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們和從前揮別 就在今天（12.10 週六）
週六做完實驗準備回家的時候，酒吧的甜甜忽然發了個訊息給葉子，她問葉子明天有時間嗎，還說她想請葉子吃飯。葉子本來想找個藉口拒絕掉，但她緊接著又發了一句：葉子，我們好久沒見過面了，有些想你。看到這條訊息，葉子有些不忍心了，於是她便答應了甜甜這突如其來的邀約。
週日這天太陽沒有出來照面，北風也玩得有點淘氣，氣溫因而降到了10℃以下。葉子本來不想化妝，但看了看鏡子後，她發現她今天的氣色實在不怎麼好看，於是她就費心畫了個淡妝。出門前，奶奶上下打量了葉子一眼，然後她笑著說道：“葉葉現在是大姑娘了，打扮一下看起來真有氣質，好好玩。”
“嘿嘿，嗯，我去玩啦。”
葉子走進咖啡廳的時候，甜甜已經坐在那裡等她了，看到葉子來了，她很是開心地招了好幾下手，葉子笑著走過去入了座。
“葉子，喝點什麼？”
“都行。”
要了兩杯咖啡後，甜甜笑著說道：“我們好久不見了。”
“嗯，好久不見，這幾年過得好嗎？”
“挺好的，你呢？”
“我也是。”
“畢業了什麼打算，要繼續讀書嗎？”
“嗯，想讀完博士，你呢，要一直在酒吧工作了嗎？”
“嗯，目前是這麼打算的。肖總給我提了工資，平時也沒什麼人鬧事，感覺繼續做著也挺好的。”
“恭喜你加薪，工作加油。”
“嗯，謝謝。”
“葉子，我能不能，請你幫我個忙？”
“什麼？”
“我說了，你能別生氣嗎？”
“我一般不生氣。”
“那，你能保證，你聽了以後，不會不理我嗎？”
“為什麼這麼問？”
“葉子，你先回我，你會不理我嗎？”
“嗯，大概不會吧。”
“葉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實在是肖總昨天跟我說了半天，我迫不得已，才想試試的。”
“肖亦驍？他怎麼了？”
“肖總來了，你們聊吧，我去旁邊等你們。”
肖亦驍落坐的那一刻，葉子的心突然涼了大半截，她眼前那杯冒著熱氣的咖啡，嚐起來也變得更為苦澀了。
“肖總，您今天，有何貴幹？”
“葉子，我想跟你談談。”
“您是，貴人多忘事，忘了您之前怎麼說我的了嗎？”
“您還想說什麼？那一晚，您說的還不夠多嗎？”
“葉子，我跟你道歉，那件事，是我做得不對。”
“肖總，要是沒別的想說了，那就到這吧。”
“有，我有很多想說的話。”
“我不想聽，不管你想說什麼，我都不感興趣。”
“葉子，我很真誠地，在這跟你道個歉，我這人就這毛病，希望你別往心裡去。你不想見我，我理解，但請你聽完再走，可以嗎？”
“你想說什麼？”
“宴臣，住院了。”
“上週出差回來，他就胃出血了。”
“住院好幾天了，今天情況稍微好點了。”
“你給我說這些做什麼？”
“葉子，他想見你。”
“他今天可以吃東西了，但他什麼都不肯吃，誰也拿他沒辦法。”
“肖總，我不是醫生，不會治病。”
“從小到大，他認定的事，誰也拿他沒辦法。”
“能不能，去看看他？”
“說完了嗎？我可以走了嗎？”
“宴臣他三年前，就很喜歡你。”
“那麼說你，是我做得不對，你別怪他。他從來都沒有說過你長得像他妹妹的這種話，是我自已胡亂揣測的。”
“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有關係，因為他真的很喜歡你。”
“這三年，他不分晝夜地加班，身體早就不堪重負了。他那麼著急地想要掌控集團，不僅是為了他的家人，也是為了你。”
“為你做的那些事，他跟誰都沒有說過，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
