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河燈載美夢
一路上，趙五一東瞧瞧，西看看，周圍的一切對趙五一來說都是那麼的新鮮，有吸引力。
過度分散注意力的後果就是容易被撞，這是趙五一在躲著一群手拿小煙花和兔子燈，蹦蹦跳跳到處亂跑的小朋友，結果被狠狠撞倒前得出的結論。
與預想中倒地的痛感不一樣的是一隻有力的臂膀接住了倒下的趙五一，又拿捏住分寸在趙五一站定後，立馬收回了手。
“多謝大俠！”
趙五一脫口而出，卻在對上那雙似曾相識的狐狸眼時，趙五一臉上的淺笑凝固住，最後變成尷尬的笑。
“才不見一會，在下就變成大俠了？這位冒失的姑娘。”那人略一挑眉，狐狸眼裡笑意更濃。
“額，多謝公子出手相助小女子無以為報唯有感謝家中有事小女告辭。”
趙五一用上生平最快的語速說完了這句話，一次巧合，二次趙五一開始懷疑這人目的不純，她現在只想快點脫身。
“姑娘請留步。”
年輕公子溫潤的嗓音略帶笑意，可到趙五一耳朵裡只覺得這隻狐狸又在醞釀什麼陰謀了。
於是，直接裝聾，趙五一加快腳步，徑直走向了面前的衚衕，然後撞在了牆壁上。
伴隨著疼痛而來的是那年輕公子的話語，“姑娘小心，那是死路。”
“啊！我的頭……”
趙五一揉著額頭，停在原地，回頭也不是不回頭也不是。這回頭吧，那人就能看她笑話；這不回頭吧，他也能看她笑話。
真是倒黴！這昭都到處燈火通明的，怎麼偏生這條巷子裡沒有一點光啊！
身後傳來了腳步聲，那位公子走了過來，含笑道：“方才就想提醒你，可你走的飛快，還是沒趕上。巷子黑，出去說吧。”
趙五一沒有說話，在心中暗自舒了口氣，還好有個臺階能下去，轉身跟著他走了出去。
“姑娘放心，在下不是壞人，這次遇見姑娘屬實是意外。”
“嗯……謝謝你，是我多慮了。”
趙五一的聲音很輕，但對方還是聽到了，“姑娘多慮是應當的。說起來，你妹妹呢？是走失了嗎？”
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細微的關懷。
“她在猜燈謎，我不擅長那些，就出來到處走走。”趙五一揉著額頭隨口答道。
“那姑娘可有想去的地方？正好前面有人在放河燈，姑娘可有願望，不如與在下同行？”
年輕公子偏頭望向趙五一，眉眼含笑，溫潤如玉的模樣讓趙五一忽略了他話語裡的不容拒絕。
“也好。”
就這樣，趙五一跟著他走到了河邊。。
橋上人來人往，橋下河燈盞盞。
“來，拿著。”
他遞給了趙五一一盞點好蠟燭的河燈，微弱的燭光被荷花形狀的燈盞小心地呵護其中。
趙五一半蹲在河邊，小心接過，“讓公子破費了，多謝公子好意。”
他沒有回答，將河燈輕輕放進河水裡。
趙五一也照做，望著隨水波微微飄遠的河燈，趙五一閉上了雙眼，雙手合十握拳，許下了自已的願望。
“願天下太平，沉冤昭雪，大仇得報。”
微風拂過，柳條微動。
年輕的公子半蹲在趙五一身旁，他側目望向身邊冒失的姑娘。
微弱的光映在了她的臉上，映出她面容清麗，清眸流盼，眉似彎月，鬢邊的碎髮自然散落任由夜風輕撫微微遮住了額角的疤痕。
此刻的她如同虔誠的信徒，雙手合十對著緩緩遠行的河燈許下自已的心願。
他負手立於她的身側，望向遠處點點燈火，許下心願：
願雲起百姓，所願皆所得。
趙五一睜開眼睛，目光注視著自已放走的河燈，此刻正隨著水波一晃一晃地飄蕩，帶著她的願望越來越遠，希望織女娘娘能拾起這盞河燈，讓天上的神仙一同保佑她和小荷諸事順利。
“砰！砰砰！！砰砰砰！！！”
不知何處放起了煙火，一處接一處，明豔多彩的煙火點燃了夜空，為本就熱鬧的昭都燈會增添了幾分華美的點綴。
