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往事

結束通話遲誠的電話，林舒這才想起今天還有一件大事兒要做。

思來想去很久，她決定先發制人。

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若真如那自稱是她外婆的婦人所說，她母親是名門陸氏，而她們有意認她回去，那陸氏內部想來遲早要知道。

她何不直接殺過去，搞他們個措手不及。

至於親子鑑定，情況必要她會去做。

但絕對不是現在。

……

遲誠熬了個大夜。

助理何羽清早踏進律所，就見他趴在工位沉沉睡著。

她輕輕把帶給他的早餐放好，卻沒想到男人已經醒了。

“誠哥。”何羽衝他一笑，道。

遲誠睡眼惺忪地和她打招呼，“早。”

“你才剛到律所不久，就這麼努力。”

“別怪我沒提醒你，偷偷做卷王可不利於同事關係和諧。”何羽調皮地衝他眨眨眼，“給你帶的早飯，趁熱吃。”

遲誠看著她長而捲翹的睫毛，突然想起一些片段。

……

那年他高三。

學校提供了一個免試留學英國的機會。

他成績優異，也沒有其它親人，班主任認為他是最合適的人選。

“回去考慮考慮，明天答覆我。”班主任交代道。

遲誠點點頭，出門就接到了林爸爸的電話。

“林氏內部最近出了些問題。”

……

資助遲誠十幾年，遲誠沒少和林爸爸打交道。

起初他恨林家。

恨林氏老太太那樣的資本家作態。

直到林氏度假村專案落成那天，林爸爸在一眾抗議人士的部隊裡找到他。

“林氏給你們的補償款，比市場價高得多。”

林如海與他對坐，從包裡掏出一根菸點上，道。

“這筆錢足夠你在市區買一套不錯的房子。孩子，為什麼要和他們一起鬧呢。”

遲誠看著他只是任煙被風一點點燃盡，卻沒有一口被他送進肺裡。

“既然點了，為何不抽？”遲誠不答他的話，反而問道。

“我不會抽。”林如海如實回答。

遲誠不解。

林如海解釋道:“我父親煙癮很大，他還在世的時候，也像我們現在這樣。”

“我與他對坐，他點上一支菸，我們兩個人一起抽。”

遲誠:“一起抽？”

“吸二手菸嘍。”林如海慈愛一笑，調侃道。

遲誠也笑了。

“有害健康。”

林如海點點頭，“該你回答我的問題了。”

遲誠把頭轉向別處，不看他。

“我父母都葬在這裡，我爺爺也只熟悉這裡。”

“你們城裡人不會懂。”

“你們林氏確實闊綽，可我爺爺年紀大了，我還要上學。”

“這裡鄰里和睦，饒是我不在，爺爺也不會有什麼問題。”

“可一旦進了城……”

他講話的音量弱下來，半晌抬頭，目光堅定，“除非你可以多給我一筆錢……”

林如海本身就有此意，可還是在聽男孩講出這種話時微微感到錯愕。

他細細端詳起男孩的臉。

他才不過十二歲，卻已經學會為自已爭取利益。

他有些擔心……

不過聯想起他的家境，他又放下心來。

既然對方已經讓步，他自然沒有再藏著掖著的道理。

“我找到你，也正有此意。”

“我想以個人名義資助你到十八歲，並且承擔在這之前你和你爺爺生活所需的一切費用。”

“我會為他安排最好的療養院，如果你需要，A市所有學校任你挑。”

林如海開門見山。

卻沒想，遲誠反倒越發不悅起來。

“你的條件呢？”

“你們這群資本家，豈會做虧本的買賣。”

遲誠問道。

林如海一笑，“那是自然。”

“我是商人。”

“商人讓利的出發點，也不過是更長遠的利益。”

“但我也是個父親。”

“我明白你。”

遲誠眼中的惻隱之情不過一晃而過，他心底泛起冷笑，面上卻還是一副談判者的淡漠模樣。

“我勸您還是不要打親情牌。您總不會忘了，我父親是為何而死吧。”

往昔的憤恨爬上他的心頭，但他已經明白，意氣用事不能解決問題。

這世界依舊是弱肉強食的世界。

而他和他的憤怒，不過就像他們這種人隨時都會踩之在腳下的螻蟻。

當務之急，並不是仇恨。

是讓自已成長起來。

只聽他話鋒一轉，“成交。”

“那就請你儘快安排一切。”

……

遲爺爺已經過世，而再過半月，就是他十八歲的生日。

是他可以遠走異國他鄉拋開林氏拋開一切重新開始的機會。

而此刻，他說林氏內部出了問題？

這與他何干？

他正想結束通話電話，就聽電話那端的林如海情緒激動起來。

“孩子，你聽著。”

“我隨時都會有危險。”

“我有一套市中心的宅子和一筆鉅額保險。保險受益人是我的女兒。”

“我已經在遺囑裡寫明，若我不在了，這套房子歸你所有。”

“我希望你可以幫幫我女兒。”

“就算是我作為一個資助人及父親的請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