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話過程簡短,內容簡單,溫珣全程只說了三句話,一句是“在會所”,一句是“今晚有事,不過去了,你早點休息”,最後一句是“晚安”。

鹿柟靜坐在一旁,對這通電話沒有一丁點的好奇。

結束通話電話,溫珣看著鹿柟說了一句:“走吧。”

鹿柟點頭,起身跟在身後。

她自然是知道要去哪裡的。

鹿柟心不在焉地穿過院中的石板路,低頭數著步子。

車停在大門口,鹿柟上了車。

車內凜冽的味道絲毫無法讓她鎮定下來,她緊張得想要乾嘔,胳膊不禁生出雞皮疙瘩。

迫切需要說點什麼來緩解目前的無措,“我想……”

“嗯?”溫珣狹眼微闔,散漫地搭腿坐著,面龐隱匿在黑暗中,看不太清楚。

“咳……”鹿柟嗓子喑啞得不行,她清了清嗓,“沒……沒什麼。”

鹿柟像被死寂一般的沉默釘在座位上,整個人被緊張和忐忑包裹著,她好像忘記了該怎麼呼吸。

她蜷縮身體,腦袋趴在窗上,飛快地思索接下來的時間要如何打發。

“會經過便利店嗎?”鹿柟的聲音很輕,氣若游絲。

溫珣看她一眼,她硬著頭皮說:“餓了,想買點吃的。”

鹿柟自知自已找了一個十分拙劣的藉口,也是在賭一把看看溫珣會不會遂她願,故而堆了一臉討好的笑。

全落在他眼中。

溫珣意味不明地看著她,眼神銳利,似乎看穿了一切,偏偏毫不在意,順著鹿柟,任她隨意而為。

“看到便利店停一下。”他吩咐司機。

回市區的路,是一段漫長而沉默的車程,沿途幾乎沒有任何房屋,遑論風景。

又往前開了二十來分鐘,終於看見一家便利店。

司機靠邊停車,“鹿小姐,您需要買些什麼?”

“我想自已去買。”

“鹿小姐,您在車上坐著就行,我幫您買……”

鹿柟面露難色,打斷道:“我自已去,我還想買點別的,你可能不太方便代勞。”

司機回頭看溫珣,似在徵詢他的意見。

溫珣點頭。

鹿柟坐在左側門,隨即預備推門下車,被溫珣冷聲喝住:“不要命了?”

“連車都不看你就往外衝,找死?”

溫珣拉開右邊的車門,下車,給她讓行。

奔到便利店門口,自動門兩邊移開,“歡迎光臨”的自動播報,讓她緊繃的神經鬆弛了些。

每次去便利店,逡巡在不同的貨架之間,鹿柟都會感覺很安心。

她在貨架上流連了好一會兒,透過玻璃,能遠遠看到溫珣下車後並沒重新回到車上。

明亮潔淨的燈光,形形色色的商品,鹿柟來回踱步了好幾回。

正在冷凍櫃補貨的店員問:“要點什麼嗎,小姐?”

“哦,餅乾。”鹿柟抓起一袋小熊餅乾去結賬。

當場撕開包裝袋,嚐了一塊,巧克力夾心的,除了奶甜味,沒什麼別的味道。

走出便利店的瞬間,她以為自已已經準備好了,往透明玻璃上照鏡子,打量著自已的倒影——

捋了捋頭髮,扯出一絲笑容,滿意地轉身返回。

溫珣側身倚著車門,慢悠悠抽起了煙,手指夾著時不時送到唇邊,又懶懶吐出一個清淡菸圈,再漫不經心垂手撣菸灰。

那形單影隻的清落身影有點像電影場景。

溫珣拉開車門,鹿柟彎腰進去。

香菸的紅色火光在昏暗的車內明暗閃動,淡淡煙霧彌散開來,濃烈的煙味撲面而來。

鹿柟戒菸有一段日子了,實在忍不住的時候,也會點一根放在旁邊,尋求尼古丁的安慰。

她歪著腦袋,笑容清甜,搖搖手裡的餅乾,問:“吃嗎?”

