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不了,溫珣性格比較古怪。明明有我的電話號碼,但每次來之前卻從來不會提前和我說一聲。每次啊,都是忽然到訪的。”

“您之前和我說過。”

“嗯……”徐漾沒再往下說。

鹿柟猶豫道:“您對這個學生……好像有點特別?”

徐漾默然。

“那你們一開始是怎麼認識的?”鹿柟繼續問。

“就有一天,他上門拜訪,在我的唱片店一待就是一整天,冷不丁地說想跟我學畫畫。”鹿柟見徐漾對溫珣的態度不明,壓根沒指望她會回答,沒想到她竟然說了。

徐漾對溫珣這個人諱莫如深,鹿柟很難從旁枝細節處瞭解到這個人的資訊。

“你就答應了?”

“答應了啊。”徐漾見鹿柟吃驚的樣子,笑著說,“反正我每天看著這個唱片店也很閒,有人想學,我為什麼不教呢。”

“況且,他的悟性和藝術造詣很高,一點就通,學起來毫不費力。”

“只花了半年多的時間,他差不多就把我教給他的東西,都掌握運用得很好了。”

“剛開始還會隔三岔五送畫作過來給我點評,後來就變成了一個月一幅。不過也不好說,這些都是不定的,全憑他心意。”

“您也不問問他?”

“我怕打擾他。”

鹿柟得知徐漾是美術家協會主席那會,也曾嚷嚷著要跟她學,只可惜,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她連繪畫入門要練習手的控制能力都沒學會,便打起了退堂鼓,直呼“太難了”。

鹿柟十分好奇溫珣這位天賦型選手到底有多厲害,尋蹤覓跡道:“他的畫畫得怎麼樣?”

徐漾朝會客室後方牆中央的方向揚揚下巴,“那就是他的作品。”

鹿柟望過去,是一幅山水花鳥圖。

他的畫,清逸、淡雅,雖然著色,豔而不俗,淡而有味,把沒骨法運用得十分成功,兼工帶寫。

——典型的文人花鳥畫。

她走近去瞧,才發現落款真是“溫珣”,印了硃紅色的指甲蓋大小的一枚章,鐵線文的“溫珣”三個字。

鹿柟以前當是徐老師畫的,見怪不怪,不覺得有什麼。

如今知道是溫珣畫的,再看不由地生出一種陌生的別樣感。

這畫虛無縹緲,只寥寥幾筆,盡顯光彩,與他平日裡的低調沉默,差的不是一星半點。

鹿柟承認自已是在套話,彎彎繞繞的,“徐老師,不是說畫如其人,人如其畫嗎?那您這個學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啊?”

“我只覺他是一個矛盾掙扎的人。”

“可這畫看起來,明明很縱橫馳騁、力透紙背呀。不應該是一個很意氣風發,爽朗直接的人嗎?”

“你細看,遠山縹緲,近樹絢麗,綠石錯落有致,鮮花惟妙惟肖,唯獨這人,似有若無。跟要衝破牢籠一般,然而這畫裡明明都是自然大地裡的風采,何來的藩籬禁錮?”

徐漾低語:“冷峻不馴,粗狂之致。”

“他呀,既割裂,又苦悶。不知道在憂愁些什麼咯?”

“他這種這麼有錢的人……”鹿柟不解,聳肩調侃道,“都惆悵難解的話,我們這種普通人還怎麼活呀?”

“話也不能這麼說,”徐漾抬頭再次看向那幅畫作,轉而望向鹿柟,“有錢也好,沒錢也罷;得志也好,失意也罷;眾生皆苦,大多苦不能言。”

鹿柟噤若寒蟬。

溫珣其人,鋒芒隱約,卻叫那些濃墨重彩的山水黯然失色。

筆飛墨舞,氣勢不凡。

或許每個人都不一樣吧,可誰不想腰纏萬貫,錢多到直接退休,誰不想傲睨得志,呼風喚雨呢?

*

放下鹿柟後,司機開車到前面的紅綠燈掉頭,他問:“溫總,接下來去哪?”

溫珣一時半會沒說話,隨後沉聲道:“回家吧。”

這個所謂的“家”就是溫漓居住的地方。

溫漓住在凌雲山莊,是瀛城很有名的一處高檔別墅區——臨湖望山,濃蔭如墨。

房子是溫母生前留下的,溫珣從小便不喜歡這兒,自母親離世後,他基本不留宿於此,只每週過去看望妹妹溫漓兩次。

車,開進了別墅區。地上有一條燈帶,指引著方向,黃色的燈光柔和、溫暖。

司機把車泊好在地下車庫,溫珣下車後乘電梯上樓。

他進屋後,客廳裡的電視機開著,卻沒有人,剛準備喊人,浴室裡傳來聲音,“哥?”

似是心急,浴室傳來一陣弄倒東西的聲音,溫珣緊張地抬腿欲過去。

“哥,我沒事,你等等我。”

“好,你慢慢來,彆著急。”溫珣難得輕柔溫和。

他把沒人看的電視機關掉,倚靠在陽臺視窗,看著一輪滿月高懸於空,像一個巨大的球形燈罩,把冷冷清清、朦朦朧朧的光芒射向各處建築的牆壁,並把柔和的光輝灑向湖面,使波光盪漾的水面閃爍著魚鱗般的亮點。

“哥,你不是說今天不來了嗎?”溫珣聽見聲響,轉身,看到迎面滑動著輪椅過來的溫漓。

溫漓一臉的喜出望外。

“慢點,別摔了。”溫珣連忙上前,“事情搞掂了,我看結束時間還早,順便過來看看。”

輪椅滑動起來很方便,輕輕的滾動聲,在安靜的大房子裡尤為凝重。

溫漓一身淺色家居服,洗過澡了,頭髮半乾垂下,黑而柔順,像是飄柔廣告裡的模特一樣,“就是這麼自信”。

明明每週都見面,可不知為何,溫漓的頭髮長得總是格外快,即將黑髮及腰了。

“要不明天讓羅姨喊理髮師上門給你修短點?”

“不用。”

“這麼長打理起來會不會太費時間?”

溫漓婉拒了溫煦的提議,她說:“我的時間很多,且過得很慢,正好可以用來打發時間。”

溫漓並非生來就要坐輪椅,她13歲的時候出了車禍,腿傷得很嚴重,需要高位截肢,這輩子就只能坐在輪椅上了。

當年的車禍,溫漓除了高位截肢,內臟也受到了極大的損傷,落下了病根,常年需要靠吃藥維持。

她臉色蒼白,整張臉因常年待在別墅裡而沒什麼生氣,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一天,她都逃離不了這兩樣東西的禁錮。

溫漓在別墅裡任何一處均可行動自如,幾十年的老房子溫珣專門找人翻新過,無障礙設計確保了她在家的安全。

更何況,她身邊24小時都有羅姨在旁,出不了一丁點的小岔子。

溫珣走到溫漓面前,蹲下。

溫漓抬手,抓住溫珣的手臂,呢喃細語道:“哥,你吃晚飯了嗎?”

“吃過了。”

“那你要吃夜宵嗎?”溫漓的眼睛很可愛,烏黑的杏仁眼,長長的黑睫毛襯托著精緻白皙的臉龐,她期待地看著溫珣,“我讓羅姨煮了海鯇魚片粥,一起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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