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成熟的愛會讓人有底氣（12.12 週一）
週一下午忙完後，葉子跟姥姥說晚飯她會在學校吃，讓姥姥別等她了，她還說她今天比較忙，晚上會晚回去一點。叮囑了葉子加油學習、注意安全以後，姥姥就掛掉了電話。
到醫院的時候，已經六點多了，站在門外猶豫了一會後，葉子最終還是敲門進去了。孟宴臣本來正坐在床上看檔案，看到葉子來了，他隨手合上了手裡的資料。見孟宴臣的臉色比昨天好一點了，葉子暗自在心裡鬆了口氣。
“來了。”
“嗯。”
“我以為你會遲一點來。”
“我在學校一直都是這個點吃晚飯的，你也應該按時吃飯。”
“胳膊疼，吃不了。”
“我餵你。”
今天孟宴臣家裡給他做的依然是粥，只不過換了另一種口味的，葉子用勺子攪了好半天，等感覺不太燙了以後，她才餵了一勺給孟宴臣。
“燙。”
“還燙嗎？我以為可以吃了。”
葉子又晾了一會，這次孟宴臣沒說燙了，他乖乖吃了一碗多。把飯盒裝好之後，葉子問孟宴臣說：“飯盒誰來拿？”
“肖亦驍待會兒忙完了過來拿。”
“那，你看檔案吧，我先走了。”
“去哪？陪我待會。”
“你不是在忙嗎？生著病都要處理的檔案，不應該是很重要的檔案嗎？”
“沒你重要，陪我坐會。”
葉子沒有推辭，她搬動凳子坐在了她昨天坐過的位置，見孟宴臣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看，葉子無奈地問了句：“你真得不要處理你的檔案嗎？”
“你別走，我就處理。”
“你要看很久嗎？我待會還要坐車回家，你要看很久的話，我待會到點了自已走，你慢慢看你的檔案。”
“我讓肖亦驍送你回去，留下來，陪我坐一會。”
“我要自已回家。”
“為什麼？”
“不想欠人情，不想麻煩別人。”
“今天忙嗎？”
“很忙，早上開會，下午做實驗。”
“累嗎？”
“不累。”
“我是說，忙了一天還要來這，你累嗎？”
“不累。”
“那你是自已想來，還是為了還我人情，才來這的？”
“你不看檔案嗎？”
“不想回答嗎？”
“嗯。”
“看檔案吧，看完檔案就早點休息。按時吃飯，按時休息，你的病才能快點好。”
“我早點好，你就可以不用來這看我了是嗎？”
“難道你想一直躺在醫院嗎？”
“如果你每天都會來，那一直住在這，也沒什麼不好。”
“你臉色真的不太好，你應該好好養身體了。你不是說，你好不容易才能掌握國坤的嗎？快點好起來回去工作，這對你來說，應該是很有益的。”
“在你眼裡，沒了國坤，我就一點價值都沒有了是嗎？”
“你今晚怎麼回事？為什麼衝我發脾氣？我希望你早點好起來，這也有錯嗎？”
“你希望我早點好，希望我早點回去上班，你怎麼不問問我，我需不需要你這樣的希望？”
“我不該說話的，我道歉，你忙吧，我回家了。”
“你今天敢走，我就敢拔掉針頭，回公司去工作。”
“你怎麼了？我哪裡說錯了嗎？我跟你道歉可以嗎？”
“為什麼，你的關心，永遠都關乎其他人、其他事？為什麼，你關心我，不能只是因為你想關心我？”
“我有什麼資格關心你？”
“是以欠債人的身份關心債主，還是以一個流氓的身份關心被害人？”
“你什麼時候成流氓了？我什麼時候這麼說你了？”
“難道我不是流氓嗎？我那晚做的那些事，難道不是流氓才會做的事嗎？”
“那這麼說，我也是流氓了。”
