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死嗎?”
少年清楚的表達著自已的問題。
不管怎麼樣,他想活著。
為了什麼呢?
因為外婆讓他好好活著?
還是……
因為沒能好好回答蔣肆的真心…?
不知道了。
他只知道先活下來,才有未來。
“嗯哼~”淩河饒有趣味的看了眼林野,眼中有些欣賞。
畢竟經歷過心理和物理的侵害,很多人都選擇了自我了斷。
這麼些年跪在地上苦苦哀求他,讓他幫他們自行了斷的人數,不在少數。
眼前這個少年,和這些年來同樣遭受痛苦的人,截然不同。
實在是,太有趣啦!
“只要你足夠優秀,當然可以順利畢業呀~”
輕鬆歡快的語氣,不難聽出對方的愉悅。
言語模糊,看似沒回答,實際上早就回答了。
只要你扛住暴風雨的侵襲,總有一天會看見美麗的彩虹。
林野眼神清明的看著淩河,兩者眼神交匯處,暗藏著對抗的勢力。
“走不走?”
屋外有邁步聲傳來,聽著錯亂的步伐,隱隱有種壓迫感襲來。
平添幾分緊張氣氛的狀況下,林野在對方目光下,微微點了點頭。
淩河滿意的看著識時務的少年,嘴角的控制不住的笑意。
“你在幹嘛呢?”吳文東看了眼病弱的男生,說的話卻格外輕柔。
完全不符合他平日粗獷的個性。
但,林野也對此情況瞭然。
兩次見面對比,發生變化的原因,很顯然是這個從未見過的年輕人。
“我要帶他走。”
“為什麼?”
吳文東沒有直接拒絕,只是詢問著原因。
“與你無關。”
淩河頭往右後方仰了仰,語氣輕鬆,眼神輕蔑。
這種場景換個人說話,此刻便被鑲在牆上了。
可此刻,氣氛卻沉默著。
短短兩三分鐘,卻像是過了整個世紀。
忽然,吳文東將目光移向林野。
“好啊,當然可以。”
“你喜歡就好。”
果然,毫不意外的回答,淩河不動聲色的扯了扯嘴角。
“不過……”
吳文東停頓了一下,隨後戲謔道:“林野,要自已出去才行。”
“想出去,還是要靠自已的。”
“對嗎?狀元郎。”
林野有些恍惚,時過境遷,物是人非。
好像昨天還是意氣風發的少年,轉眼間便成了窮途末路的人兒。
在這裡過了多久了呢,不知道。
還是狀元郎嗎?
好像早就不是了。
看著沒有回答的少年,吳文東收起假惺惺的笑臉,冷眼看著旁邊的手下。
那人十分有眼色的開啟了束縛林野的手銬腳銬。
林野瞬間癱倒在地。
疼,骨頭大概是錯位了。
少年顫顫巍巍,用盡全力想把自已身體支撐起來,卻無濟於事。
那張白淨的臉,和破爛的衣物,綻開的傷口格格不入。
原本有趣的看著林野掙扎模樣的淩河,在那一瞬間觸碰到少年亮的驚人的眼神,愣了一下。
隨即淩河揚起笑容。
真好看的眼睛,挖下來做標本怎麼樣?
真有意思。
“別玩了,我帶走了。”
吳文東看著淩河手下動手撐起少年,頭也不回的回去的身影,始終一言不發。
在疼痛壓迫神經的時候,在與吳文東眾人擦身而過的時候,林野與其隨從產生了同樣的問題。
“為什麼他對淩河如此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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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熾燈照耀下,躺在白淨的床上的少年睜開了眼睛,視線漸漸回籠。
少年看向坐在病床旁,此刻握著自已的手,眼神緊閉著的、臉色格外滄桑的男人。
他是誰?
不記得了。
我呢?
我是誰?
不記得了。
林野抬手摸了摸男人的頭髮,隨後輕輕的將手放在男人的臉上。
他額頭佈滿了冷汗,眉間緊蹙著,好像睡得很不好。
是做噩夢了嗎?
少年有些好奇,伸手想拿床邊白皙桌子上的紙巾,想給男人擦拭一下冷汗。
但過於多的小動作,終是驚擾了疲憊的男人。
少年有些驚訝的看著男人,隨即連忙道:“不好意思呀,我不是故意吵醒你的。”
“我只是看你滿額頭的汗,想給你擦擦來著。”
“還困嗎?可以繼續睡一下噢。”
林野說完見男人滿眼震驚的看著自已,有些迷茫的眨了眨眼。
情緒過於複雜,少年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對面的男人在想什麼。
“你……”
還沒等林野問出話來,少年便被男人抱了個滿懷。
林野有些錯愕,沒有推開男人。
他總感覺,這個男人對他來說,是不一樣的。
這個懷抱,好像格外的溫暖。
不僅不想推開,反而想據為已有。
被自已想法嚇到的少年,舉起手卻沒能推開男人。
因為那薄薄的病床服上,有著明顯的溼意,浸溼了他的衣服,滾燙了他的內心。
“我好想你。”男人有些哽咽的說著。
不知道為什麼,少年有些難過。
他慢慢環抱住了眼前的男人,默默的回應著他。
好像在說,別哭,我在。
被抱住的男人身體明顯一僵,得知男人瞭解自已的善意,少年慢慢又抱緊了些。
少年倚在男人的肩膀上,輕柔道:“不要難過,不哭好不好。”
男人沉默了一瞬,慢慢身體卻有些顫抖,這一舉動讓少年慌了。
他拍了拍男人的背,著急忙慌的安慰道:“不哭不哭,我請你吃草莓冰淇淋怎麼樣?”
“呃……這是怎麼回事?”
開啟房門的秦銘傻眼了,他沒有看見蔣肆的臉,因為他是背對著他的。
但是好像不難看出,蔣肆趴在林野身上剋制的哭。
有些壓抑,有些難頂。
跟著進來的蔣意拿出手機,‘咔嚓’一聲,記錄美好生活。
林野茫然的看著進來的兩人,眼中純粹的無知顯得少年格外純潔。
秦銘的觀察力多敏捷啊,一下子就看出了林野狀態的不一樣。
但他沒有直接開口問,只是默默的拉著蔣大小姐往後退了一步,隨即“唰”的一下關上了房門。
“你拉我幹嘛?”蔣大小姐木著一張臉問著身邊的人,腳卻聽話的跟著離開了原地。
秦銘笑了一下,沒有回答。
蔣意看著秦銘的笑顏,眉眼間也染上了笑意。
又是一年秋,林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