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是下意識和奮不顧身（9.24 週六）
週六這天因為太陽不想出工，氣溫降了不少，葉子頂著高燒去醫院看了姥爺，姥爺的臉色比前幾天好多了。強打著精神陪姥姥姥爺吃過晚飯後，姥姥就一個勁地催葉子回學校去休息，乖巧地跟姥姥姥爺說了句晚安以後，葉子就轉身走出了病房。忍著頭疼走出醫院大門後，葉子忽然覺得她好像已經撐不到回學校了，在失去意識之前，她坐過去少人的拐角處打了個電話，打完電話她就抱著腿暈暈乎乎睡著了。
醒來後，葉子發現她好像是在孟宴臣家，她不敢相信這是真的，為了讓自已清醒，她狠狠掐了一下自已。手腕處傳來的劇痛讓葉子清醒了不少，也讓她決定了要趕緊離開。孟宴臣這次沒有拿走手機，他把手機放在了桌子上，輕跑過去拿起手機後，葉子就踮著腳尖快步移去了門口。就在葉子成功擰開了房門同時在心裡無比竊喜沒有被攔住的時候，她迎面撞到了一個人，出於習慣，她連忙說了句：“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沒事，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好點了嗎？”
聽出來這是孟宴臣的聲音後，葉子的後脖頸處突然一涼，她的心跳也忽然加速了。休息了一晚以後，大腦運轉得快多了，所以葉子想也沒想便脫口而出：“讓開。”
“昨晚打電話給我的時候，你可不是這種語氣。”
“我明明給黃姐打的電話，什麼時候給你打了？”
“這麼快就忘了？”
“起開，別擋我路。”
“讓我起開，可以，你先告訴我，你好點了嗎？”
“我好不好關你什麼事？”
“當然關我的事，昨晚我一夜沒睡，一直在給你換毛巾，忘了嗎？”
“……”
“走吧，進去吃早餐，我餓了。”
“你自已吃吧。”
“你要走，我不會攔你，只是，能不能陪我吃完早餐再走？”
“孟總，您慢慢吃，我還要忙。”
“姥爺現在怎麼樣了？”
“孟宴臣，你有完沒完？”
“三年前，你可不會這樣對我。”
“我看見你就噁心，起開。”
“我哪裡噁心？昨晚你怎麼都睡不好，鬧了一夜，快天亮那會兒你才消停，我可沒有把你放在床上不管。”
“昨晚你打電話給我，開口就說你好難受，然後就直接沒聲了。我打電話給你你沒接，我都快急瘋了，直接從會議室跑出來了。”
“這樣的我，也會讓你覺得噁心嗎？”
“對不起，剛才是我過分了。”
“謝謝你救我，只是我當時真的是頭暈眼花了，所以才沒看號碼就直接打了電話。抱歉，打擾到你了。”
“我不要你的抱歉，陪我吃了早餐再走。”
“我還要忙，你快去吃吧。”
“忙什麼忙？我不忙嗎？我今天還要開幾個會，陪我吃了再走，你這一走，我真的吃不下了。”
“你叫你妹來陪你吃吧。”
“人家有人家的老公，我叫她幹什麼？”
“那你就過去看著她吃吧。”
“我看她做什麼？”
“你明知故問。”
“葉子，我很認真地，再一次跟你道個歉。我說了，我真的不知道肖亦驍以前那麼說過你。”
“如果你覺得我這句道歉不夠誠懇，那我可以發誓。”
“我發誓：我真的不知道肖亦驍那麼說過你，如果我知道他那麼說你，我一定會讓他給你道歉的。”
“如果我不是這麼想的，那就讓我今天出門被車撞。”
“我說過，我們兩清了，我真的不想再見你了。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沒看清號碼就打了電話，我昨晚真的是想打給黃姐的，我很抱歉我昨晚打擾到你了，對不起。”