“他現在，其實已經差不多掌控整個公司了，上週的那個專案，他原本沒必要親自去談的。之前，他為了給你出氣，動了那個人的專案，上週的出差，是他為了不讓局面失控，臨時加的出差。”
“他在那邊喝酒喝出了問題，硬生生忍了一路，忍到回來才倒下。”
“肖總，這份人情，我會還他的。謝謝您告訴我這件事，您要沒什麼別的話可說，我就先走了。”
“葉子，我拜託你，去看他一眼，可以嗎？”
“你不知道，他其實，吃不了辣椒，但自從你回來以後，他就會時不時地炒辣椒吃。感冒發燒，嗓子腫了，他也會炒辣椒吃。”
“我們這樣的人家，要顧慮的太多，宴臣他更是。他太有責任心，太愛他家裡人，他的壓力大到我不敢想。”
“這三年，他一直不怎麼開心，可自從你回來，他即使再不開心，也會按時吃飯。”
“那晚，拿到那些錢以後，他就跟我說過：他會一直等你，也會解決好他家裡。”
“宴臣他，是個很真誠的人，既然他已經為你們打算好了一切，那他就不會輕易放棄。”
“三年前，之所以那麼說你，是因為我覺得，他只是對你感到好奇而已。”
“而且我那個時候，也不太瞭解你，所以就武斷地，橫在你們之間，說了那些話。”
“你可以生我的氣，但宴臣他當時，真的不知道我那麼說過你，還請你別把這件事怪在他頭上。”
“肖總，您那麼說我，其實完全沒什麼問題。像不像的，我完全不感興趣，我之所以不想再見他，是因為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三年前，我覺得你高高在上，不可理喻。莫名其妙就指著鼻子罵我，我很委屈、很生氣。”
“三年後，我更清楚地看清了現實，也更清楚地，看清了我自已。”
“雖然跟你們比起來，我的確一無所有，但我不會再自卑了。”
“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你們有你們的階層，我有我的世界。既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那就沒必要硬往一起湊。”
“我現在，過得很幸福，希望你也能幸福，也希望他能幸福。希望他能早點好起來，好好經營他的事業，過他的生活。”
“你真得，不想去看看他嗎？”
“肖總，欠孟總的人情和錢，我一定會還他的。至於其他的，我做不到。”
“沁沁今天也來了，她想跟你談談，可以嗎？”
“肖總，沒必要浪費時間，她不是懷孕了嗎？孕婦要多休息吧？你們忙你們的，我不打擾了。”
“等一下，葉子，我有話說。”
“肖亦驍，你先去旁邊坐坐，我想跟葉子單獨談談。”
孟沁自顧自地落了座，而肖亦驍早已經自覺閃開了，見孟沁的肚子有點大，葉子沒忍心直接走，看到孟沁沒坐穩，她忍不住說了句：“慢點，當心。”
“謝謝。”
“不用謝。”
“如果想讓我去看你哥哥，就不必說了，我不會去的。”
“為什麼？”
“不為什麼，只是覺得沒必要。”
“你不喜歡我哥哥嗎？”
“是，我和孟總，從來都是陌生人。”
“可是，我哥那天說，他想把你永遠留在他身邊。他好像，並沒有把你當成陌生人。”
“在我眼裡，孟總就是陌生人，沒有其他身份。”
“我之前還很奇怪，哥哥怎麼突然有喜歡的人了，而且這個人，我完全沒見過。直到昨天，肖亦驍跟我說了你和哥哥的事，我才知道，原來三年前，哥哥就喜歡你了。”
“三年前，你們鬧到警局，我那個時候還以為，你是為了哥哥的錢。直到今天，我才明白，你們那晚，只是吵架了而已。”
“孟醫生，您想多了，三年前，我的確是為了錢，才會把事情搞得那麼難看。”
“錢是個好東西，無所不能。我這樣的窮人，見錢眼開，是很平常的事，您猜得一點都沒錯。”
“我突然記起來，三年前，我們其實見過的。當時，你很善意地問我怎麼了，還記得嗎？”
