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尋帶著草帽,穿著短布汗衫,看上去就像是一個普通的馬車伕。

早在幾日前,李莊兒就跟他說了這個計劃,許尋不知道為什麼會答應她,這件事情一旦敗露,李莊兒頂多就是被鄭家抓回來囚禁,有著肚子裡的孩子在,總歸不會出事。

他就不一樣了,他就是一個靠採草藥,幫病人治病養家餬口的普通大夫,鄭家二爺那可是從槍林彈雨,屍體堆裡爬出來的人。雖說現在在家混吃等死,但身上那股子煞氣掩都掩不住。到時候拿著一把槍指著他腦袋一槍崩了都是有可能的。

但不知道為什麼,他答應了,還是毫不猶豫的答應。他百思不得其解,最終還是歸功於自己太善良,不願一個柔弱女子受到傷害,再說,誰又能保證鄭家就一定會查到他頭上來呢?畢竟在這次婚宴上他可是從頭到尾都沒出現過呢。

“駕——”馬車劃過繁華的街道,往長滿樹木,鬱鬱蔥蔥的郊區去了。

越靠近郊區人煙越少,缺少人為的照料,草木長的茂盛,鬱鬱蔥蔥的。到了一條河邊,馬車開不過去了,李莊兒下車,眼前是一條獨木橋,橋上的木板在風吹日曬中逐漸老化,上面還留著幾個新鮮的腳印,想是有人趕早進城賣菜。

獨木橋在風中搖晃著,鎖鏈格拉格拉的響著,下面是一望無際的大河,河水湍急,一但掉下去就是屍骨無存。

許尋蹭著腳步到邊上,往下瞧一眼就飛快的撤回脖子,艱難嚥了口口水,捏著衣角:“你真的行嗎?要不還是回菩提鎮吧,去酒館租住幾日。”

李莊兒搖了搖頭 她倒是不怕這獨木橋,在沒嫁到菩提鎮之前,沒走過千回也有百回了。好不容易出來,要是現在回去,怕是前功盡棄了。

“許大哥,你回吧。我自個兒能行。”說著她手攀著邊上的鏈條,一隻腳就踏上去了。

許尋在上邊站了一會兒,抓了把頭皮,咬著牙輕推開了李莊兒,雙腳站上了獨木橋,橋頓時嘩啦啦響起來。

見她呆愣著,許尋強忍著腳下的哆嗦,兇道:“愣著幹嘛,上來,搭著我的肩膀,我給你開路。”

李莊兒猶豫半天,說了句:“許哥,你先回吧。我真的可以的。”

許尋這下真的怒了,腿也不抖了,攀著鏈條轉頭瞪她,中氣十足的罵:“你行什麼行,你一個女人,懷著孩子,胎像不穩。我放心啥呀放心。你是我帶出來的,那我就要對你負責到底,磨磨唧唧的,快上來!”

李莊兒被許尋扯上了橋,手搭在他寬厚的肩膀上,兩人靠的近了,李莊兒在他身上聞到了中藥的味道,溫和的,安心的。

短短的路他們走了好久才到,岸的那一頭再往裡走就是李家村。

許尋擦著身上流出來的冷汗,看著眼前僅容一人透過的小徑,怪道:“這鄭家當真是重視兒子啊,為了娶媳婦,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都能鑽進來。”

李莊兒不想聽關於鄭言清的以及鄭家的一切,隨口嗯了幾聲。

許尋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也不再開口了,只是走在李莊兒身後,拿草帽給她輕輕的扇著風。

這邊解脫了,鄭府可是鬧得雞飛狗跳。

餘柳在婚禮上很是不安,所有流程走完,剛進了西廂房就叫來丫鬟問:“郵局那邊還沒有訊息嗎?”

丫鬟搖頭:“還沒有。”

餘柳煩悶的把胸前衣襟上的海棠花扯下來,攥在手心裡。半晌抬起頭直勾勾的盯著丫鬟看。

丫鬟被她看的心裡發毛,剛要開口問,就被餘柳捂著嘴巴打暈了。

餘柳只來的及說聲抱歉,踩著高跟鞋,抓著窗戶的欄杆就爬了出去。

等到晚上婚宴結束,該梳洗入洞房時,眾人才發現新娘子不見了,當即大喊起來,說新娘子許是被人綁走了。

所幸賓客都走了,這件事沒有流傳出去,只是家族內部鬧開了,不然就當真成了整個菩提鎮的笑話。

全家慌亂之際,鄭言清這個當事人,新郎官倒是鎮定自若。走到桌邊喝了口醒酒湯,淡道:“都慌什麼,餘柳去郵局了,我讓她去的。”

鄭母當即不樂意了:“新婚之夜,你讓你還沒洞房的娘子跑去郵局取什麼信啊?兒啊,你是糊塗了啊!”

鄭言清仍舊淡定的跟塊木頭似的,油鹽不進:“生意上的事,很重要,我不放心別人去取。”

鄭母還想嘮叨幾句:“那你也不能……”

話還沒說完,外面的丫鬟又急急忙忙的跑進來,路過門檻時險些摔在地上。

鄭言清聽著動靜,抬起頭掃了一眼,手裡的茶杯歪了一下,茶水灑出幾滴。

這丫鬟他見過,是李莊兒身邊服侍的,莫非……

像是催命符一樣,鄭言清心裡的不安很快得到了驗證,那丫鬟語無倫次的說了一大堆,鄭言清只聽清了其中的一句,她說:“不好了,二姨太不見了。”

鄭言清不顧眾人的眼光,也聽不見鄭母的叫喚。所有聲音都在身後運去,攜著風聲消散在他越來越快的腳步中……

李莊兒的房間收拾的很整齊,桌面上的茶杯裡還盛著茶水,櫃子裡的衣物拿香草燻過,整整齊齊疊著,唯一亂的該是床上那一床被子。

鄭言清的目光定在那床被子上,他鬼使神差的走過去,不知道為什麼,他總覺著李莊兒該給他留下些什麼的。

心裡想著,手已經搭在被子上,快速掀開,一封紅色的類似於請柬的東西從枕頭下滑出來。上面明晃晃的寫著休書二字。

“妾身李氏,幸得上蒼庇佑,幸與君卿,雖非夫妻,然情深不假。然自入府以來,妾自知身份低微,難與君配。現君再遇良人,當珍之重之愛之。餘家娘子德行淑良,地位高尚。與君為良配。君腿傷痊癒,苦盡甘來。

古人云:“夫婦之道,恩義並重。”今妾身不願再與君共度此生。放還君自由之身,故書此休書,自此以後,妾身與君鄭氏,一別兩寬,好聚好散。伏願君鄭氏言清往後事事順心,日日安好。

謹以此書為憑,永為信守。

妾身李氏 頓首 謹書。”

鄭言清瞧著這封休書,字型工整,是他手把手教的。上面的語句描述,不知道李莊兒是翻了多少書才拼拼湊湊的寫出這些話來的。

鄭言清握著輕飄飄的紙張,點燃燭火,任由火苗舔舐著邊角,逐漸變成一團灰燼。

李莊兒,我說過,既然進了鄭家的門,這輩子都只能是我的人……

鄭言清用手摁滅跳動的燭火,帶著傷口離開了李莊兒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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