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她好些了嗎?方才哭著哭著暈過去,嚇死老夫了。”

老翁輕輕踱步而來,衝面前的小荷問著,餘光瞥在趙五一的方向。

小荷搖搖頭,嘆了口氣,輕聲答到:“她有些低燒,許是這幾日情緒不好,現在睡得很沉,等她醒了我再熱藥給她。大黃是她最後的家人了,不曾想竟會如此……”

老翁跟著小荷走到了大堂,就近坐在一張桌子上,拿起茶壺倒了兩杯茶,再遞給小荷,輕抿一口,嘆息道:

“大黃看起來才三歲,想來是平日已經素了很久,那日又突然進食了大量的熟肉,一時消化不了,才會至此結果。”

小荷接過茶杯,手指輕點杯口,發呆愣神。

“額,兩位客官!”

小荷和老翁循聲看去,只見酒樓的掌櫃的不知何時湊到他們邊上,正一臉欲言又止的模樣。

“掌櫃的有話直說就是。”

聽見小荷這麼說,掌櫃的心裡舒了口氣,擦了擦額頭的汗,接著說:

“姑娘,是這樣的。小人知道姑娘們的狗剛死,這難免傷心,可是畜生而已,死了也得埋啊,這放著也不是個事兒啊。”

小荷略一思索,看向掌櫃開口道:“掌櫃的說的有理,但大黃畢竟不是阿姐的摯友,什麼時候埋,得等我阿姐醒了再議。”

掌櫃的一聽,心裡暗道:還是這個小姑娘明事理。

接著,掌櫃的伸手撫了撫自已的八字鬍,又說:

“可行可行!這亂葬崗就在鎮子後頭的山裡,姑娘們若是不想親自動手,也可差使我們,價格好說!其實那日這狗吐成那樣,就已經很多夥計不滿了,要我說,那時兩位姑娘就應當扔了它,一個畜生而已,值不了幾個錢,再說了這長痛不如短痛嘛。”

“你嘴巴給我放乾淨點!這話莫要在我阿姐面前說,聽到了嗎?這沒你的事兒了,下去吧!”

小荷柳眉一皺,呵斥道。

“啊是是是,那小人就先忙去了。”

掌櫃的面上恭敬,邊走邊在心中暗罵:真是不識好人心!一個畜生有什麼好護著的!要不是為了那點銀子,哪容得這小丫頭片子踩在我頭上?

只聽哎呦一聲,掌櫃的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啐了一口,大罵:“哪個小兔崽子拖地不拖乾淨!哎呦!我的老腰啊!要是讓我抓到人,這個月的月錢通通扣了!!!”

邊上的店小二和大堂的食客們,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掌櫃的見如此失禮,面上一紅,揉著屁股扶著老腰就走進後院去了。

掌櫃的走後,小荷擔心趙五一的情況,也無心在大堂坐著,跟老翁隨意聊了幾句,便去後廚替趙五一熬藥。

一個時辰後,小荷端著藥和幾塊糕點,推開房門,就看見趙五一隻著中衣倚靠在窗臺旁,她面帶愁容,望向遠方。

小荷心中一驚,只感覺面前的女子脆弱得宛若折翼的蝴蝶,隨時都要墜落一般。

小荷緊緊握住托盤的手在微微顫抖,她小心地開口說:“五一姐姐,你好些了嗎?先過來喝藥吧,窗邊涼。”

隨後,小荷仔細觀察著趙五一的反應,試探著向她靠近,只聽趙五一道:“小荷,你失去一切的時候,是否也如此刻的我,痛徹心扉,卻不知該做什麼。”

趙五一從窗邊走過來,坐在了凳子上,小荷放下托盤,將藥碗遞給趙五一,趙五一接過藥碗用勺子輕攪著黑色的藥汁。

小荷取來外衫,攏起她的長髮,替她披上外衫,說道:

“自然會心痛,可那時我忙著逃命、活下去復仇,我……沒時間去心痛了。我無法停下我的腳步,只有這樣,我才感覺我是活著的。”

小荷在趙五一身邊坐了下來,輕聲說著:“五一姐姐,我知道你很難受,如果你想傾訴,那隻管說,我在聽。”

趙五一的雙眼出神地望著藥碗,沒有說話,最後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麼,釋然一笑,端起藥碗,一飲而盡。

小荷有些擔心趙五一的精神狀態,糾結著要不要說些什麼,就聽見趙五一開口:

“你說得對。但我想,比起傾訴,我現在最應該做的是安葬大黃。它貪玩調皮,現在定是已經去找老爹玩起來了。我得好好給他們準備東西,好好地生活,做我應做的事。再消沉下去,那才是對不起他們。”

趙五一起身,整理著裝,看向小荷:“走吧小荷,我們該出發了。”

太陽不知何時透過烏雲將溫暖的光透過斑駁的樹葉撒向大地。

林蔭之下,趙五一雙手捧一個大盒子,裡面躺著大黃。

老翁仔細檢視風水,找到了一處寶地,一個店裡的夥計得了小荷的錢,來幫著挖深坑,將大黃放了進去,然後再按照趙五一的要求放進一顆小樹苗,最後填土。

趙五一拿出一根紅色綁帶,親手系在了面前這棵小樹的枝丫上,仔細一看,紅色綁帶上寫著——“我的大黃”。

“姑娘,為何要栽一棵樹在這啊?姑娘怕不好認,放個墓碑、木牌的不就行了?”幹活的夥計疑惑著。

“若是墓碑木牌,我怕貪圖錢財之人會為此擾了它的清淨,如此便好。小樹終會成長為大樹,亦如我對它的思念,連年滋長。”

趙五一輕輕答道。

靜默片刻,趙五一一行人正欲離開。

一陣清風穿梭於林蔭之間,透過樹木的枝葉奏響陣陣動人的曲調。

趙五一回頭,看見枝丫上的紅色綢帶隨風飄舞,像極了大黃曾經歡快搖起的尾巴。

正午的陽光有些刺眼,晃得她睜不開眼睛。

透過這刺目的光,她依稀看見一隻大黃狗正在小樹旁蹦蹦跳跳地轉著圈圈,隨後一隻蝴蝶飛過,大黃狗又蹦蹦跳跳地追著蝴蝶離去。

人生總是充斥著悲歡離合,幸與不幸或許只在一瞬之間。

對趙五一來說,自怨自艾從來都解決不了問題,只會讓她在泥沼中越陷越深。

她可以失落,可以哭泣,但唯有哭泣過後的堅強不屈,才是使她脫離泥沼、重獲新生的唯一辦法。

“我們終會相遇,

再見,我的大黃狗。”

趙五一輕聲說著,話語被清風裹挾,送往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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