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午膳後,已是午後了。

阿憐被鬧得很了,沒什麼精力陪皇上看奏摺,早早的進了床榻午睡。

胤禛沒辦法,又心疼她,無奈只得自己回養心殿,前朝政務忙,養心殿裡還有一群大臣等著他回去議事。

隨著皇上的離開,一併傳入後宮的還有一則訊息。

蘇培盛手裡拿著聖旨,身後跟著一溜小太監,一臉冷肅的站在翊坤宮大門。

周寧海臉上掛著逢迎的笑,一瘸一拐上前,討好地說道:“哪裡來的大風把蘇總管您吹來了,奴才可好久沒見著您了!”

他左右看了看,臉上是毫不掩飾的高興:“可是皇上來了?”

蘇培盛冷漠一笑,甩了甩拂塵,斜睨了他一眼:“別看了,皇上有旨,請華妃娘娘接旨。”

“哎、哎,奴才這就去喚娘娘!”周寧海不敢耽擱,看蘇培盛表情不像是好訊息的樣子,他心裡緊繃著進了正殿。

華妃此刻正斜躺在榻上闔眼休息,身側擺放著燃著香料的銅爐,嫋嫋紫煙中,頌芝跪坐在一旁為她揉腿。

周寧海進了屋,隔著屏風,隻影影綽綽見著華妃剪影,他低著頭忐忑說道:“娘娘,蘇總管帶了皇上旨意,請娘娘移步接旨。”

頌芝小心瞄了華妃一眼,手中揉捏的力道漸漸放輕。

華妃聞言立馬睜開眼,顧不得身子還側躺著,明豔嫵媚的臉上滿是欣喜:“是皇上來了嗎?”

周寧海搖了搖頭,嘴角下撇,聲音輕的幾不可聞:“娘娘,皇上沒來,蘇總管還候在外面等著傳旨,娘娘您快拾掇拾掇起身接旨吧。”

華妃一聽,瞬間垮了臉,不快的翻了一個白眼:“知道了,你先出去。”

她施施然抬手,頌芝立馬把手腕遞上去:“娘娘,奴婢為您梳妝。”

*

等華妃整理好著裝出門接旨時,已是半刻鐘後了。

周寧海在外間候在蘇培盛身邊,微不可察的望了一眼天邊,心裡都快急死了。

娘娘這也忒慢了,怎麼能讓蘇總管等這麼久!

他悄悄瞅了一眼蘇培盛臉色,可蘇培盛一張褶子臉上毫無表情,什麼都瞧不出來!

他訕訕低頭,暗暗啐了一句老狐狸。

等他心中焦急不安,按耐不住準備去催一催娘娘時,華妃穿著一身水紅旗裝,朱翠滿頭,身姿窈窕的扶著頌芝手腕走了出來。

“蘇公公,本宮身子不適,所以慢了些,您等的不急吧?”

在場都是聰明人,華妃先給了下馬威,後又甩出一根魚餌,端看蘇培盛接不接。

蘇培盛恭敬垂首,行了一禮,方才抬頭回話:“娘娘說笑了,奴才等娘娘是應該的。”

旁的一句也不答。

他可不是蠢蛋,皇上這會兒明顯不待見華妃,他又何必多此一舉,平白招人煩。

身子不適就去找太醫,他不過一奴才,沒得法子治病。

華妃鳳眼微眯,看蘇培盛回答的滴水不漏的樣子,嘴角勾起一抹譏諷的笑:“既如此,蘇公公便傳旨吧。”

“哎。”

殿裡的奴才侍女跪了一地,華妃也微微屈膝。

蘇培盛清咳一聲,神色嚴肅,大聲念道:“皇上有旨——”

“華妃身居高位,久居宮闈,卻言行有失,不敬中宮,再三出言冒犯皇后,此乃大不敬之罪!著,褫奪封號,收回協理六宮之權,欽此!”

言畢他抬眼看向華妃,語氣毫無起伏:“娘娘,您接旨吧。”

一宮寂靜。

地上跪著的奴才皆屏住呼吸,後背生了冷汗,大氣都不敢喘。

頌芝神色惶恐,踉蹌著起身扶住華妃胳膊,不安的喚了一聲:“娘娘…”

華妃一臉不可置信,狠狠揮開她的手,明豔的臉龐扭曲了幾分:“你在胡說什麼!皇上怎會廢除本宮封號!”

“這不可能!”

蘇培盛無視華妃怒吼,冷靜開口:“年妃娘娘,皇上旨意已下,事實與否皇上心中自有定奪。娘娘如有疑惑,大可親自去問皇上,何必為難咱們這些做奴才的。”

“奴才還要回養心殿伺候皇上,先告退了。”

人都走遠了,華妃還站在原地回不了神。

翊坤宮極為奢侈華貴,富麗堂皇,此刻卻顯得格外蒼涼。

……

一語驚起千層浪。

華妃被皇上褫奪封號,失了協理六宮之權,這一訊息宛如冷捲風般席捲了紫禁城每個角落。

華妃如此失勢,皇后本應高興,可是聽著皇上旨意,她卻怎麼都笑不出來。

皇上藉著她的名義為宸妃出氣,她如何能高興?

皇后蹙眉扶著額頭,只覺得頭痛欲裂。

皇上就如此喜愛宸妃嗎,一點委屈都捨不得她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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