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華山,朝陽峰。

四周遊人如織,宋玉立在原地,倒也無甚奇異之處。午時,熾烈的陽光又恰好蓋過全力運轉蜀山劍訣所散發的陣陣青光。算是對如今宋玉的境況有些許幫助。至少,暫時還不用擔心周圍。路過的普通人,都急著趕往下一處景點,最多也就把宋玉當作被景色迷住的一般人。

破境!先破心境!

還是中三境到上三境的破境!

此刻的宋玉,真就是在不當的時間(子時)。不當的地方(景點)。和不當的人(金蘭兒)。選擇了最錯誤的破境之法(生逼)。

通常,前三境對身體、毅力要求嚴苛。忍住痛,道家稱之返先天,找先天一氣。排除後天的雜質,拓寬經絡,皮、肉、骨、五臟六腑。

中三境,水墨功夫。吐納間,向內,以求增加內功修為。修練熟悉各種技法,無論拳腳、兵刃、亦或是道法、咒術等等。總而言之,充盈自身,每一次出手需要多少氣,以求做到用最少的氣達到最大的力。

是故,此階段。招式、功法、術法多寡,熟練程度,出招、收招,乃至大腦的算力都至關重要。勝負、成敗往往轉瞬間形勢逆轉。往往有越境斬殺的事出現。

可一旦進入上三境,大體上就靠自身際遇與歷練。身體能打磨的都打磨了,功法、招式也是爛熟於胸,氣機充盈。想以巧取勝,偷襲此類小道就不入眼了。

劍修銳意難當,劍氣、劍意已能顯化入實。佛脩金剛不壞不動明王,道修各種道書法器,符文咒語,法相天地。儒道,一口浩然之氣,筆墨紙硯,畫紙詩文均有斬妖除魔之能。

只有能成為天下僅有的九位九品之人。就不是光靠修為戰力,更多的是氣運使然。

宋玉一念間逼自己破境,看似意料之外,卻也算是情理之中。一個自小就聽話乖巧的孩子,年少遭遇家庭變故,上山修行。一路從南到北,從未做過出格逾越之事。

前日,雨夜與紅衣老者,初次手中染血。這才過幾日,殺人這種事,對修行界來說,本是平常得不能再平常。尤其是修行人中對世俗之人通常有種凡夫俗子的鄙夷之感。當殺個人如同拍死一隻蚊子般容易時,修行者就不會有什麼負罪感,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能輕鬆掌控人生死的快感與莫名的興奮。

佛門講因果輪迴,不殺生。吃齋唸佛,心境修行遠超常人。所以,即便失手造殺孽,一通誦心經,唸佛法,即能為亡人超度亦能洗淨自身罪孽,真可謂是“金身不壞”。

道人,本就喜避世苦修,下山多是濟世救民,殺人也好救人也罷,均是順心所為。不求因果,只求一心問道長生。

武夫,本就是以力證道。而且多出於沙場,世家。對這幫人來說,殺人就是殺敵,心境自然毫無影響。

劍修,本該是一往無前。出劍即分高下也決生死。追求一劍蕩盡天下不平之事。任你山呼海嘯,斗轉星移,我自有一劍!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壞就壞在,宋玉這底子,其父親宋明完全是照著謙謙君子,溫潤如玉的儒家公子的模子來的。性子溫順乖巧。上了蜀山,才開始修行,掌門李太玄也算是傾力而為,為其洗筋淬髓再造根骨。

從宋明兩夫妻遇害。所有人包括李太玄,總會時不時耳提面命,叫他切莫因報仇而失了本心,先自己活好,別急!

宋玉的性子本就這樣甚至在父母被害時顯得膽小、怯懦、貪生怕死。

走到太華山頂,心血來潮,突然想換個“活法”,人這一輩子年少誰無輕狂時。只是,像宋玉這樣的老實人突然間轉不過彎,腦子裡執念一起,那是就是要命的事。

顯然要停止破境,靠宋玉自己,眼下是無法了。隨著時間推移,宋玉已經汗流如注,可汗珠剛出就會被劍訣高速運轉的體溫蒸發。隱隱間,宋玉周身空氣也漸漸有沸騰之感,陽光下似是層層漣漪。

心湖裡由自身氣機匯聚的池水想要破開束縛,劍訣在瘋狂消耗著洶湧的池水,同時不可避免的又有新的池水匯入。可光靠劍訣本身自發執行,這一身氣機遲早會盡數透體而出,輕則修為盡失從頭再來,重則變為普通人終身無法修行或者全身經絡竅穴受損落下終身殘疾。

離得最近的金蘭兒,也發覺出宋玉的異常。

輕喚兩聲:“哥,哥”

宋玉自然無回應。

與宋玉同吃同住,金蘭兒雖不懂修行,可久了,她如今大致猜到宋玉應該是在修行。只是,表情、身體不像平常,如今顯得很是痛苦。

心裡急,不自覺就想伸手。

“小姑娘,別碰你哥!”

卻被一隻手輕輕拍了拍肩頭。一回頭

“王觀主,你為何在此?”

王全安:“我平日就時常在這裡啊!”

見著王全安在,金蘭兒心中大定,“我哥,他怎麼了?”

王全安難得正色道:“我匆匆算過,只能說你哥性命無憂!這是個劫!這小子也不知哪根筋搭錯了,整這齣兒!你別輕舉妄動,怎麼說你哥如今也算是我觀中人,我不會不管,必要時我會出手。再等等!”

