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白馬寺
從太子府出來的馬車低調地走過鬧市，慢慢朝著白馬寺的方向前行。
紅蕊嚐了一顆蜜餞，甜蜜的滋味在味蕾上蔓延，她不禁舔了舔手指，眼睛透過被風吹起的簾子看向外面，問道：“夫人，您不是一向不信神佛之說，怎麼今日突然想起要去白馬寺祈福了呢？”
柳嫣將目光從手中的書卷抬起，往紅蕊的方向輕輕一瞥，說道：“不日便是陛下壽辰，我也只是想——”
她頓了頓，接著說道：“太子殿下政務繁忙，我理應為他分憂。”
紅蕊似懂非懂地點點頭，也不再多問。
半個時辰之後，他們終於抵達了白馬寺，馬車在一處空曠的地方停下。柳嫣緩緩下了車，她抬頭望著這座古老的寺廟，原本焦躁的心突然就平靜了下來。
“紅蕊，我們進去吧。”她說道。
“是。”紅蕊緊隨其後。
就在她們即將踏入寺廟門口時，一聲馬嘯傳來，柳嫣的目光無意間掃到從車上下來的人，她停了一下。
那人也毫不避諱地直視她，甚至輕輕揚起唇角對她笑了笑。
“夫人，怎麼了？”紅蕊覺察到她的停頓，順著她的視線看去，發現並不認識後又很快收回了目光。
“沒什麼，”柳嫣默默收回目光，面無表情說道：“走吧。”
直到那兩人消失在大門內後，子桑靖才收回目光，陸昭走過來，低聲說道：“大小姐，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
“嗯，”子桑靖點頭，“那就按照計劃行事。”
說完，她便帶著童月走進了寺廟。
寺內香火鼎盛，煙氣繚繞，柳嫣進了佛堂，跪於蒲團之上，雙手合十，緊閉雙眼，默默地祈禱著。
雖然方才與外人道是為了陛下祈福，但是她真正祈求的是，希望遠方的愛人、親人平安無恙。
大約一刻鐘後，她攜紅蕊走出來，一個小沙彌迎上來，唸了一個阿彌陀佛後，對柳嫣說：“夫人，有個姑娘託我給您帶個話，她說想邀您一起去後院賞花。”
“是哪一位姑娘？”紅蕊嘴快問道。
小沙彌指了指遠處背對著的一個身影，“是那位姑娘。”
紅蕊定睛一看，只覺得那人有些眼熟，仔細回想了一下，終於想起了那人是誰。
原來是她。
她們方才在寺廟門前見過一面，但是她很確定夫人與她也並不相識，她突然邀請……
只是不容她多想，柳嫣已經朝著那人的方向走去，紅蕊見狀也急忙跟上。
“大小姐，人來了。”童月看著走過來的兩人，低聲提醒道。
子桑靖唇邊牽起一抹笑，轉過身等著柳嫣過來。
不多時，柳嫣便走到跟前，她細細看了看眼前人，只覺得一身女兒裝的子桑靖倒是十足的世家小姐做派，當然，對於她來說，美貌只是她眾多優點中最不值一提的一個。
“姑娘是……”
“我叫桑靖，”子桑靖微微一笑，接著說道：“不知夫人可有印象，我們先前在寺廟門前有過一面之緣，我見夫人面善，便想與你交個朋友，趁著今日花開正盛，夫人可願一同賞花？”
“我平日鮮少出門，也少有朋友，既是與姑娘有緣，那便一同去吧。”
子桑靖狡黠一笑，親暱地挽著她的手臂，帶著她往後院走去，兩人表面上裝作互不相識的樣子，有一搭沒一搭地交談著，而身後的紅蕊並沒覺察異樣。
其實按照子桑靖原本的計劃，無須這般大費周章，只是她進了寺廟後，才發現了陳澤宣的人一直盯著柳嫣。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索性就將戲做全套了。
*
“公子，該喝藥了。”青恆提著食盒從外面進來。
“嗯，放下吧，”墨隱頭也不抬，只專注於手中的畫筆，他的餘光瞥了一眼青恆，說道：“今日怎麼是你來送藥？青羽呢？”
青恆將藥從食盒拿出放在桌上，退後兩步回道：“屬下正好有事稟報公子，來的路上遇到青羽送藥，便一併送來了。”
“嗯？何事？”
“大小姐從玄玉坊出來後直接去了白馬寺，您猜她今日見了誰？”
“少賣關子了。”墨隱提筆又畫了一筆。
“公子可還記得李政身邊那位娘子，大小姐救回來的那人。”
墨隱聽他這麼說，倒是真想起那麼一個人來，他皺了皺眉頭，說道：“你是說，柳嫣？”
“正是！”青恆回道。
“你是說她在洛京？”
對於子桑靖身邊的人和事，墨隱几乎是瞭如指掌，自然也知曉李政身邊的那位紅顏知已。
實際上，當初得知有這麼一個人存在時，他的內心是竊喜的，至少，因為柳嫣的存在，李政才沒有接受子桑靖。
雖然皇室不看重她，但是李政仍然強留她在身邊，甚至讓他生下了自已的長子。
不過這柳嫣於三年前意外失蹤，下落不明，沒想到卻出現在了洛京城內。
青恆看了看墨隱的表情，又接著說道：“公子更想不到的是，這柳嫣不僅在洛京城，她還成了陳澤宣的如夫人，聽人說那如夫人在太子府可是備受寵愛，就連陳澤宣的太子妃都比之不上。”
“哦？”墨隱放下畫筆，勾唇笑了笑，“這聽來倒是有趣，看來這陳澤宣跟李政不愧是多年的老對手，居然連喜好都差不多，如今更是喜歡上了同一個女人。”
青恆倒是對那兩人之間的糾葛不感興趣，他對墨隱說道：“公子，大小姐這次去見她又是為何事？”
墨隱沉思片刻，從子桑靖的行徑中猜到了一些她的想法，只是他並未對青恆言明，只是讓他盯著太子府的動靜。
“還有那柳嫣，”墨隱想了想，吩咐青恆，“危急之時保她一命。”
這洛京馬上就要亂了，她身在太子府更是避不開這場動亂，那麼他便做個好事，成全那兩人。
也不知李政再見故人，是否還如當初一般，他又會作何選擇。
既然五年前因為他沒接受子桑靖的愛意，那麼五年後——
想到這裡的墨隱突然有些期待了。
李政啊李政，你可不要讓我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