“怎麼，你眼裡只有黃茵蔚嗎？在你心裡，我對你的好怎麼都比不上她對你的好，是嗎？”
“孟總，在我心裡，您只是和我毫無關係的陌生人。而黃姐，是我在這裡唯一的朋友，我自然要把她放在心上。”
“你跟她什麼時候認識的？”
“跟你沒關係，快起開，你去吃你的早餐，我要回學校了。”
“回去做實驗嗎？還是上課？”
“跟你有什麼關係？”
“那天早上，是我不該那麼嚇你，我跟你道歉。”
“我不想聽，你的事，你的人，和我沒有任何關係，你愛怎麼做就怎麼做。”
“那行，我今天再給自已一刀，你經歷的那些痛苦，我會慢慢還給你。”
“你到底想怎麼樣？”
“那你呢？為什麼怎麼都不願意相信我？”
“孟宴臣，我累了，我真的好累，你能不能不要再來打擾我了？你的錢，我一定會早點還你，至於電話，我現在就刪聯絡人可以嗎？看到我刪了，你就別再來打擾我了，可以嗎？”
“你就那麼討厭我嗎？”
“昨晚的那個會議很重要，可我就是直接跑出來了。”
“當時，你怎麼都不接電話，我快急瘋了，開車闖了紅燈。如果不是有人路過你身邊，接了電話跟我說了下位置，我可能真的會變成個瘋子。”
“我本來想把你送去醫院，結果你死活不同意，還哭著說醫院的味道太難聞了，所以我才會把你帶來我家的。”
“昨晚你燒了一整夜，為了讓你快點退燒，我給你換了一夜的毛巾。早上四點多那會你才退燒，我等你睡熟了我才出門去買的早餐，結果你居然還是不肯留下來陪我吃早餐。怎麼，我這一夜的照顧，就那麼一文不值嗎？”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給你打電話的，我現在就刪號碼可以嗎？”
“你一定要走嗎？”
“是。”
“那你走吧，早餐麻煩你幫我拿下去扔了，我沒胃口了。”
“你快去吃吧，我要回學校了。”
“我今天不僅不想吃早餐，我還想再給自已一刀。你討厭我，我能理解，為什麼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
“那晚看到你坐在地上睡覺，我真的是不放心你才把你抱回來的。昨晚是你主動給我打的電話，我連那麼重要的專案會議都不開了，從會議室跑去找你。從昨晚到現在，我還沒有和助理聯絡過，現在專案都要泡湯了，我心裡卻只想著請你陪我吃完早餐。”
“你連吃頓早餐的機會，都不願意施捨給我嗎？”
“我真的很抱歉，我現在就刪聯絡人，以後發生任何事，我都不會來打擾你了。”
“孟總，我真的很抱歉，我真的非常希望您的工作能別受影響，祝您一切順利。”
“專案十有八九要泡湯了，哪來的一切順利？”
“那，您算下錢，我以後努力還您可以嗎？我保證，我一定會努力早點還清欠您的所有錢。”
“你覺得，你能賠得起嗎？”
“我知道我賠不起，所以我真的很抱歉，您要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
“去哪？”
“麻煩放開我，謝謝。”
“我今天還就不放手了，你能把我怎麼樣？”
“孟宴臣，放開我！”
“我就不放，你要不進去吃早餐，那咱倆就在這站著吧。”
“你到底想怎麼樣？我寫欠條行不行？”
“怎麼又哭了？我嚇到你了嗎？我錯了，別哭了。”
“放開我，我不想呆在這。”
“那你先說，你哭什麼？”
“跟你沒關係，放手行嗎？”
“討厭我、恨我，不如直接甩我耳光，打我幾下出出氣，別哭了。”
葉子的哭聲逐漸有些不受控制，孟宴臣無可奈何地把葉子抱去了餐桌，把葉子放在凳子上以後，他找了紙巾來給葉子擦眼淚，被葉子嫌棄地躲過去了。
“女孩子都這麼難哄嗎？還是，只是你比較難哄？”
