般俯身吻上了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