“抱歉，不太記得了。”
“您還有事嗎？沒事的話，我想回家了。”
“你這是，想逃避嗎？”
“不是，我真的很忙。”
“其實，翟淼後來，跟我說過影片的事，肖亦驍也跟哥哥談過了。我哥如果不喜歡你，他不會容忍你那麼做的。”
“過去的事，沒必要再提了，我做錯事，也已經付出過代價了。”
“我現在，已經開始新的生活了，我不想再被人，不停地提醒過去的那些事了。”
“那能不能，很冒昧地請問下：你真得，一點也不喜歡我哥嗎？”
“是，我說過了：我和孟總，只是陌生人。”
“三年前，你們相遇的時候，哥哥的狀態不好，多半是因為我。”
“我不想聽，請不要再說了。”
“不，你要聽，你應該瞭解一下真相，這樣，對你和哥哥都公平。”
“一個路人甲，了不瞭解真相，對整個故事的走向，並沒有什麼影響。”
“你是哥哥人生裡的一束光，是他放在心裡認真呵護著的女主角，怎麼可能會是路人甲？”
“你是，在自卑嗎？因為覺得你沒有哥哥有錢，在自卑嗎？”
“您想多了，我只是覺得，您沒必要在我身上浪費時間。”
“你知道，我和宋焰結婚的事嗎？”
“不知道。”
“三年前，你問我是不是有事的時候，是我剛回來不久，再次遇到宋焰的時候。”
“我和他，高中就在一起了，我家裡知道我們在一起了之後，就把我送出國了。十年，整整十年，我才能重新回到這裡，重新見到他。”
“當時，我為了宋焰，和家裡鬧得不太愉快，哥哥也被我影響了。他那晚情緒不太好，是因為我跑去家裡鬧了一通，他一時想不開，才會跑去喝酒。可能他那晚，跟你說了什麼不太好聽的話，希望你別太怪他，我哥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那晚說，他一眼就能分別出蝴蝶和飛蛾。他還說，蝴蝶可以在陽光下飛舞，而飛蛾，只會在夜間出動。”
“他還問我，我每個月的生活費是多少？助學貸款，每個月又要還多少？他說，讓我別把自已想的太聰明，把他想的太傻，他是不會輕易被我糊弄的。說完這些，他就讓我走開。”
“其實現在想想，我那晚，哭一哭也就算了，沒必要回去的。因為一時的意氣，把事情搞得那麼難看，讓所有人都不好過，真的很沒有必要。”
“哥哥那晚真的是很生氣，才會發脾氣亂說話的，他絕對不是故意那麼說的。我哥那些年，一個人在家裡撐著，心理壓力太大了，我敢在這裡跟你打包票：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之前，一直很好奇，他的蝴蝶，會是什麼樣的人。現在，和你談了這半天，我完全理解了，換做是我，我也會喜歡你這樣的蝴蝶。”
“哥哥他不是喜歡我，只是害怕我走了，就沒人陪他了。家裡，我爸媽，有些嚴厲，對我們要求很嚴格。”
“哥哥當初，是為了不讓我爸媽失望，才選擇進公司的，他其實，一點也不喜歡做商人。”
“我敢保證：他真的沒有那麼看你，人都會有生氣的時候，也都會有無法做出選擇，想要逃避的時候。我們都是普通人，誰也逃不過這些坎坷，希望你別太記著哥哥的那些話。”
“孟總，幫了我很多，我很感謝他，我會早點還清他的人情的。至於您今天說的這些，我就當沒聽到。相信孟總以後，一定會遇見一個，和他非常般配的女孩子的。”
“我不想在沒必要的事上浪費時間了，我還很忙，您沒什麼事的話，我想走了。”
“等一下，我沒說完。”
“我和宋焰分開了十年，十年之後，我們磨合了很久，跨過了很多障礙，才能結婚，甚至擁有我們的孩子。”
“我哥哥，是個很好的人。你可以埋怨他說話過分，不去醫院看他，但請你相信：從過去到現在，我哥他一直都很喜歡你。”
“如果說三年前，他進公司是為了家裡，那三年後，他這麼努力，有很大一部分，其實是為了你。”
