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章 危機感up
毓德堂內兩人共用一張桌子，謝愉辰昨天回去後一晚上就沒怎麼睡，今天來的比季聞歌還要早一些，為他們挑了一個合適的位置，等著他的到來。
坐在空無一人的學堂內，謝愉辰用手按在心臟的位置，耳內迴響著沉悶的“咚咚”聲。他好久沒感受過自已像一個正常人類一般，有現在這樣特殊的情緒波動了……
弟子們陸續走進，他直直盯著門口，等那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季聞歌出現了，他的世界也就亮了。
“聞歌，這裡——”
謝愉辰看到了鼻尖微紅的季聞歌，看到了他身後和他長得很像的哥哥，看到了一起同行的李知樂，自然也看到了皺著眉，神情難得不算友善的陸今安。
“聞歌，我們坐這裡吧。”
陸今安不想理會謝愉辰的邀請，在他眼裡季聞歌除了和他一起，沒有另外的選項。
季聞歌看看陸今安又看看謝愉辰，他好像明白昨天答應謝愉辰時心裡奇怪是從哪來的了——他怎麼把陸今安給忘了啊啊？
從前他們無論去哪裡都是一起，也難怪陸今安會如此篤定地預設自已會和他同桌。
但畢竟昨天和人家有約在先，季聞歌身為朋友的責任感不允許他丟下“孤立無援”的謝愉辰，好好和今安說，作為好朋友他會理解的吧？
“可是聞歌說好和我一起坐的。”
謝愉辰目光平和，語氣堅定，對上陸今安的眼神絲毫不讓。
陸今安驚訝地看向季聞歌，對方猶豫的表情已經告訴了他答案。
“嗯，我和謝愉辰昨天晚上說好了，不好意思啊今安……”
陸今安的腦子一陣嗡鳴，季聞歌的話讓他感到陌生、無措。就算平日任何場合都能應對自如，他也不過只是個十七歲的少年，此刻的臉上是藏不住的落寞與難過。
可那刻在他骨子裡的“規矩”與“面具”讓他不得不壓制自已的情緒，回過神來便勉強的笑著回答：
“哦，沒事的，我和知樂一起就好。”
季聞歌一直低著頭，擔心陸今安生氣，聽到頭頂傳來他寬慰的話語，瞬間放下心來——果然今安是不會在意這些細節的！
“那我就過去啦——”
說著他便朝謝愉辰走去，甚至沒有注意到陸今安那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謝愉辰和陸今安的眼神在空中交匯，一者淡漠，一者憤懣，好似擦出激烈的火光。
他們這奇怪的氛圍、奇怪的對話將學堂內的氣壓整體壓低，引得眾多弟子側目圍觀。
“不就是個座位，至於這麼糾結嗎……”
季聞璟看不懂氣氛，撓撓頭不解地問道。
“噓！嘿嘿我聞到了硝煙的氣息——”
丹羽示意他噤聲，八卦的目光一下都沒離開面前的主角三人。
李知樂則嘆口氣，默默同情陸今安三秒——讓你別裝，這下讓我說中了吧……
季聞歌坐到謝愉辰身邊，聞到他身上的草木清香，覺得莫名感到安心。
感受到身後有人輕拍肩頭，他回頭一看，後排坐著的正是萬意。
“萬意！
“好久不見，最近還好嗎？”
萬意依舊靦腆一笑，語氣中卻是藏不住的欣喜。
“嗯，內門的先生們都很和善。
“我還找到了閒置已久煉丹房，問過修士後今後我就能在那裡接著煉丹了！”
“那太好了——我就說萬意最有用了！”
萬意聽了嘴角勾起羞澀地低下頭，季聞歌見了更是發起誇誇連擊，自已也笑得合不攏嘴。
謝愉辰盯著季聞歌，被他的話語帶著眉眼柔軟下來，擋著嘴輕笑出聲。
過道的另一邊，坐在斜後方的陸今安看著這一幕只覺得牙酸，漂亮的桃花眼中再不見往常瀲灩的光彩，等他回過神，手中的紙張早已被他攥得破敗不堪。
他剛才的表現究竟是“寬容大度”還是“軟弱無能”？此刻，陸今安的心中亂作一團。
*
門外傳來清靈的鐘聲，行課時間到了，中年樣貌的長鬚夫子走進學堂，渾厚威嚴的聲音終止了大家課前散漫的閒聊。
“今天是新屆內門弟子的第一次行課，歡迎諸位的到來。
“在正式開始講學之前，我還是要向大家佈置一個月後的學堂考核，希望認真對待，提前準備，要求和往屆也是一樣的……”