“我怎麼做，你好像都不滿意，能不能求你，求你告訴我，要怎麼做才能讓你開心？只要你肯說，我一定照做。”
“你能不能不要再這樣了？我真的很累，昨晚我不該那麼打擾你，我跟你道歉可以嗎？”
“我剛才態度不好，我跟你道歉，別哭了。那個會議沒那麼重要，公司不會因為一個專案做不好就出問題，是我不該那麼跟你說話，對不起。”
“孟總，我知道我很窮，我也知道我不配出現在你的世界裡，我已經知錯了，三年前我就知道我錯了。這三年，包括以後，我真的沒想過要來打擾您，您的錢，我一定會盡快還您的。麻煩您，讓我離開可以嗎？”
“三年前，用助學貸款說你，是因為我怎麼都算不明白：你做了那麼多兼職，助學貸款怎麼會還沒還完？看你那麼上進，我就覺得，助學貸款你應該早就還完了。”
“從小到大，靠近我的人，幾乎全是為了錢。我真的分不清誰是為了錢，誰又是因為喜歡我才靠近我的，所以我才會那麼猶豫，那麼惡劣地對你。”
“從翟淼手裡拿到那10萬塊錢以後，我就後悔了。我後悔沒有及時跟你道歉，後悔沒有早點解決好自已的事，後悔就那樣失去了你。”
“這三年，我真的，沒有一天不在想你。我原以為，我們這一次，會有一個好的開始。沒想到，我們會走到今天這個樣子。”
“葉子，我求你，求你相信我。”
“我妹和宋焰也分開過很多年，但是他們最後還是和好了。我不能就這樣放你離開我，你討厭我，那就打我幾下出出氣，要不再給我幾刀都行。別不理我，別老是想要遠離我，我受不了你推開我的樣子。”
“如果你還是很介意我說過的那些話，那我去拿水果刀過來，你再給我幾下出出氣，怎麼樣？”
看葉子不回話還一直哭，孟宴臣便利落地起身走向了廚房，沒幾秒，他就拿來了一把水果刀。孟宴臣徑直將那把刀遞給了葉子，他還說：“來，給三年前的你出出氣，只要你能消氣，給我多少下都行。”
“你為什麼要這麼欺負我？”
“三年前你就罵我是個窮鬼，現在你還是看不起我，你為什麼要這麼逼我？”
“你喜歡她為什麼不去跟她表白？你不甘心失去她，所以就非要抓著我不放是嗎？我真的一點兒也看不出來，我到底哪裡像她。”
“能不能不要再逼我了？我真的快放棄我自已了，我真的好累啊。”
“三年前如果能知道你喜歡她，我絕不會去打擾你，我不會喜歡一個心裡裝著別人的人，無論如何都不會。”
“我也不喜歡你陰狠的樣子，不喜歡你喝酒打架的樣子。”
“我更不喜歡你怎麼都不會受傷，我卻輕易就能被你碾壓的樣子。”
“別人都在好好生活，你為什麼非要這麼逼我？你去和你們那個階層的女生聯姻不行嗎？等你遇見了新的人，你一定會慢慢把她忘掉的。”
“以後，你會有自已的家庭，自已的孩子，這樣的生活，難道不是很幸福嗎？”
“我努力了三年多，不是為了別的她，只是為了我眼前的這個她。”
“見不到你，我和死了沒什麼兩樣。”
“你介意我說你沒錢，那就打我幾個耳光出出氣，好不好？”
“我不想再見你了，官司都贏了，我要去過我自已的生活了。”
“我求你了，別再來說沒必要的話給我聽了，行嗎？”
“你的錢，我的確沒辦法早點還你，但我一定會努力，努力早點還清的。”
孟宴臣本來還想繼續和葉子談下去，但助理的一個電話猝及不防地打斷了這番難得的交流。
“喂？知道了。嗯，準備一下吧，我會準點到。”
“你忙吧，我回學校了。”
“聽話，吃完再走。我昨晚真的一夜沒睡，現在頭暈眼花的。”
“我今天真的很忙，陪我吃完再走，好不好？”
“你一個電話過來，我就扔下所有的一切去找你，這樣的情分，難道還不配讓你陪我吃頓早餐嗎？”
“我會還錢給你的，我不要你的情分，我現在就刪聯絡人。”
“三年前我還很竊喜，竊喜你居然那麼喜歡我，居然真的願意陪我去警局。只是我沒抓住機會，讓你傷心了三年才有機會出出氣。”