“我之前還很奇怪，為什麼哥哥從警局出來之後，就像變了一個人。明明不喜歡商業，他卻在這三年裡，拼了命地工作，到現在，他差不多已經完全掌控公司了。”
“包括這次出差，這次出差和我爸媽沒關係，只是為了你。”
“你在他心裡的份量，不比我們輕，甚至，可能要更重一點。”
“他的胃出血有點嚴重，已經住院好幾天了，我把房間號給你，你有時間了，去看看他吧。”
“人生病的時候，會格外想念喜歡的人。”
“我哥今天本來可以進食了，但他不吃我們帶給他的東西，他比前幾天瘦了些，我爸媽很擔心他。因為拿他沒轍，我和肖亦驍才想著來你這裡碰碰運氣。希望你別怪那個女孩子，實在是因為太想跟你好好談談了，我們才請她幫忙的。”
“這是我哥住的那個病房，我真的很希望，你能重新開始認識我哥。我哥和我，比較死心眼，認定了的人，不會輕易放手。如果可以，還請你給他個機會，他真的很喜歡你。”
“謝謝你說的這些，祝你生產順利。”
“希望以後有機會，能換我來這樣祝福你。”
“我先走了，再見。”
“再見，注意安全。”
“嗯。”
出來咖啡廳之後，葉子心亂到不知道她要去哪裡了，出於習慣，她最終坐了一輛公交回了家。中午吃完飯以後，她坐立難安，完全寫不下去作業。下午三點左右，葉子終於坐不住了，她跑出門坐上了一輛去醫院的公交。
走到孟宴臣病房前的時候，已經快下午四點了。今天天空陰沉沉的，外面北風肆虐，醫院裡面卻異常地安靜溫暖。本來之前，葉子不太喜歡消毒水的味道，可現在，她和孟宴臣只有一牆之隔，只要推門而入，她就能見到他了，周圍消毒水的味道因此都變得好聞了。
葉子站在門外深呼吸了好幾下，可她卻始終沒敢推門進去。進去了，該說什麼呢？算了，就當她沒來過吧。打定主意後，葉子嘆了口氣準備離開，結果沒走幾步，她就和孟沁、肖亦驍迎面撞上了。猝不及防地如此相遇後，三個人都目不轉睛地盯著對方看了又看，誰也沒有先開口說什麼。最後，葉子假裝淡定說了句：“我，我是，過來看個朋友。”
“哦，那你看完朋友了嗎？”
“沒看完。”
“那正好，你順便去看看哥哥吧。這是家裡做的一點吃的，他幾天沒吃東西了，讓他稍微吃點，可以嗎？”
“啊？我，我不會勸人吃飯。”
“你不用勸他，他看到你，就會自已吃飯的。進去吧，飯盒給你，我和肖亦驍去樓下等你。”
“啊？我，能不去嗎？”
“聽話，快拿著，我有點累。現在六個多月了，肚子有點重。”
葉子聞言連忙接過了飯盒，看葉子接過了飯盒，孟沁和肖亦驍便轉身走了。看到她倆真的走了，葉子就無奈地轉身折回去了她剛才站著的地方，深呼吸了幾下後，她敲門進去了。
進門以後，葉子看到孟宴臣穿著病號服在床上側躺著，看他沒轉身，葉子沒忍住先開了口：“好點了嗎？”聽到來人是葉子，孟宴臣本來黯淡的眼神瞬間有了點光芒，他迫不及待地撐起身子，坐在了床上。看到孟宴臣臉色真的有些蒼白，葉子不由地失了神，見葉子什麼都不說還呆呆地看著他，孟宴臣很奇怪地問了句：“我臉上有什麼東西嗎？”葉子聞言轉開了眼神，她尷尬地開口道：“呃，這個是，你妹妹給你的，她說，讓你吃點東西。”
“哦，我的確有點餓，只不過，我胳膊疼，沒力氣，不知道要怎麼吃。”
聽到這話，葉子的腦子轉了好幾個彎，她想：他這話到底什麼意思？最後，葉子百思不得其解地開口道：“要幫你叫護工嗎？還是，幫你叫肖亦驍上來？”
“別叫別人，我只想你餵我吃。”
聽到孟宴臣這麼直接的回答，葉子內心轟的一聲就炸開了，她也即刻間手足無措地呆在了原地。看葉子站在那裡不肯挪步，孟宴臣先是嘆了口氣，然後他用頗為無奈的語氣說道：“我都生病了，你就不能照顧我一下嗎？不是說，要還我人情嗎？餵我吃了這頓飯，我就當你，還了我一份人情。”
“我不會，不會喂人吃飯。”
“哦，是嗎？那行，那我就繼續餓著吧。”
