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君蘭最近有些憂愁。

今天是2017年10月4日,農曆八月十五,中秋節。按照傳統習俗,在外遠遊的人兒應該在今天回到家來,與親人團圓,共賞中秋圓月。李君蘭的父母親,如往常一樣,因為工作原因沒有回家,李君蘭倒也習慣了他們中秋節不回家的這一特殊“習俗”,只是那個她小學起就與她定下約定每年中秋節都要回來的鄰家哥哥李實果,今年失約了。

靈峰山西側3km就是杜梨山,杜梨山下有一塊相對平坦的沖積扇,來此定居的先人們將這塊地方稱作杜梨衝①。杜梨衝位於103鄉道的左側,是靈柏村十幾個衝中的最不起眼的一員。杜梨衝有17戶人家,其中有15戶人家前前後後擠在了那一塊麵積不大的平地上,除過一條不寬的水泥路,平地上也已經沒有什麼多餘的地方了,而水泥路的盡頭,杜梨山山腰的地方,還藏著兩戶人家,他們兩家的白色二層樓房緊緊挨著,並且共用一個院子,從遠處看去猶如兩個親兄弟一起修建的並肩房子。兩戶關係好的似親兄弟的人家,男主人都姓李,他們都屬於隴西李氏,但卻沒有什麼血緣關係。左側樓房的男主人叫李森樹,而他就是李君蘭的爺爺,右側樓房的男主人叫李炬,而他也就是李君蘭鄰家哥哥李實果的爺爺,不過李炬老人已經去世多年,家中也就只剩下了李實果的奶奶龍荷老人。

下午六點,杜梨衝的農戶們,升起了陣陣炊煙,農家人自制的菜籽油在鍋裡翻騰,新收的稻子早早入了鍋釜,油香、菜香、米香融合在空氣裡,迎接著這一年一度的中秋團圓。

李君蘭身著一襲米黃色的長裙,烏黑的馬尾上綁著一個淡黃色的法式丸子頭髮圈,手上戴著一根紅繩手鍊,靜靜地坐在兩家共用的小院子裡,看著山下鄉道上經過的車流。毫無疑問,她一定是在等待著那個兒時夥伴,那個鄰家哥哥。此時,李君蘭已經被等待的焦慮和期待的憂愁所充斥,看著來來往往的鄉道上,沒有一輛車是開進杜梨衝的,她的神情越發落寞。

時間來到了晚上七點,李君蘭的奶奶已經在廚房弄好了飯菜,隨後走出了廚房,來到了小院裡,看見了龍荷老人,正站在李君蘭的旁邊和李君蘭說著:“君蘭啊,實果這孩子,估計要明天凌晨才能回來,你別等了,明天會回來的,先回去吃飯。”李君蘭的奶奶對著二人的方向喊了一句:“嫂子,你家小飛和永惠還沒回來啊,要不來我家吃飯吧。” 龍荷老人轉過身去,看著君蘭的奶奶搖了搖手說:“不了不了,我吃過,快叫你家君蘭,回家吃飯吧。”隨後,龍荷老人也就回到了自己的房子。李君蘭聽到了自己奶奶的說話聲後,也就站了起來,走到了奶奶的身邊說:“奶奶,你腿指令碼來就不太好,在裡面叫我一聲就好了,幹嘛還要跑出來。”君蘭的語氣裡沒有責備,更多的是對奶奶的關心。奶奶只是笑笑的說:“就你是個機靈鬼。”兩個人一同笑了起來。

晚飯過後,君蘭陪著爺爺奶奶看起了CCTV1的中秋晚會,晚會結束已是晚上11點,爺爺奶奶在房間裡沉沉的睡去了,而君蘭也回到了自己簡潔的房間,一束皎潔的月光的從君蘭的窗戶上直直地射了進來,君蘭來到擺放著君子蘭的窗邊,看著窗外的山間草木都被者月光賦予了一層銀光,讓杜梨衝這個她的小小的世界多了幾分清醒。她的思緒漸漸發散了出去,好像去到了那個李太白投湖尋月的夜晚,坐在太白的小舟之尾 ,聽他講述他作為謫仙人的輕狂浪漫; 她又像是去到了蘇子瞻寫下千古第一悼亡詞《江城子》的那個明月夜,她坐在子瞻的案前,聽他講述關於那一片短松岡的故事。

次日清晨,一層輕飄飄的薄霧籠罩著杜梨山,雲悠閒的從山間漂浮而出,這種景象,兩千年前的陶淵明將其稱為“雲無心以出岫”。

早上六點,一輛黑色的小轎車平穩的停在了院子裡,除了幾聲言語之外也就再無動靜了。君蘭一切都看在眼裡,她終究還是難掩激動的,只是她知道她的爺爺奶奶需要她的幫忙,她的少年夥伴也需要休息,君蘭懂事的換下了漂亮的米黃色長裙,換上了一身深色的衣服,戴著斗笠,也就和爺爺奶奶去到了杜梨山上,幫助他們砍柴、拾柴。