路上的遊玩閒談的行人紛紛停住了腳步，抬頭看著上空的煙火，娘子挽著相公，父親舉著兒女，好姊妹好兄弟，在煙火的映照下每個人的面上都洋溢著節日的喜悅。
趙五一也不例外，她的視線緊緊追隨著天上的煙火，輕聲開口：“真美啊，這就是昭都嗎？”
身旁的公子輕笑一聲，也學著趙五一的樣子望向天空，看著綺麗的煙火，他的眼神有些晦暗不明，“煙火只會絢爛一瞬，可昭都卻會永久繁華。”
“今夜多謝你請我放河燈，還收穫了美麗的煙火，我妹妹那邊大概已經結束，我應去尋她了，這回是真的要告辭啦。”
趙五一抬眸，衝著身側的公子微微一笑，所說話語發自真心。
此時最後的一束煙火衝上夜空，綻放出絢麗的光芒，光影映出趙五一清麗的面龐，可年輕的公子只覺那雙眼睛格外的明亮純粹，在明謀暗算中浸泡許久的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這樣乾淨的眼神了。
“若非姑娘賞臉，今夜的美景，在下或許也無緣得見。燈會人多，姑娘可莫要再次摔倒了。在下另有他務，就不多送了。”
那位公子同樣對趙五一回以笑容，趙五一突然覺得面前這人不像狐狸了，至少此刻的他看起來溫潤如玉，到像極了戲裡面唱到的謙謙君子。
可他那句提醒，讓趙五一有些尷尬，不由想起來第二次見面時發生的小插曲，面上一熱。但她這次反應迅速，直接轉身離去，走的果斷，不帶走一點塵埃。閃身轉進主街的時候，趙五一才伸出雙手拍了拍發燙的面龐來降降溫。
身後，年輕的公子站在有些幽暗安靜的河邊，目送著少女走入燈火通明的熱鬧街道，將她的小動作盡收眼底，不由得低聲輕笑。
他們很是默契的沒有交換彼此名諱，可他的心裡總有種莫名的自信，冥冥之中他們會再次相遇。
“公子，有貴客到。蔡碌那邊怕是有些招架不住，派人來請了。”
一名暗衛從不遠處閃身出現，恭敬地向面前的男子稟告。
“呵，真是掃興啊，遊風，是時候派人清一清這些雜魚爛蝦了。”
他輕蔑一笑，走向了皇宮的方向。
不知何處吹來一陣夜風，吹散了煙火裡的塵埃，卻也吹起了水面上的陣陣波瀾。
昭都城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落裡，一名小乞丐渾身抖了一抖，有些哆嗦，忙緊了緊身上襤褸的衣裳。
“嘶，好冷啊！”
“哈哈哈，過了立秋，可就要變天咯。”
一位雙眼蒙著白布的老乞丐坐在地上，正輕輕拉著一把破舊的二胡，發出刺耳的聲音，可他毫不在意，似是沉浸其中。
一曲畢，他的目光透過白布望向一個陰暗的角落。
明明是瞎子卻好像能看見似的。小乞丐暗自腹誹，卻也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四個壯漢從一輛貨板車上卸下來四五個大麻袋，扛著就進了萬花樓那昏暗的小偏門，隨後另一個壯漢拉著平板車離去。
突然，小乞丐發現有什麼東西掉落在地上，亮晶晶的，在確認那些人已經不會返回後，他小心地湊上前去，撿起了一枚帶有缺口的粉色珠花，然後美滋滋地跑回來向老乞丐炫耀道：
“嘿嘿，雖然磕破了，但應該也能換個錢，終於可以吃個饅頭了！”
老乞丐沒有回答，微微嘆息，又拉起了他那刺耳的二胡。
“去去去，哪來的叫花子，拉的這麼難聽，趕緊滾，滾遠點兒，上頭說了，昭都這可不能有乞丐！快滾！”
蕭瑟的秋風再配上嘶啞的二胡聲，讓巡視的官兵心裡不爽，徑直走上前大力踹了老乞丐一腳，小乞丐忙上去護著也捱了一腳，將他們趕出了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