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皮裙的對錯（18）
林終溫久久不語，久到陶嶼澈已經認為林終溫不打算回答了，她才開口說道。
“就...無能為力的感覺。”
陶嶼澈一時也有些啞然，他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林終溫的這句話。
兩人相對無言，又靜默了半晌，林終溫才接著說道：“白老師在退休離開的那一天，特意囑咐了我一句話。”
“什麼話？”
“......為生者權，為死者言。”
林終溫側了側身子，身體微微向後傾，倚在牆上，面向陶嶼澈，臉上帶著一種他也讀不懂的神情，“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這句話就寫在法醫學的教材上。”
“起初，我並沒有真正理解這句話的含義。”林終溫繼續說道，“我只是重複著這項工作，屍檢、提供線索。我從沒有往更深的層面想過，沒想過這些屍體，曾經都存在著一個又一個滾燙的靈魂。”
陶嶼澈轉過頭，避開她的視線，語氣平靜，眼神中卻波濤洶湧。
“為捍衛政治安全、維護社會安定、保障人民安寧而英勇奮鬥。”
林終溫笑了下，扭頭看向窗外。
“你看，太陽昇起來了。”
天邊忽然顯出一抹亮色，漸漸泛出鮮豔的橘紅色，彷彿被畫筆塗抹一般，很快暈染開來，將遙遠的天際逐漸鋪滿，整個天空都被映亮，顯得一片火紅。
“是啊，太陽昇起來了。”
兩個人都目不轉睛的盯著窗外，這一刻，本來煩躁的心情，莫名的平靜了下來。
“陶隊，屠宰場的刀具出結果了，每把刀上都沒有被害人的DNA。”
林終溫聞言，向後看去，說話的人是趙君，他的臉上還帶著些明顯的惱意，“我們在他家裡也沒搜到作案工具，不應該啊。”
“他應該沒有什麼的時間去藏匿兇器吧？”林終溫語氣有些疑惑。
陶嶼澈點了點頭，“所以一定就藏在棚戶區周邊。”說著看了眼時間，沉吟了下，才繼續開口道：“等大家都到了，再帶隊去仔細搜搜。”
“好。”趙君打了個哈欠，抬腿向值班室走去。
幾個小時以後，到了上班時間二支隊的人陸陸續續的都到了局裡。
林終溫帶隊，一行人再次去了棚戶區，兩人一組，分散搜尋，這次的搜尋地點主要圍繞在屠宰場附近以及陳家棟家附近。
棚戶區路口不知道被誰家潑了洗菜水，還有點零星的菜葉子散落在周圍。不巧，陶嶼澈下車的時候正正好好踩中了那，弄了一鞋底的泥巴。
陶嶼澈推門下車，瞧著溼漉漉的地上印著的腳印，又低頭看了眼自已的鞋，頗為無奈的皺了下眉。
“去哪兒?”林終溫偏過頭問他。
“先去棚戶區裡轉兩圈兒。”陶嶼澈向著棚戶區的方向看了幾眼，腳下在馬路牙子上蹭了蹭鞋底。
林終溫先是點頭，又問了一句“不直接去陳家棟家裡嗎？”
“不急，我們去仔細走一遍陳家棟回家要經過的路線。”
從屠宰場開始，向北方走，很快就走到了棚戶區的衚衕口，穿過第一個衚衕口，越過七八戶人家，直接可以看到了兇手拋屍的垃圾箱。
兩人走過的時候，陶嶼澈看了幾眼垃圾箱。許是前幾天剛下過雨的原因，垃圾箱周圍的腳印沒有那麼雜亂，依稀能辨別幾分，箱裡的垃圾已經多的溢了出來，四周堆著零零散散的垃圾袋，看起來這幾天都沒有人來收過。
垃圾箱的位置，拐個彎就是當時加了陶嶼澈微信的黃毛家。
“林警官！”
說來也巧，林終溫和陶嶼澈兩人剛拐過去，就正好碰到了出來扔垃圾的黃毛。
“是你啊，還沒好好謝謝你上次提供的線索。”陶嶼澈笑笑，抬手拍了兩下黃毛的肩膀。
黃毛嘿嘿一笑，“能幫上你就行，兇手還沒抓到嗎？你們又來這調查了啊？”
“這就不方便告訴你了，你這是要扔垃圾去吧？你去吧，我倆還有事，先走了。”陶嶼澈'誒'了一聲，打斷了他的問話，順勢掃了一眼他。
黃毛快走幾步，把手裡的垃圾扔向垃圾箱方向，跟著兩人的腳步追了上去，“林警官，我跟你們一起吧，說不定還能幫你們再提供點線索。”
林終溫看著追上來的黃毛，沒由得想笑。
陶嶼澈思考了幾秒，自已還真有點事情想問，便點點頭，“行，你家門口這垃圾有段時間沒人清理了吧？”
“可不是嘛...楚嵐那個事以後,就一直沒人過來收垃圾了，弄的我家門口也是臭氣熏天。”黃毛說到楚嵐的時候，偷偷瞟了一眼陶嶼澈，見他沒什麼表情，才繼續說道：“原來總有老頭、老太太去垃圾堆撿破爛，翻的垃圾遍地都是，現在也沒人翻了。”
林終溫正沿路打量著周圍，聞言隨口問道：“那你家爺爺奶奶沒去翻過嗎？”
黃毛嫌棄的‘嘖’了一下，“怎麼沒去過，前兩天還去了，撿了把刀回來，他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臨到老了膽子還大了。”
陶嶼澈頓下了腳步，與林終溫對視了一眼。
“什麼刀？”林終溫試探性的問出口。
黃毛見兩人停下還挺納悶，他轉過身，應了一句，“就是把剁骨......刀。”話說到一半，黃毛猛然間反應過來，有些怯怯的開口，“那該不會是兇器吧？”
“方便帶我們去看看嗎？”
黃毛幾乎是小雞啄米般地點了幾下頭。
幾句話的時間，三人並沒有走出多遠，約莫一分鐘左右，就走回了黃毛家。
兩人跟在他身後走進了院子，黃毛指著當院角落處的刀說道：“就是這個，我怕有什麼病毒，沒讓我奶放廚房。”
林終溫沉默的戴上手套，將刀放到了證物袋裡。
“謝謝你，你叫...”
“蘇晨。”
“好，蘇晨，關於這把刀的事情，我們希望你能保密。”陶嶼澈上前幾步，一手抓住蘇晨的手，一手捏著他的肩膀。
“好，沒問題。”蘇晨用餘光偷偷瞟了眼自已被陶嶼澈握住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