時間來到八點,薄霧漸漸消散,天空之中飄起了酥酥的小雨,君蘭戴著斗笠,肩上挑著一擔幾乎同自身一樣重的柴,她從杜梨山上的一條小路小心翼翼的走了下來,小路已經變得泥濘不堪,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滑倒。君蘭回家的路程過半時,一個梳著時新頭髮,五官端正,面板白皙,穿著一襲微長的白色襯衣,一條淺黑色褲子,一雙白色運動鞋的男孩出現在不遠處,他的手上拿著一把雨傘和一頂斗笠。當君蘭走近時,她確認了他的身份,他就是那個她兒時的夥伴,鄰家的哥哥李實果。

君蘭走到了他的面前,她發現她慢慢的已經需要仰視他時,她感覺自己變矮了,他也變高了…………“君蘭妹妹,傻傻看著幹什麼,不認識我了?”他的聲音也與之前發生了一點點變化,君蘭被這話語說的有些羞澀,她說:“實果哥,你長高了,聲音也變了,我都不認識你了。”李實果笑了笑順手接過了君蘭肩上的擔子,君蘭有些猶豫,但還是遞給了李實果,當李實果接過擔子放在肩膀上時,他也有些震驚,這個眼前的鄰家妹妹,竟然一擔子挑起了這麼重的柴。他挑著柴,站在泥濘的小路上,有些搖晃,君蘭看著他的樣子笑著說:“實果哥哥,還是我來吧,別壓壞了身體。”李實果則是有些逞強的說:“君蘭妹妹,我和你換,我幫你挑回家,你幫我給我奶奶送斗笠。”君蘭看著他逞強的樣子說:“好,挑不動了就放下了,我回來挑。”於是李實果就放下了斗笠,挑著柴,往家的方向走去,走了幾步出去,李實果回頭對著準備動身的君蘭說:“今天晚飯以後,老地方見,給你帶了好吃的。”君蘭笑了笑答了一聲:“好。”兩人也就各自遠去了。

天色漸染,一行人字形大雁穿過露著胭脂粉的雲霞,夕陽已經從靈峰山落下,杜梨山的草木被微風拂過發出些細細沙沙的聲音,像是西洋管絃樂器的演奏。君蘭和李實果來到了他們口中的老地方,這是杜梨山上一片類似於平臺一樣的空地,周圍長滿了雜草和灌木,中間地帶則是生長著整齊的牧草,平臺有一面視野非常開闊,正好可以俯瞰整個靈柏村。君蘭緩緩坐下,李實果也緩緩坐到她的旁邊,李實果將手上提的小袋子遞給了君蘭,並說:“君蘭妹妹,吶,好吃的,特意給你帶的。”君蘭聽到話語後,轉過頭來看著李實果,她的臉上也染上了些胭脂粉的顏色,一邊推脫一邊說:“實果哥,你每年中秋都給我帶吃的,真的謝謝你……這次真不用。”李實果一邊笑著一邊說:“沒事沒事,拿著,不用跟我客氣,你是妹妹,我是哥哥,哥哥給妹妹帶好吃的,天經地義。你不是也每年給我留了最好吃的杜梨嘛。”君蘭小心翼翼的接過了小袋子,裡面是用盒子裝好了的四隻精緻的廣式早茶包點,君蘭很是驚喜,這是大城市的東西,這是她一直嚮往的地方的東西,接過李實果的包點,君蘭也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小袋子,遞給了李實果,李實果沒有猶豫,而是面帶微笑的接了過來,他開啟一看,不出所料裡面裝著幾顆鮮紅飽滿的杜梨。

二人的秘密基地上,君蘭小口地咬著精緻的包點,看著遠方的群山,李實果則是大口的嚼著杜梨,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從校園生活到文學詩歌,從腳下的田野到穿越時間的旅行,談東扯西,談天說地,他們都沉浸在這小小的一方天地之中。少年時代的記憶裡總會有這樣一個人,他或者她,渾身發著光,有說不完話,有一心要保護你的衝動,有無數個讓你感動的瞬間,這樣的關係至少是超越了世俗的眼光的。

天色漸晚,他們結束了這一場好友重逢的洽談,北斗七星很是識趣,將他們的歸途照的瑩瑩亮亮。

注:①衝:在南方地區多指山前的沖積扇地區

言情小說相關閱讀More+

緣系開封

沐藍汐月

穿成惡婆婆後,我爆紅娛樂圈

阿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