話音剛落,一團白光至棧道方向,直射宋玉心湖位置,瞬間沒如,消失無影。緊接著朝陽峰毗鄰的落日峰,一道赤色光球亦是與宋玉身體一觸,即消失無影。

“呵呵,臭老道,幾百年了,躲在你的崖洞不好?現在出來?”

“老夫只是不想看到我輩劍修失掉一位不錯的胚子,我作為前輩幫一把有何不可?”

“呸,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你當初修棧道,看似決絕,實則是陽壽不長,再不能有所精進,就只能慢慢老死。此番是想著,趁這小孩靈智已失,佔了這身體吧!”

白色光團沉默許久。

“哼,婦人之見,你一個女子又來此為何?”

“彼此彼此,這一湖池水,何其清澈明亮,如此乾淨的坯子,誰不想擁有,老孃這最後的魂魄為的就是這一天。”

白色光團乃是一代華山派祖師,那棧道修築之人賀志真的一縷殘魂。

至於赤色,也算是一位傳奇女子劍修。名赤霞,原是一官家小姐,可與當時四大劍客之一何離邂逅便一見傾心。可這何離今生立志要刺殺當朝暴君,救天下黎民於水火。

何離與其同鄉假扮樂師,在大殿上歌舞時。正欲出手,其同鄉便已被皇帝侍衛嚇得四肢無力。何離不得已,單刀直入,集畢生修為於一劍,想與那皇帝同歸於盡。終是寡不敵眾,被當場斬殺。

赤霞於渭水河畔苦等數日,已猜到何離多半敗了。又不敢回家,只得隱姓埋名,最後出家修道,練成一手好劍術。本以為能成為第一位女子劍仙,可赤霞卻選擇再次行刺,失敗後被斬斷一臂,逃至太華山,隱居山林,含恨而終。

而今只剩一縷魂魄靠著執念在世。

赤色光團中,走出一女子身型,:“看著青年也撐不了多久,你我也都是一縷魂魄,就在這裡,你我比試一場,輸的,滾出這具身體如何?”

一中年道袍,持劍白影也不說:“好!”

霎那間,心湖之水被兩方引動,呈龍捲狀直入空中,一白一赤,劍氣縱橫。隨著無數劍氣相碰,一時間霧氣瀰漫,只見光影交錯,未見其形。

“噗”

宋玉一口精血噴出。

金蘭兒大喊一聲:“哥”,被王平安一把拉住。

王平安:“是劫,不可!”

心湖的大戰,宋玉卻是因禍得福。一時間膨脹,暴走的氣機被大量抽空。宋玉如同被沸水蒸煮的身體,一時間釜底抽薪,妄圖生逼自己的執念,難以為繼。

恢復些許清明的宋玉,很快察覺到糟糕的境況。來不及思慮,宋玉如今能想到只有“立蜀”了。

盤膝而坐,劍橫雙膝之間,默唸劍訣。

又是一道青光一閃,這次是沒如眉間

“小娃子,你真的是老夫見過的最蠢的蜀山弟子。緊守心神,別再想著破鏡,你這樣子破個屁。等老夫先處理點事。”

宋玉不知這人是誰,可這樣的聲音仿如家中長輩的呵斥卻讓他異常溫暖,安心。

青光赫然出現心湖之上,凌空虛立,並指,以指為劍,朝著濃霧一劃。

青光劃過,濃霧被一分為二,初時就是一道縫,慢慢變成向兩邊延伸,直至大霧消散。

交戰的兩魂同時分開,相比來到此地的青光,這一白一赤顯得暗淡,如同螢火對皓月。

青光:“滾!”

赤霞:“前輩也想分一杯羹?”

青光又是一指點出,赤霞大驚轉身想走,居然發現身體不受控制,無法挪動分毫,

“前輩,饒…..”

青光已至,身體化為無數赤色雨滴。剛往下掉,青色光團大手一握,所有雨滴凝聚成球懸在半空。

再次看向,賀志真。

賀志真知曉自己走不了,心下一橫。竟是以身為劍撞向那青色光團。

青色光團,五指微張,空中同出現一巨大手影,一把捏住。微微一發力,白色光團爆裂,再被捏成一圓球懸於半空。

“嗖”

青色光團再次現於眉間。

“小娃子,你方才差點被人奪舍你可知曉。”

宋玉大驚:“我只知體內有兩股不是蜀山的氣機在亂撞。”

“哼,現在你在感受一番,那兩股氣機可還在?”

宋玉聞言,劍訣運轉一周天。

“啊!還在,只是不再亂動。”

“哈哈,我時間有限。長話短說,你此番破鏡未成,不是心智,不是修為,是不得其法。劍氣,不僅僅只是氣機加於劍身,養劍也不僅僅是念念劍訣。記得你初見黃河那一劍嗎,雖然很弱,但意思是對的。劍身只有三尺長,你只看手中劍,你這一輩子也就只能看到三尺了!先修補好你這千瘡百孔的身體吧。劍氣不會,把自己倒捅的厲害!那兩股氣機,你什麼時候化為己用,什麼時候就可以破境。多想想,別成天只知道念劍訣。

哦,對了,我的存在誰也別說,哪怕是你回到蜀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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