“我翻身抱住你，不是流氓是什麼？”
“我不想跟你吵架，你看檔案吧，我走了。”
“我說了，你今天敢走，我就拔針頭。”
“你能不能講點道理？你有那麼一大攤子事要處理，你真得一點也不著急嗎？”
“你都要走了，急不急的，還重要嗎？就算能牢牢把集團抓在手裡，沒了你，我抓住的那些東西還有什麼意義？”
“有意義，掌握住集團，對你來說沒什麼壞處。”
“那是你以為的，不是我要的。”
“那你要什麼？”
“我要你。”
“我不可能跟你在一起，你家大業大，我小門小戶，我沒辦法想象我們在一起以後的生活。”
“你妹妹說，她為了她先生，和你家裡鬧過，難道你也要這麼做嗎？”
“你妹妹還說，你爸媽很嚴厲，而我那晚，已經在你媽媽面前醜態畢露了。我跟你媽媽要錢的那一刻，在她眼裡，我已經是個敲詐犯了。如果我真的不知死活地跟你在一起，以後，我要怎麼去見她？你媽媽看到我，會怎麼說你，你沒想過嗎？”
“我家裡，你不用擔心，我會解釋清楚，解決好一切。”
“即使你能解決好你家裡，其他人呢？即使你能把警局的那些記錄解決掉，其他人難免不會閒言碎語。”
“一個拜金女，失敗了一次，不知天高地厚地故技重施，又來妄想爬上枝頭變鳳凰了。”
“我不想聽這種話，我有我的世界，也有姥姥姥爺的教養。如果跟你在一起，就要面對太多無端的審視，那我拒絕和你在一起，我不要失去我自已。”
“你真的，要放棄我嗎？”
“孟總，我們從來都是陌生人，說不上什麼放棄。”
“那好，如你所願，我不住了。”
說完這話，孟宴臣就一把拔掉了針頭，繼而掀開被子，下床穿上了拖鞋。看到孟宴臣這麼做，葉子瞬間心慌得不行，她顫抖著說：“你怎麼回事？你真的不在意你自已嗎？”
“我說了，沒了你，什麼都沒有意義了。我這些年都是這麼過來的，繼續這麼過，也沒有什麼。”
“你能不能不要這樣？你爸媽會擔心你的，你妹妹大著肚子來給你送飯，你都不為他們想想的嗎？”
“我為他們想了一輩子，我從來都沒有為自已活過。”
“你去忙吧，我換好衣服就去上班。”
“你可以走了，我要換衣服。”
看到孟宴臣臉色發白，手上還滲出來了一點血，葉子帶著哭腔說道：“你快躺回去，我去幫你找醫生。”
“我說了，我不住了。”
“你到底怎麼了？我跟你道歉可以嗎？不要這樣好嗎，我不想你的病再加重了。”
“我要你的道歉做什麼？我想要什麼，你真的不知道嗎？”
“我做不到，我沒辦法給你你要的，我求你，不要這麼對你自已。”
“我之前，一度很看不起宋焰。”
“我覺得他不知天高地厚，我妹妹，不是他那種人能覬覦的。所以我擦掉了他當時給我妹妹的留言，甚至後來，故意玩手段，讓我媽知道了我妹在和他見面。我想讓我媽媽去阻止他倆在一起，只要他倆不在一起，我妹就能留下來陪我做毛毛蟲。以後，家裡會給我們安排好一切，我得不到幸福，我妹也得不到，有她陪我呆在家裡，我就永遠不會孤單。”
“可宋焰太勇敢了，他帶著我妹遠走高飛了。我妹妹順利地羽化成蝶，擁有了她想要的幸福，而我永遠地，被留在了黑暗裡。”
“我曾經以為，我還有機會，可以羽化成蝶，擁有我想要的幸福。”
“這三年來，我真的，每天都在想你。重新見到你的那一晚，我就感覺到了：你好像，已經不喜歡我了。”
“我不想滿盤皆輸，徹底做回毛毛蟲，所以拼了命地想要靠近你。”
“你每推開我一次，我的心就會涼一截，現在你徹底不喜歡我了，我還有什麼好怕的?”
