袋子裡工工整整放著一沓紅豔豔的人民幣。

林舒拿在手裡掂量一番,再看看厚度,至少有四千塊。不僅如此,裡面還夾雜著一張銀行卡。

“密碼是你的生日。”老婦人笑盈盈道。

林舒不理解,但大受震驚。

儘管以她的人生經歷來看,收到鉅款不足為奇,但她面前的人與她一面之緣,姑且不說她何以篤信她就是她口中的外孫女,就算是詐騙,現在的詐騙手段都已經這麼先進了嗎。

還密碼是你的生日......

未免太過於曖昧了吧。

林舒暗暗皺了皺眉頭。

她還是小心為妙,這說不準又是什麼吃人不吐骨頭的把戲。

她淡定地抬頭對上老夫人的目光,後者眼裡一閃而過一絲慌張,然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是不是盯著你盯得太入神,讓你不舒服了。”老婦人伸手搔頭,微微垂下眼角。

林舒面兒上搖搖頭,心裡卻猶如一萬頭草泥馬奔騰而過。

離開奶茶店前,老婦人怯生生靠過來,小心翼翼問道:“我可以抱抱你嗎?”

林舒:“......\"

也沒人跟她說過認親這麼麻煩啊。

她還沒作何反應,誰料那老婦人已經靠了過來,不容她拒絕,緊緊把她撈進懷裡,抱著她哭起來。

林舒一時不知所措。

早春時節的風,像她冰封后來不及解凍就被扔到海南島的冷硬心臟,明知不合時宜,但偏偏來勢洶洶。

......

林舒記不清她是怎麼思緒翻湧著一路逃回家的,此刻她抱著天天,倒是讓她生出一種異樣的情愫。

她想起那老婦人分別前講給她的話。

她說:“悠悠,你受苦了。”

林舒自認為自已是個樂觀而又豁達的人。

從學生時代開始,她就深知人性險惡的道理。她見過班裡的太妹如何拉幫結派孤立家世普通的文靜姑娘,也見過品行不端的老師如何以權勢取人阿諛奉承趨利避害,她聽聞過太多並把一切看在眼裡,並在後來的很多時候慶幸林家沒有在她懂得這社會是如何人吃人的現實之前把她趕出門外。

或許她可以一個人沒有負擔的,安安靜靜守在保安亭、守著那些冰冷的墓碑,平淡的把這一生過完。

她看著安靜躺在茶几上的檔案袋出神。

直到一通電話劃破了這份寧靜。

“上頭要把我調回館裡,有沒有時間賞臉,一起吃個飯?”

是沈言。

林舒瞥了眼時間,已經七點鐘了。

她點了點頭,半響意識到男人看不到,笑道:“正好,也該是我負荊請罪的時候了。”

“你在哪?”林舒問。

聽筒裡先是傳來男人的輕笑,等林舒話落,就聽男人清了清嗓子,然後淡淡道:“抬頭看窗外。”

林舒低頭順著陽臺看出去,果然就見沈言一身黑色西裝筆挺地站在樓下,見她抬頭,熱情地和她揮了揮手。

“勞煩您跑一趟,沈公子,看來這臉我是不賞不行了。”林舒一邊在電話這邊和他打趣,一邊隔著窗子和他豎了箇中指。

隨即就聽樓下人佯裝委屈道:“就是這麼對恩人的?”

林舒笑意更甚,倒是沒再反駁。

要說起她和沈公子的淵源,那可真是長著呢。

沈言,早年林氏集團慈善基金會資助的失學青年之一。

他家有兄弟,他是老么,是他老子和年輕貌美的繼任妻子生的兒子。一直到這裡,日子也還不錯,直到他老爹被新來的小秘書騙光了家產,最後妻離子散。

他那年輕貌美的媽仔細權衡,最後快速在自已的光明人生和孩子完整的家庭中選擇了前者。

他一直不肯和林舒說在被林氏資助之前他是怎麼過的,若她追問,他就上下打量她一番,然後得瑟的雙臂環胸,挖苦道:“你最好別忘了你被掃地出門在大街上游蕩的時候是誰收留的你。已所不欲,勿施於人。”

林舒往往跳起來在他腦門上一個爆扣,“敢情你收留我,是因為在這裡填補落差感是吧。”

然後二人笑作一團,紛紛回憶起初見時彼此的憨傻模樣。

“我第一次被基金會負責人帶到林氏集團,第一眼就看到你揹著那麼個的大書包,一邊爆著粗口一邊從樓梯上跑下來。那表情凶神惡煞,嘴角還往下墜著,就差掉地上。”男人說著模仿著向下扯了扯嘴角。

林舒也不惱,只悠悠道,“誰能知道那天以後你就轉到我們班了,不然我就裝一裝了。”

“快下來吧,我餓了很久了。”話筒裡傳來的磁性男聲打算了林舒的思緒,她望向樓下搖頭晃腦的男人,頭一次覺得慶幸。

林氏還幫她交了個朋友,也算是不虧。

她愉快地結束通話電話,拎上包包,哼著小曲走出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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