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紅蕊
“殿下，您說這二殿下不在靈川好好待著，來臨安做甚麼？”
李政微微眯起眼睛，視線落在李瑞離開的背影上，而後輕蔑地嗤了一聲，“眼看著洛京就要被收復，他自是坐不住了。”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我這皇兄啊，幹別的事不積極，摘桃子的時候倒是來得快。”
皇家自古以來就沒有真正的手足，彼此間明爭暗鬥亦是常事，柳生風對此也不敢多言。
好在李政也並未再說什麼就轉移了話題，“你剛才急匆匆進來，是發生了什麼事？”
剛才他進來之時碰到了二皇子，還差點衝撞了他，柳生風回想起李瑞離開時說的話，不由得露出幾分苦澀的笑容。
他當時是著急了點，況且又不知二皇子到來的訊息，便沒通報就直接進去了。誰料二皇子看六殿下不滿，連帶著他這個下屬也不待見。
說他舉止冒失，不守規矩，還要六殿下好好管教一番。
他在心底嘆了口氣，才開始向李政稟告道：“是靖將軍派人前來送信，只是那人說了要將信親自交到您手上，我便讓他在偏房等候了。”
“有靖將軍那邊有訊息了，她派了人過來傳信，只是那人說了要親自交到您手上，我便讓他在偏房等候。”
李政頷首，“行，那便去見見。”
只是他剛邁出幾步後卻突然停下了腳步，柳生風隨即也停下，不解問道：“殿下怎麼了？”
“你先過去，我稍後就到。”
“是。”
柳生風先行離去，而李政則轉了個方向回了臥室，從盒子裡取了一件東西后，才去往偏房。
偏房內。
黑衣男子見李政進來，立即抱拳行了一禮，道：“殿下。”
“壯士無需多禮。”李政面帶微笑地示意他不必拘禮。
確認對方身份後，黑衣男子便從懷中取出一封密封的信件，“大小姐吩咐我務必親手將這封密信交到您手上。”
看到李政接過了密信，男子自覺任務已經完成，正欲告辭離去，卻被李政叫住，“壯士請留步。”
男子不解其意，試探性地問道：“殿下？”
李政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轉向柳生風說道：“柳生風，你先退下吧。”
“是。”柳生風順從地離開了偏房，並且貼心地關上了門。
房內只剩他們二人時，李政這才不疾不徐地開口：“你既然是阿靖的人，想必應該也見過這東西吧。”
黑衣男子見李政從懷裡拿出一方玉牌，認出以後露出震驚之色，隨即半跪於地，恭敬地低頭行禮，“玄影衛周興佟見過殿下。”
“起來吧，”李政含笑說道，“看來我猜得不錯，你果然是玄影衛的人。”
周興佟起身，道：“殿下有何吩咐？”
“確是有一事。”
*
柳嫣離開白馬寺的時候正好下雨了。
“夫人，您慢一點。”紅蕊一手撐著油紙傘，一邊小心地扶著柳嫣登上馬車，待她坐穩後，這才收起傘放在一旁，然後撩開簾子對車伕說道：“大哥，這下雨天，你慢著些趕路。”
“好嘞，您兩坐好嘞！”戴著斗笠的車伕說完，駕著馬車離開白馬寺。
車廂內的柳嫣看著面前既熟悉又陌生的紅蕊，略感些許不適應，她張張嘴，下意識喊道：“阿——”
“夫人，”紅蕊輕聲打斷她，溫柔提醒道：“我是紅蕊。”
見她還是一副擔憂的模樣，紅蕊又接著說道：“別擔心，你就如平常一樣就好，也別緊張，凡事有我。”
“好，”柳嫣點點頭，努力平復心情，可想起還在白馬寺的人，她又有些不放心，“那紅蕊……”
“放心，她不會有事的，”紅蕊，哦不，應該是子桑靖，她頓了頓，“等結束這一切，我自然會讓你們再見的。”
綿綿的細雨一直下著，溼潤了馬車的簾邊，偶爾還有雨絲從縫隙間飄入，馬車的車輪緩緩轉動，悠悠地向前……
回到太子府，已經接近傍晚時分。
柳嫣平常也少與府內人交往，旁人自然也不知她身邊的人已經偷樑換柱換了別人。
*
御書房內。
隆盛帝看完近日呈上的戰報將看完的戰報，將其擱置在一旁，又看了一眼下座的太子，說道：“太子，陪朕出去走走吧。”
“是，父皇。”陳澤宣起身順從地應答。
太監徐明德從內官手中接過一件披風，弓著身走到皇帝身邊，給他披上，“陛下，外頭下雨，小心著涼，您披著點。”
隆盛帝睨了他一眼，緩聲道：“明德，一會你不用跟著了，朕與太子單獨走走。”
“是。”徐明德領命，隨即退至一旁。
陳澤宣緊隨著皇帝的步伐，緩步前行，最後他們來到了皇宮的最高處。
站在高高的宮闕之上，隆盛帝的目光遠眺，俯瞰著整座洛京城，然而，因為下雨的緣故，雲霧瀰漫，視線也變得模糊，更看不清遠處的風景。
良久，他才出聲說道：“澤宣，近來的戰報你也都看過了，說說吧，你有何想法？”
陳澤宣微微俯身，恭敬回道：“回父皇，兒臣今日已經下令守城衛封閉城門，實施全城戒嚴，禁止任何人出入。”
隆盛帝對他的做法並沒贊成亦無反對，只是沉默地看著遠方，面上的表情也沒半點變化。
陳澤宣繼續說道：“雖說李政的大軍壓境，但是我們並非全無機會，兒臣懇請父皇暫時離開洛京，只要留得青山在，就不怕沒有捲土重來的一日，李承淵不也是這麼做的，我們可以回到渝州……”
“李承淵！”隆盛帝冷笑，“太子這是想要朕學那老匹夫棄城而逃？那老匹夫當年逃亡的窘態，朕可都還記憶猶新，要朕效仿他的行為，絕無可能！”
“父皇——”
隆盛帝揮手打斷他的話，“朕心意已決，此事莫要再提。若這洛京城守不住了，朕也不介意讓整座城池為朕陪葬。”
“兒臣明白。”陳澤宣知道自已無法改變皇帝的決定，也就只好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