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了幾個月的孫嬌出現在姜凡雅的辦公室。
秋日楓葉的顏色不僅存在於樹枝與地面，似乎同時掛滿了孫嬌的臉。她看起來風塵僕僕，還瘦了許多。
猛地一看就像做慈善做到難民區去了。
“你這是什麼造型？”
蔣凡雅後背緊貼在座椅上，上下打量孫嬌好幾遍，目光中雖有喜，但也流露著驚。
“工裝褲，緊身背心，男款夾克。你上阿富汗支援前線了？”
“沒有啊。我今年不是有拉贊助的指標？眼瞧著還有幾個月就年底了，為了衝業績，我就出國募捐去了。”
“你想，本地的企業一來資金有限，二來即便有錢，也更注重自身企業的再發展。國外的企業規模更大，資金池也充足，還能開啟福利院的知名度。”
孫嬌側靠著姜凡雅的辦公桌，一腳踮地，颯氣十足地把一份檔案遞給她，“幫我查查這個人。”
“這誰啊。”姜凡雅翻開資料夾，“艾利歐，亞洲kk基金會榮譽會長。”
她抬頭看向孫嬌道：“女的。”
孫嬌發出不滿的哼聲，轉身坐到她對面，穿著黑色短靴的雙腿抬上了桌沿。
“是女的啊，你只會查男的？”
“那倒不是。不過站在維護女性同胞的至高立場，我更願意調查男人，讓他們原形畢露，無所遁形。我為守護女性扛大旗，誰說我不是正能量了？”
孫嬌皺了皺眉。
從夾克外袋中掏出一副框架眼鏡架在鼻樑上，意有所指地細細審視對面。
“姜凡雅，你不對勁。你是不是最近老跟嚴科混在一起。怎麼你說話的勁兒，跟他一模一樣。油嘴滑舌的。”
“而且，我看你最近一段時間位置共享軟體上的出沒地點，總是去打卡一些網紅餐廳和酒吧，你跟誰一起去的！”
“你說那個共享軟體。它老崩，出錯，亂碼，定位不準。”
姜凡雅話越說越虛，資料夾越舉越高，一眨眼就再看不到她的臉，被擋了個嚴嚴實實。
孫嬌盯著遮在她臉前的資料夾，扯了個假笑。
需要姜凡雅調查的物件，是亞洲前三慈善基金會的名譽會長，年近七十。
從事慈善工作二十多載，前幾年退休，由會長一職轉任為名譽會長。退休後，她仍堅持活動，奔波往返不同國家，傳播慈善理念，提供各項幫助。
下月，她會前往本地參加一場官方舉辦的公益活動。
孫嬌的慈善募捐已近百分之八十，主要歸功於這幾個月在外的辛勤宣講與推介。
業績達成的的確不錯，但留給她的時間也不多了。
假使能夠在這回艾利歐的本地行中順利搞定對方，那麼必將提前完成今年的額度任務。
但倘若不能，一切又都成了未知數。
指標數額是門玄學，有時極其順利，有時卡很久，眼睜睜地遭遇失敗。
*
孫嬌上午剛從機場落地，馬不停蹄去找姜凡雅，離開後打算休整一下，便沒到福利院，打算回公寓洗澡換衣服。
她打了輛計程車，剛上車就睡著了。
一路上手機不停震動，電話簡訊不間斷，都沒能把她吵醒。
等人到達公寓，見到手機螢幕上未接通知，吃驚不小。
來電最多的當屬嚴慎的助理鍾晴，以及高澤銳。資訊內容也無一不是詢問她是不是已回到本地，人在哪裡等等。
孫嬌想了想。
飛機落地後，她在計程車等候區排隊等車，趁著間隙轉發了一條慈善基金會的公眾號短文。
ip地址自動連線了機場。
想著自已沒事總在福利院的官號下發動態，人身安全不存在危險，也不需要報平安，便誰的電話都沒回。
洗過澡，就坐到寫字桌前開啟電腦查資料去了。
大約兩個小時後，姜凡雅的電話到了，讓她登入郵箱收作業。
艾利歐成名有聲譽之後的資料，網路上皆有報道，甚至有人專門為她寫過兩本書。
而孫嬌拜託姜凡雅的查詢重點，在於艾利歐早期從事慈善事業前的相關個人經歷。
這些內容由於艾利歐本人特意的隱晦不提，幾乎查閱不到任何資訊。
艾利歐，出生於法國小城。
父親是手藝人，手工製作特有工藝品，供到此旅遊的遊客選購。
母親為當地社會名流家庭服務，是名流家小女兒的家庭教師。
小女兒的年齡同艾利歐相差無幾，兩人經常見面，建立友誼。
時間很快過去，小女兒長大了，名流家不再需要家庭教師，但艾利歐依舊同她的小夥伴保持聯絡。
疾病厄運的降臨不分高低貴賤。
成年後，即將進入婚姻生活的名流小女兒查出身體機能衰退的先天性急症，不久便離開人世。
在那之前，她曾同艾利歐見面。
見面時兩人說了什麼，無人知曉。
但此後，艾利歐離開小城，獨自踏上了求學的路程，並且對慈善事業生出熱愛。
家庭普通的她在學成畢業後，拿出一大筆資金進行貨幣及金融投資，市場良好加之其判斷準確，該筆資金如雪球般增長成鉅額財富。
艾利歐一邊繼續發展事業，一邊創立了自已的基金會。
再之後的發展，報紙雜誌便多有刊登了。
*
艾利歐原本只是一名家庭教師家的女兒，怎麼會突然有錢出門求學，並且進行金融投資的。
要知道，金融投資回報高，效率快，但入場是有極高的要求，普通的財富等級不可能進入資本市場。
再說，普通的財富又得翻多少倍，才能夠慢慢積累成為鉅額財富。
這太匪夷所思了，傳奇，夢幻，難以想象。
離奇的事情耗費腦力，孫嬌趴在桌上又睡著了。
她不是一個貪睡的人，只是因為耗費腦力，令人倦怠。
不知道過了多久，孫嬌再次抬起頭，打了個哈欠，伸個懶腰。
她的公寓不大，沒有獨立書房，書桌就擺在客廳，背朝落地窗。
她歪著腦袋似夢似醒地小坐了一會兒，回神，而後拿起手機給姜凡雅發了條資訊。
孫嬌：幫我搞一張艾利歐童年摯友的照片。
時間應該很晚了，她沒有立即收到姜凡雅的回覆。孫嬌瞥了眼電腦右上角的時間，凌晨0:50。
她又打個哈欠，轉椅一轉，面朝落地窗。
窗外一片漆黑，唯獨明月高懸。她下意識想探眼看看樓下。
不看不要緊，一看心臟差點兒從嗓子眼兒跳出來，瞬間睏意全消，連伸懶腰的動作都凝在了半空。
黑色賓士商務車，靠邊打著雙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