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年系領釦的法子春四是學過的,嚴實是嚴實,只是平日勞作愈發覺得勒得慌。

自此春四要系也是晚上繫了,至少能少引一雙眼睛。

春四的眼睛不免又朝萬年的胸口瞟去,心裡不免感嘆:明明看樣子也不是個很缺營養的女生,卻這麼平?

張萬年感受到她的目光,也不作解釋,轉身走了。

束胸這個東西,實是有些難解釋。

她總不能說為了方便打架麼?春四會把她歸到水螽斯一類的吧。

她可不想被當成什麼惡人。

…………

張萬年還習慣性睡河邊。

她又是往水邊草裡一縮,抖了下袖口 那是她新造的袖刃,當近戰的暗器好用得緊。她給包裹壓在身下,不動彈了。

有什麼風吹草動,她耳朵靈得狠,八百丈都能給你逮著。

她發覺有人摸過來了。

是她街對面那個“一百文,殺一人”。提溜著九爪鉤徐徐摸近。

感覺他並不擅長暗殺。張萬年這般想著,在他還未走近就直起身來,手摸進包袱,按在短刀柄上。

“醒著啊……那也不行,收了錢的……”那人只自言自語,毫無徵兆地竄近。鉤子一甩,要的就是張萬年的腦袋。

張萬年向後一滾,一隻手順勢給包袱系在腰上——死是不會死的,所以沒了錢才是萬萬不能的。

將那刀刃一撇,沒讓他勾住。又劈在勾鏈上,卡住鉤爪底,死死給它釘在地上。

每天到處轉,她知道的也不少。有一種人叫花籤子。打架不按常理,不看對方強弱,滿眼對手破綻,是老天爺賞飯吃的那類。

他們說這姓陳的是這樣的,很巧,她也是這樣的。

張萬年撐著短刀直起身來,給那鉤子鏈釘得更死了:“我不和你打。”

那人動不了鉤子,當即換了手。一手仍捏著鉤子鏈,另一手持著一柄菠蘿刀直直刺向張萬年的脖頸。

這形式,按常理,人是要躲的。張萬年若是要躲,定會鬆了刀;算是沒松刀,帶刀跑,也要將鉤子鬆開的。

張萬年倒是不躲,一抬腳直踢他腹部。對方刀刃立刻下移。張萬年又突然轉了力,腿一勾鏈子,將他整個人都往一邊帶了一下,卻又沒摔過去。

趁著他踉蹌那一瞬,張萬年反過刀面,刀背往他抓鏈子的手猛得一砸,叫他震脫了手。向上一擊鏈條,抓在手裡,短刀架到他脖子上:“我不和你打。我拿一百文把我的命換回來,再一百文,你去殺那個叫你殺我的。”

張萬年本沒有殺意。對面似乎也注意到這點,原地頭腦風暴。

“就是等量代換。”張萬年怕他不理解,又解釋一遍,“一條命能換一百文錢,一百文錢就能換一條命。你有這個規矩麼?”

那人緩緩搖頭。張萬年嘆了口氣:“英雄可留姓名?”

“陳皮。”

“噢。”張萬年把刀一轉,刀柄在他脖頸上來了一下,給他打暈過去,“夜安。”

啊……話說這人住在哪。

張萬年搖搖頭,給他單手抬在肩上,拎著他的九爪鉤子,朝著江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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