聽到這話葉子就知道孟宴臣是鐵了心了，所以她直接認栽了。把粥倒在碗裡晾了幾分鐘後，葉子餵了一勺給孟宴臣，咽掉那勺粥以後，孟宴臣皺著眉小聲說了一句：“有點燙。”
“啊，還燙嗎？那你自已吹一下。”
“沒力氣。”
“那我再給你攪一攪，你先等等。”
之後，葉子一勺一勺地喂孟宴臣吃了一碗多的粥，孟宴臣吃完之後，葉子收拾好飯盒，準備拿下去還給孟沁。可沒等葉子走出房門，孟宴臣就急切地問了句：“你去哪？”
“啊？我去，還飯盒啊，你妹妹和肖亦驍還在樓下等著呢。”
“我叫肖亦驍上來，你別走，陪我待會兒。”
“啊？我在這不好吧，我什麼都做不了，你不如叫肖亦驍來陪你聊天。”
“別走，我想你好幾天了。”
“可是，不下去還飯盒，不太好吧？”
“他不會介意的，我叫他上來。”
上來以後，看到孟宴臣這會兒的氣色稍微好點了，肖亦驍忍不住出言譏諷道：“嘖嘖，你啊。”
“快拿著飯盒消失。”
“明天的飯誰給你做？”
“讓家裡做吧。”
“知道了，我先走了。”
肖亦驍走了以後，葉子站在那裡，坐也不是，走也不是，她的臉逐漸升了溫並且變得越來越紅。看葉子低著頭一言不發地站在那裡，孟宴臣就好笑地說道：“過來，坐這。”他指了指他身邊的位置，葉子沒理他，她拿著凳子坐在了病床中間的位置。看葉子坐的那麼遠，孟宴臣挫敗地開口道：“為什麼坐那麼遠？過來一點。”
“照顧一下我這個病人，好嗎？”
聽到孟宴臣的語氣有點虛弱，葉子就挪動凳子坐到了孟宴臣身前的位置。坐下後，看孟宴臣一直盯著她看，葉子沒忍住紅了臉，她疑惑地問道：“你不休息嗎？還是，想吃點水果？”
“你明晚能再來嗎？”
“明天週一，專案組要開會，我還要去學校做實驗。”
“所以呢？來不了嗎？”
“嗯。”
“這幾天，想我了嗎？”
“你到底想說什麼？讓我留下來，就只是想說這些嗎？”
“嗯，想讓你陪我在這裡待著，不想你離開。”
“現在快五點了，待會天就要黑了，我還要回家寫作業。”
“把作業拿來這裡寫。”
“不行。”
“為什麼？”
“你不休息嗎？生病不是應該多休息嗎？”
“你在這，我睡不著。”
“那你叫肖亦驍過來陪你，我回家。”
“別走，陪我坐會。”
“為什麼你的臉色這麼差？胃出血，很嚴重嗎？”
“嗯，有點疼。”
“那，以後，你好好吃飯，好好養胃，慢慢就好了。”
“以後，你也會在嗎？”
“你一定要喝酒嗎？不能不喝嗎？”
“你說呢？”
“真的是因為我嗎？因為我招惹了那個人，你就被我害得住院了嗎？”
“動他，是因為他不該碰你。住院，是因為我自已的原因，和你沒關係。”
“這些年，你都是這麼過來的嗎？”
“差不多。”
“好辛苦。”
“還好，你不也挺辛苦的嗎？”
“我沒有你辛苦，也沒有你壓力大。”
“我沒什麼壓力。”
“你還要住很久的院嗎？”
“不知道。”
“這次出差，拿到你要的結果了嗎？”
“你說呢？”
“應該拿到了吧。”
“嗯，動了別人的蛋糕，自然是要做一番補救的。”
“你要一直經營國坤了嗎？”
“差不多是的。”
“做商人這麼辛苦嗎？我之前還以為，你應該沒有太辛苦，現在看來，你的辛苦超乎了我的認知。怪不得你會掉眼淚，還說你再也不會開心了。”
“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我以為你忘得差不多了。”
“我會慢慢忘掉的。”
“為什麼？”
“因為我們是陌生人。”
“你一定要氣我嗎？”
“我只會說實話。”
“你師兄回來了嗎？”
“沒有。”
“沒聯絡他嗎？”
“不敢聯絡，怕他傷心。”
“你就不怕我傷心嗎？”
“你傷心了有人哄，輪不到我來擔心。”
“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