“啊？不是？怎麼又有考試啊？”
季聞歌在下面發出哀嚎，他以為自已過五關斬六將，幾乎是拼上性命才換來的內門弟子身份，能保證他之後的日子都像神仙一般逍遙自在，結果怎麼還是有考不完的試……
這麼看，除了學的東西不一樣，和考科舉也沒什麼兩樣了。
坐在前面的季聞璟聽到他的哀嚎，轉過身來解釋道：
“別擔心聞歌，這考核很輕鬆的，就是簡單的理論和實踐。
“肯定不會是入門考核那樣累死累活還有生命危險。”
“嗯嗯沒錯，就是最後會排出名次，第一名有靈泉獎勵，如果不感興趣合格就可以啦。”丹羽也寬慰道。
作為獎勵的靈泉自然不是普通的靈泉了，只要進去泡一次，不僅能治癒身上所有的傷痛，還能起到洗髓淨骨的效果，大大提升修煉速度。
季聞歌聽了稍稍鬆了一口氣。
“那也就是說，我隨便考考就行了吧？”
他是喜歡修仙，可他最討厭的就是被人逼迫著一定要完成什麼目標，透過什麼考核，修煉本來是由心感悟的東西，硬生生變得這麼功利。
“呃……也不能這麼說，如果你確定青宸仙尊對你沒有什麼要求的話，可以試試。”
想起師父那天對他說的“不要給他丟臉”的話，出於對葉淮舟的畏懼，季聞歌還是打消了“隨便考考”的想法，含淚決定認真聽課。
夫子通知完考核的事，便正式開始今天的課程——認識靈草。
各種靈草的名字、畫像、功用快速在季聞歌眼前閃過，沒聽多久，他就感覺累了。
他側身看向一旁的謝愉辰，對方竟出乎意料地認真。
季聞歌知道他過去生活悲慘，一定也沒有條件好好讀書，以為這些晦澀難懂的術語一定對他很吃力。
謝愉辰感受到的季聞歌的視線，轉過身向他靠近。
“嗯？怎麼了？”
“沒什麼……你能聽懂嗎？”
剛說出口季聞歌就後悔了，他真的沒有看不起他的意思，但這話聽來的確讓人誤會。
“啊啊，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就當我沒說……”
謝愉辰朝他笑笑，示意沒關係。
“確實很難聽懂，有的字我還不認識，但是——我想試試。”
謝愉辰小時候，父母還在的時候，父親很早就教他讀書寫字，他還記得自已總是能得到父親的誇獎，說他學什麼都很快。
再後來，他的家就沒了，他也再沒有機會接觸到書本。
流浪的時候，他常聽到路邊兒童抱怨學堂裡作業太多，夫子抽背太嚴格，殊不知在謝愉辰的眼中這便是他遙不可及的夢。
如今就算是藉著出任務的機會，他竟然又回到了學堂，身旁還坐著季聞歌，這樣的場景，幾個月前的他連做夢都不敢妄想。
“嗯，我們一起加油！”
季聞歌被他感染，看向謝愉辰的眼中多了幾分複雜的情感，這樣的他令人心疼又讓人敬佩。
回應他的是謝愉辰勾起嘴角的俊俏側臉，和略帶笑意的清越嗓音——
“好好聽課。”
*
遠黛峰，蓮花池邊。
“前幾天不還生龍活虎的嗎？
“怎麼小歌一走你也和丟了魂一樣……？”
長離躺在池邊的山石上，對穆司遙的話充耳不聞。
“喂，師姐和你說話呢——”
“一直待在身邊又能怎麼樣，他又不是真心的……”
雖然那幾天長離過得真的很開心，但他能明顯感覺到是季聞歌一直在遷就他，根本不是因為喜歡他，才和他待在一起的！
“師姐，怎麼才能讓聞歌接受我呢？”
這個問題屬實是超出穆司遙的理解範疇了，在她的腦子便裡自動替換成了——
“如何和小歌打好關係是吧？”
小歌性格那麼好，按說很容易相處才對啊……哦，她差點忘了是這位不好相處。
“呃，我覺得還是要用真心，讓他感受到你的真誠，慢慢感化，我想小歌會理解的。”
長離仔細想想，覺得很有道理！
他們也才認識沒多久，是他急於求成了，才一點挫折就想放棄，這怎麼會是他長離的風格？
“我明白了……謝謝師姐！
“我明天也要去學堂——！”
“啊？你要去內門學堂？”
穆司遙隱隱覺得她給了一個很糟糕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