“你怎麼對我都行，別不理我，看不到你，我真的會發瘋。”
“還我手機！”
“葉子，我這三年過得很辛苦，只有和你聊天的時候，我才會覺得我是活著的。”
“三年前沒有表白，三年後，以後，我慢慢補給你。”
“別刪我電話，微信也別再拉黑我了，沒有你，我現在的一切就都沒有意義了。”
“等你心情好了，還請賞個臉，偶爾給我發發訊息，我會很感激你的。”
“吃早餐吧，你的那頓早餐，我記了三年了，我很抱歉我那天早上那麼懷疑你。你那天帶給我的早餐很好吃，這三年，閒下來的時候，我學了幾樣早餐。以後，等你不生氣了，我做給你吃。”
“我今天很忙，不能送你去學校了，待會吃完了我送你去最近的地鐵站。我剛才出去的時候買了點藥，你要還覺得不舒服，可以先吃幾顆，等週一了再去醫院檢查檢查。”
“能不能不要再這樣了？你一定要這樣逼我嗎？”
“葉子，我沒辦法放棄你。”
“如果你不要我，這輩子，我就要一個人過了。”
“我做事從來都是步步為營、不留後路的，我知道，跟你周圍的人比起來，我差遠了。以後，我一定會認真瞭解你，會努力學著對你好的。”
“求你，陪我吃完早餐再走。”
“你快畢業了，我只有不到一年的時間了，每次想起這件事，我心裡的惶恐就會衝出來狠狠給我幾拳。”
“給我個機會，我一定會認認真真對你的。”
“我真的已經不喜歡你了，我們不合適，你換個人喜歡吧，行嗎？你當初相親的那個女孩子，看起來挺好的，你可以跟她重新開始接觸。或者，你家裡給你安排了誰，你就去多瞭解瞭解她。說不定，等你瞭解她了，你就會願意和她開始你們的新生活了。
“我們那晚……”
“我沒辦法接受其他人那樣對我，只有你，只有你那樣對我，我才不會介意。”
“我跟你道歉行不行？你要還覺得生氣，那我現在就去跟人上床，我還給你我對你的所有冒犯，你能放過我嗎？”
“我說過，不要這樣跟我說話，我真的會生氣。”
“你生氣跟我沒關係。”
“吃早餐吧，已經很遲了。”
“你自已吃吧，手機還我。”
“你如果，不想我對你做出什麼很出格的舉動，就快吃早餐。”
“你要再說那種話貶低自已，我就去見見姥姥姥爺。”
“我相信，你很孝順，你不會願意姥姥姥爺被我打擾的。”
“能不能不要這麼逼我？”
“葉子，我這人就這樣，既要又要也要還要。三年前，我沒有好好珍惜你，失去了你，我才知道後悔。我的確私自給你安排了學業上的事，我也承認，我本來是想找個好機會去見你的。”
“你畢業之前，我不可能放手。”
“三年前，我就控制不住想要靠近你的心思。”
“現在，更控制不住了。”
“我不相信你真得對我沒感覺了。”
“我不相信，你真得徹底忘記了那一晚的所有。”
“就算記著又怎麼樣？我落你一招我認了，我已經認輸了，孟總。”
“您閱人無數，可以對這種事無所謂，我不是。麻煩您別再扯沒用的事了，行嗎？”
“我沒有閱人無數，你是第一個那麼對我的人。”
“孟宴臣，你覺得我會信你嗎？”
“你可以多瞭解瞭解我，等你看到全部的我，你會相信我的。”
儘管嘴上要強，葉子的肚子最終還是不爭氣地出賣了她———她的肚子沒有預兆地連著叫了好幾下，孟宴臣也知道葉子是真的餓了，所以他故作輕鬆地挑了挑眉示意葉子快吃早餐。葉子沒管孟宴臣的提示，她屏著氣冷眼看了孟宴臣好幾分鐘，孟宴臣沒有逃避葉子的視線，他正襟端坐，任由葉子冷眼打量著他。最後，葉子嘆了口氣，然後不情不願地拿起筷子吃完了那份早餐。吃完早餐孟宴臣就把葉子送去了最近的地鐵站，看到葉子走進站口以後，他驅車去了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