“出去吧，我要換衣服了。”
“我沒底氣，我沒有什麼底氣來勇敢。你不是你妹妹，要站在你身邊，需要面對很多我想不到的事，我真的做不到。”
“躺回去吧，好不好？我求你了，你的手在流血，我去幫你叫醫生好不好？”
“出去，我的事跟你沒關係。”
就在葉子不知道怎麼辦的時候，肖亦驍推門而入，看到葉子和孟宴臣這副樣子，他的嘴角忍不住抽了好幾下。
“我去叫醫生。”
“別去，我要回去工作。”
“你倆真的是，吵個架又不是什麼大事，犯得著玩這麼大嗎？”
“跟你沒關係。”
“哦，那是我多嘴了，您老今天，是非要出院了是嗎？”
“那你待會自已跟你媽媽說，她快上來了。”
聽到這話，葉子的大腦瞬間爆炸了，頓了頓氣後，她輕聲說：“我先走了。”
孟宴臣沒回葉子，肖亦驍過來把孟宴臣架回了床上，看到孟宴臣重新躺回去了，葉子就快步跑出了病房。葉子沒敢坐電梯，她直接走了樓道，跑進樓道的那一刻，她的眼淚忽然開始不停往下掉。因為怎麼擦都擦不完眼淚，葉子索性抱著腿坐在漆黑的樓道里哭了好半天，哭著哭著，她聽到有人來了，於是她趕緊站了起來準備往下走。結果，來人說了一句：“葉子，我送你。”
“不用了，你去照顧他吧，我自已回去。”
“別犟，我送你。”
因為剛才哭得太狠導致腦袋有點疼，葉子便沒有再說什麼，她跟著肖亦驍去了停車場。開了一段路以後，肖亦驍小心翼翼地開口道：“我不知道你們為什麼吵架，要是他嘴臭惹到你了，你別往心裡去。他雖然做事很聰明，但感情他完全不懂，你大度一點，別生他氣。他生著病，公司還有很多事要他處理，雖然他不說，但我知道他壓力挺大的。”
“你明天，能去陪他吃飯嗎？我看他今晚這樣，估計他明天又不想吃東西了。”
“我不想去了，你陪他吃吧。”
“現在，除了你，他不會把任何人放在眼裡，也不會聽其他人的囑咐。”
“我不會再去了。”
“他跟你說什麼了，又說什麼不好聽的了嗎？”
“沒有，沒說什麼。”
“宴臣他真的不怎麼懂感情，你別往心裡去，人過日子其實都這樣，免不了要吵吵鬧鬧的。”
“你真的不想說你們為什麼吵架嗎？”
“不想說。”
“那行，我待會去醫院說說他，一個大男人，欺負人家小姑娘算怎麼回事？”
“他沒有欺負我，是我惹到他了。”
“你怎麼惹他了？”
“我說了幾句話，他就不開心了，說他不住了要出院。”
“你說什麼了？”
“我說，我只想和他做陌生人。”
“哦，那怪不得他生氣呢，他這是黔驢技窮了，拿自已威脅你呢。”
“我待會回去說說他，你別往心裡去啊，明天去陪他吃晚飯吧，可以嗎？看他今晚那架勢，你明天要不去，估計他真的要絕食了。”
“我不想去。”
“我以前談戀愛，也是不服軟的，懶得哄人。但是現在，我遇到了一個很好的女孩子，每次不小心惹到她，我都會直接服軟，給她道歉。”
“恭喜你，找到了喜歡的人，祝你幸福。”
“宴臣應該是吃醋了吧？他這人悶葫蘆一個，誰也猜不透他的心思。我和沁沁這兩天對了一下資訊，我倆覺得，他應該是吃醋了。看你身邊有別人，心慌了，想要抓住你，才會讓你來醫院陪他吃飯。”
“來醫院陪他吃飯還他人情，我可以堅持，但要我和他在一起，我做不到。”
“為什麼？”
“差距吧，差距太大，在一起太累了。”
“差距這個，沒什麼吧，沁沁和宋焰現在挺幸福的。而且，這個世界，不是隻有宴臣和你差距大，沁沁和宋焰差距也大，還有很多人也是這樣的情況，他們過得都挺幸福的啊。”
“我跟他們不一樣，我沒那麼勇敢，我只想做我自已。”
“難道你覺得，和宴臣在一起，你就不能做你自已了嗎？”
“不知道，就是覺得沒必要多此一舉。”
“宴臣三年前還嘴硬，他跟我說了兩次，說他只是不想看你走歪路。結果現在沒招可使了，居然氣急敗壞地拿他自已的性命來留你。”
“現在看來，什麼歪路都是藉口，他就是怕你不選他。”
“他在警局也跟我說過，他說他只是不想看我走歪路。我那天在警局問了他很多，但是他什麼都沒回我，如果他當時，承認他也喜歡我了，我現在，應該會稍微有一點底氣吧。”