“我說過，我對你的喜歡太膚淺了，並不算真正的喜歡。別急，我相信，你一定會遇見一個好女孩的。”
“把專案組的工作推掉，去做你的畢設。”
“不要，專案組人手不夠，我師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我不想退縮。”
“你做這個專案，是為了我，還是為了他？”
“專案被耽誤，對我們來說不算什麼好事。”
“所以，是為了誰？”
“為我自已，多做幾個專案，對我而言，沒什麼壞處。”
“明晚來陪我吃飯。”
“我真的沒時間。”
“那我不吃了。”
“你怎麼回事，你自已的身體健康，都能拿來開玩笑嗎？”
“有什麼不能開玩笑的？我都這樣了，你也不看我，心裡只裝著別人。”
“你早點出院不好嗎？國坤那麼多事等你呢。”
“在你眼裡，我只是個，能幫到你的商人是嗎？難道我沒有普通人的感情嗎？”
“你不普通，對於很多人來說，你是可望而不可及的成功人士。”
“哪裡成功？做個專案，把自已整住院了，喜歡的人不喜歡自已，還是被我親手推開的。生病住院了，你都不願意來陪我吃飯。”
“孟宴臣，你是小孩子嗎？快點好起來去過幸福的生活，不好嗎？”
“我從來就沒有享受過做一個小孩子的時光，從小到大，要做的每一件事，都會被家裡安排好。我喜歡蝴蝶，最後卻進了公司，喜歡你，卻陰差陽錯，徹底失去了你。剩下的人生，一眼就能望到頭，你也快走了，你說，我還有什麼可開心的事？”
“這幾年，我妹過著無比幸福的生活，我羨慕得快瘋了。而且現在，她快要變成一家三口了，我卻還是孤家寡人一個。我每天除了跟一幫老狐狸打交道，就是覥著臉去找找你，可每一次去找你，我幾乎都會被你直接拒絕，這樣的生活，哪裡幸福？”
“你的不幸，我無能為力，抱歉。”
“為什麼你的喜歡，說消失就消失？三年前，你連警局都能陪我去，三年後，你卻再也不願意讓我靠近你。”
“我妹跟宋焰也吵過架，他們甚至分開過十年，但是他們最後還是結婚了，而且他們現在，都快要有孩子了。我們吵個架，你就再也不給我和好的機會了，你真的喜歡過我嗎？”
“孟宴臣，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你沒必要再記著了。”
“只要你想，適合你的女生多的是，為什麼非要執著於一個上不了檯面的我呢？難道真得是因為，我很像你妹妹嗎？”
“我從來就沒說過你哪裡像她，你這是赤裸裸的陷害，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你只是想折磨我罷了。”
“我哪裡折磨你了？”
“明知道我非你不可，你卻非要提不相干的人，一次次推開我，心裡還裝著別人，這不是折磨我是什麼？”
“我跟你說不通，我走了，你休息吧。”
“你敢走！”
葉子沒走出兩步，孟宴臣就被氣得倒在床上了，看孟宴臣不像是裝得，葉子就趕緊跑過去扶住了他。見孟宴臣臉色有些發白，葉子被嚇懵了，她趕緊按了下床頭的按鈕。檢查完以後，醫生說讓孟宴臣注意下情緒，要不還要在醫院多住幾天，送走醫生後，葉子默默移步去床頭看了看孟宴臣。看孟宴臣的臉色還是很不好，葉子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想了幾分鐘後，她很誠懇地說了句：“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過來，坐這。”
“我胃疼，快過來。”
葉子這次乖乖坐在了孟宴臣床邊，許願地抓到葉子的手後，孟宴臣開始閉目養神。過了一會兒，看孟宴臣的臉色稍微好點了，葉子就稍顯不安地說道：“我該回家了，天很黑了。”