“不餓了?”溫珣眸光高深莫測,像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洞穴,要把人吸附進去。

“吃了點,好多了。”

溫珣無聲地注視她片刻,“餵我。”

鹿柟拿起一塊,往他面前一遞。

溫珣不小心咬到了她的手指,她抬首衝他笑了一下,街邊的路燈照進來,她的臉被照亮,又即刻陷入昏曖。

一閃而逝的亮光,讓她眼裡像是有什麼水光閃了一下,說不出的動人。

溫珣出聲,“找個地方停車,去幫我買包煙。”

鹿柟知曉,這是將人支開的話術。

很快,司機左拐右拐,把車停在了巷子外頭,看起來不像是會有人經過。

這是一條死衚衕。

司機下車。

道路兩側是“上了年紀”的圍牆,幾盞昏黃的路燈,風吹過,鹿柟幾乎能聽見有葉子落下來,“啪”地砸在車窗玻璃上。

溫珣將她手裡的餅乾放在座椅靠背儲物夾置物袋裡,把人給攏過來。

他伸手摸摸鹿柟的臉,是微涼的觸感,另一隻手攬住她的腰。

鹿柟全身肌肉緊繃,但表情沒有太大變化,她在心裡一遍一遍跟自已說,放鬆、放鬆。

原本正輕柔撫摸著臉的手移至脖子,按在她頸後,她睫毛微顫,溫珣的吻連同陰影,一齊落下。

微熱的呼吸聲,一下深,一下淺。

一明一滅的光影,散落在鹿柟的髮梢上,她的眼裡有波光粼粼的水紋。

在唇瓣相接的剎那,鹿柟的腦海裡幾乎是下意識的,不可控地響起爆鳴刺耳的尖嘯聲。

懷裡的人如同冰雕一般肢體僵硬、顫抖哆嗦——

他不可能察覺不到,溫珣頓覺索然無味,輕笑一聲,鬆開。

上回也是這樣一副即將英勇就義的神情,彷彿下一秒就輪到她上斷頭臺了一般。

對,像是“士可殺,不可辱”。

嗡地一聲響,鹿柟耳鳴了。

她羞愧難當,比起溫珣的面無表情,她更怕他笑,那笑容裡有一種明目張膽的輕蔑和嘲諷?

鹿柟有點羞澀地抬頭衝他笑了笑,眉眼彎彎,乖巧又討好。

笑容的幅度很小,露出幾顆雪白的牙齒。

溫珣神色依舊,平淡地問:“抖什麼?”

“沒有啊……”她唇邊擠出一縷歉笑,底氣不足。

“沒有嗎?”溫珣一把抓起她的手,鹿柟清楚地望見自已連指尖都在顫抖。

他好像從來都不會生氣,但永遠都不會動怒的人,豈不是更讓人懼怕?

鹿柟腦袋一片空白,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的語氣如暖風拂面,說出來的話卻不然,“顯然,鹿小姐既不夠專業,也不夠敬業。”

鹿柟訥訥道:“對不起。”

溫珣臉上沒有多餘的情緒,只有淡若雲煙的話語:“鹿小姐,這個世界沒有慈善家。”

“我沒有什麼興趣做慈善。”

鹿柟瞬間面紅耳赤,赧色又迅速消退,臉色蒼白,有深深的無地自容之感。

“走吧,送你回去。”

溫珣連個眼風都再沒甩過來,他點了根菸,開啟窗戶,手肘搭在車窗上。

他說她既不專業,也不敬業。

沒有哪個金主boss會滿意擁有這兩個形容詞的下屬。

換言之,鹿柟今天在溫珣面前的表現很爛。

溫珣給司機打了個電話,沒一會兒,車子又重新啟動。

鹿柟的心裡亂糟糟的,腳下像踩著浮雲,稍不注意,便會踏空墜毀。

“溫……”

溫珣淡淡瞥來一眼。

他說——

這個世界沒有慈善家。

他不是在她身上做慈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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