“我不是為他開脫，只是那個時候，他家裡的確，出了很多事。他每次只要一有心事，就會喝悶酒，他真的不是故意那麼說你的。至於警局這個，三年前我就已經幫你們解決掉所有的記錄了，網上的痕跡我也處理乾淨了。”
“至於他為什麼不承認他也喜歡你，我覺得應該是，他那會還沒理出來思路。家裡和公司的事沒處理好，他媽媽還進監獄了，他是個很孝順的人，他那會真的是沒什麼心情跟你解釋，才會亂扯什麼歪路的。”
“這三年，他成長得很快，現在，他已經能獨當一面了。他這麼努力，其實就是想給你們爭一個未來。宋焰之前，被他家裡整過幾回，他不想你也被那樣對待，所以一直小心翼翼地護著你。”
“宴臣他，壓根就沒什麼感情經歷，還請你，別太怪他，可以嗎？”
“我沒有資格怪他，我和他，沒什麼關係。”
“這個資格嘛，應該是看你的。毫不誇張地說，如果不是你還要繼續讀書，宴臣他現在，應該是想直接求婚的。”
“等了你三年多，你還快要畢業了，他能不急嗎？”
“葉子，我們這些人，面上看著風光，其實跟你們差不了多少，甚至，可能要比你們更難過一些。從小到大，要做什麼，都是被直接安排好的，我們沒資格說不。長大之後，想做個決定，要考慮得，實在太多。”
“宴臣他已經準備好了一切，你不用太擔心他家裡，他爸媽比以前寬容多了，你也很優秀，他們會喜歡你的。”
“謝謝你說這些給我聽。”
“那，明天，你能去陪他嗎？”
“不知道，你去陪他不行嗎？”
“我有點忙，況且他想見的人也不是我啊。”
“我先回去了，再見。”
“好吧，注意安全。”
回家之後，葉子徑直上了樓，屋裡的暖氣很足，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熱了，她的心裡忽然湧起了一股莫名的溫暖。她拿出手機想給孟宴臣發訊息，結果開啟聊天介面她忽然又不知道要說什麼了，於是她就給那幾盆勿忘我拍了個照。拍好後，她在照片上編輯了幾個字：今天吵架了。
看孟宴臣的氣色稍微好點了，這會兒正在專心地看檔案，傅聞櫻便沒有多呆，她略微坐了會就走了。送完葉子回來後，肖亦驍上來病房和孟宴臣說了會兒話。
“你今天跟她說什麼了？又氣到人家了？”
“跟你沒關係。”
“哦，那行，我不多嘴了。只不過，葉子剛才跟我說了很多，她說的那些話，我也不打算告訴你了。”
“她說什麼了？”
“呦，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啊？不是跟我沒關係嗎？”
“不說算了。”
“看你這態度，我哪像你哥啊，你才是我大哥呢。”
“小姑娘說，要是你在警局，能稍微承認一下，你也喜歡人家了，她可能會稍微有一點底氣，可能會考慮一下，要不要跟你在一起。”
“時間能倒流嗎？她這分明就是在說不會考慮我了。”
“看你倆談戀愛，比我自已談戀愛都累，我跟她說過了，請她明天來陪你吃飯。你明天可別不吃飯，也別再嚷嚷著要出院，小姑娘今晚真的是被你嚇到了。”
“她還會來嗎？”
“到時候不就知道了？現在，你是要處理檔案，還是要休息？”
“這幾個檔案挺急的，我處理完再睡。”
“那行，你處理，我在這坐會，等你處理完，我幫你關了燈再走。”
“你去忙吧，我自已關。”
“老弟，聽哥哥一句勸，好好養身體。”
“說得再遠一點，你大人家小姑娘都快十歲了，咳咳，就是，那個啥，你知道吧，好好注意著點啊。”
“滾，滾出去。”
“哎呀，別急嘛，哦，我記起來了，你在影片裡，還把人家小姑娘抱在懷裡來著。嘴上說著歪路，其實早就對人家有意思了吧。”
“滾。”
“嘖嘖，看看這氣勢，看來，你很快就能出院了。”
“我說認真的，出去，我看完檔案就睡。”
“行，我也不怕你不睡，不好好休息，氣色就差，看著就顯老。小姑娘風華正茂的，再拖個一兩年，到時候，人家估計就看不上你了。”
聽到這話，孟宴臣便抬起了頭冷眼看著肖亦驍，見孟宴臣的臉色那麼難看，肖亦驍先是厚著臉尷尬地笑了笑，隨後他就快速閃人了。花了兩個小時看完檔案後，猶豫再三，孟宴臣最後還是關上燈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