“我讓肖亦驍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已回去。”
“等我好了，讓我送你回家。”
“你安心養病吧，病好了你還要忙，沒必要擠時間接我。”
“醫生剛才說了什麼，你忘了嗎？”
“明晚來陪我吃飯，你不在，我吃不下。”
“你一直都這樣子嗎？拿你自已威脅別人。”
“偶爾。”
“答不答應？”
“那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你在我這裡，難道還有什麼不能問的嗎？”
“你真的，一點也不開心嗎？”
“你說呢？”
“為什麼你剛才說，你在跟一群老狐狸打交道？”
“集團有好幾股勢力，這三年，我好不容易才逐個把他們解決掉。”
“專案也是嗎？”
“嗯，我臨時截胡了那個專案，集團有人想借題發揮，我就出了個差，拿到了一個很棘手，原本談不攏的投資，現在危機已經解除了。”
“說來說去，是我不該惹那個男的。只是當時我真的是想不到別的辦法了，我才會拿自已做賭注的，沒想到，害得你住院了。”
“他不該覬覦你，我也僅僅只是拿了他一個專案而已，等我騰出手，有的是機會收拾他。他也別想輕易走出來了，他動過的女孩子，不止徐菲依一個，所有人加起來，夠他在裡面呆到老了。”
“你做事，一直都這樣嗎？不留一絲餘地。”
“怎麼，覺得我很恐怖嗎？”
“沒有，犯了罪，本來就該受懲罰。”
“我只是，覺得你這樣子很陌生。我從來沒見過你工作的樣子，不知道你做事，這麼勢在必得。”
“你呢，你難道不會這麼做嗎？”
“我做事，不會想太多。”
“沒事，我替你想。”
“你那晚，到底為什麼那麼說我？”
“你妹妹今天跟我說，是你家裡有事，你心情不好，才會那麼說的，是這樣嗎？”
“是，我妹回來以後，家裡的事就越來越多。那天她跑到家裡鬧了一通，我頭疼，所以才跑去酒吧喝酒的。不知道你為什麼恰好出現了，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那麼說的。”
“好吧，我接受你的答案。”
“那，能不能，給我個機會？”
“不要。”
“為什麼？”
“我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你妹妹可以選擇另一個世界的人，是因為她不需要繼承你家裡的事業，你不一樣。我什麼都為你做不了，還害得你躺在這裡住院，你本來就已經很辛苦了，我卻害得你更辛苦了，對不起。”
“那好，在你離校之前，把我的人情還我。錢我不缺，你可以慢慢還，人情怎麼還，我說了算，怎麼樣？”
“可以，你想我怎麼還你？”
“明晚來陪我吃飯，剩下的，我慢慢想。”
“可以。”
“天黑了，我得回家了。”
“我叫肖亦驍來送你。”
“我自已可以回家的。”
“天這麼黑，我不放心。”
“沒什麼，我習慣了。”
“那好，等我出院，我送你。”
“我回去了，你睡吧，祝你早點好。”
“注意安全，到家給我發個訊息。”
“嗯，晚安。”
“這是你第一次，跟我說晚安。”
“快睡吧，我走了。”
孟宴臣不捨地鬆開了手，葉子走的時候順便幫孟宴臣關了燈。出來病房後，葉子看了下時間，她發現這會兒已經快七點了，於是她連忙給姥姥打了個電話說了下情況。
葉子打完電話下樓之後，傅聞櫻從右邊的轉角閃了出來。剛才醫生進去的時候她就來了，看到有個女孩子站在她兒子身邊，她驚訝得不行，震驚之餘她連忙退了出來。而且孟宴臣這三年幾乎沒有這麼早睡過，這個女孩子剛才卻幫他關了燈，心裡的驚奇越積越多，她索性沒有進去看孟宴臣，直接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