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好聽嗎
昨晚鹿柟被林姝喊去「罐子」喝酒，她們倆在桌上聊了會彼此的近況。
“明晚你真不來了？”林姝嘴裡叼著一根菸，煙霧環繞地看著她。
每年的跨年夜，一行人都會約一塊，搞一個派對，大家一起熱鬧熱鬧。
“看情況吧。”鹿柟想了想，還是不抽了，戒菸剛有點成效，不能總是破戒，“不一定能來。”
“誰約的你？溫總？”
鹿柟面無表情，直接端起啤酒瓶，仰頭喝酒，“你說我該準備點什麼禮物？”
“你和他？你們之間還來這一套呢？”
“我不給他準備，總得給他妹妹準備一份意思意思吧？”
鹿柟很清醒，於溫珣而言，她不過就是活在鍍金籠子裡的小鳥；於溫漓而言，她充其量就是個“公主伴讀”，只要金主和公主能開心，她的任務就算完美完成。
溫珣心裡應該也是這樣想的，溫漓樂意和鹿柟待在一塊，她們在一起開心，那就多安排她們見面也無可厚非。
“你可真是敬業啊。”林姝笑著開玩笑道。
“是不是得給我評一個‘工作標兵’？我這應該算是幹一行，愛一行了吧？”
“你TM少貧。”林姝一把摟住鹿柟的脖子，“喝酒喝酒，敬業大王。”
對，她確實敬業，拿人錢財，討人歡心，既討溫珣的，也討溫漓的。
*
車開到溫漓那兒，凌雲山莊。
下車後，鹿柟跟在溫珣身後，往裡走。
位於湖邊的獨棟別墅，進屋後才發現，窗外飄著小雪，時不時有零星雪花從寒氣籠罩的玻璃窗飄落，原木製作的牆在壁火的烘托下，散發出秋日森林的味道，時不時會有火舌從壁爐竄出，色彩豔麗。
平安夜過去了就是聖誕節，聖誕節過去之後就是元旦。
房子中央還放著巨大的聖誕樹，聖誕樹下是毛茸茸的深色地毯，地上有若干毛絨玩具和散佈得錯落有致的靠墊。
牆上掛著電視，正在播放著最近很火的劇集。
溫漓聽見開門的聲音，很快就過來了。
“哥？”
鹿柟換鞋後，走過去打招呼，“小漓。”
溫漓穿著上回和鹿柟一起去逛街買的杏粉提花公主裙，掛脖設計外加立體玫瑰裝飾，飄逸荷花邊，自帶柔光濾鏡。
她還把今天的頭髮梳成公主頭，只把一部分頭髮在腦後用粉紅色的貝殼髮卡固定住，剩下的柔軟長髮都披散在肩上，隨著她的動作綢緞一般流瀉下來。
今天的溫漓比起平日，更多了幾分清純甜美，光彩奪目，漂亮得令人移不開眼睛。
鹿柟朝她遞上手中的花，蹲在她跟前，替她整理了一下蓋在腿上的毛毯，“今天路過花店，看見花很新鮮，所以給你買了一束。”
“哇！”溫漓笑得很開心，湊攏去聞味道，“花好香，也很漂亮。謝謝你。”
“我也謝謝你邀請我來你家做客。”
兩人寒暄時，沙發上有一位男子站了起來。
鹿柟瞥了一眼，是一個很清秀的男子，細碎的額髮半掩著眉毛，眼眸深邃，眉宇間透出一股子溫和之意。
溫漓見他站起來，才想起要介紹，“這位是我的朋友，李霽。”
話音漸弱，溫漓的臉隨之羞澀泛紅。
李霽嘴角掛笑，兩人客氣地打了聲招呼。
*
人都到齊了，溫漓說：“我們準備吃飯了哦。”
傭人開始往餐桌上端飯菜，晚餐很豐富，香味飄散。
四人落座。
鹿柟和溫漓挨著坐，溫珣坐在鹿柟對面，李霽坐在溫漓對面，兩人相鄰。
鹿柟從李霽略顯拘謹和緊張的行為得出，他應該是第一次來溫家。
她以為，單憑溫珣對溫漓的重視程度，這頓飯估計得吃成消化不良、食不知味的程度。
結果並沒有。
溫珣十分照顧溫漓的情緒，並不想掃興，全程保持克制。
所以整頓晚飯下來，聊天大多數時候以溫漓為主導，由她引著飯桌上的氣氛和話題。
飯後，李霽聊到自已第一次在國外的公開演出經歷，溫漓兩手托腮，專注地聽著。
“你們應該沒聽說過——我第一次演出是在‘巴赫’古典音樂節上，那一次我是去參加比賽的。”
“在此之前，我只參加過一些做音樂的，且是一群年長於我的音樂人所組織的小型音樂沙龍，這些都不算是公開演出。”
“那你當時有沒有覺得壓力很大？”溫漓對未知的事物葆有好奇。
“一開始我就想著當做去積累經驗，實在不行就回家繼續練琴好咯，所以沒什麼壓力。”李霽表現得彬彬有禮，說話溫聲細語，“不過上臺前看到這麼多人，還是小小的緊張了一下。”
“你當時彈的是什麼？”溫珣為了不顯得自已過分冷漠，主動問了一句。
“是勃拉姆的《F大調第二號大提琴奏鳴曲》。”
“你一定很享受這個過程吧！聽你說的蠻精彩的。”鹿柟看出來了，溫漓就是李霽的小迷妹。
“你想聽嗎？我可以給你拉一曲。”
“好呀！”
溫漓坐在沙發上，沉浸在美妙的音樂中，忘情欣賞。
鹿柟在旁邊，看到這一幕，有一瞬間的晃神。
“我永遠為人類感情裡的真摯真誠熱烈而感動，如果沒有辦法擁有，我將永遠為別人熱淚盈眶。”
鹿柟覺得心裡空落落的，也許是太久沒有被好好愛過了，所以看到別人被好好愛著，會替自已感到痛苦。
像是陰溝裡的老鼠，窺探到不屬於自已的幸福，全是幻影。
*
曲畢，李霽抬頭一看，發現溫漓似乎仍投入其中。
他笑了一聲，問道：“你覺得……覺得怎麼樣？好聽嗎？”
李霽的眼睛裡，有一種特屬於少年的小心翼翼的、拙劣的掩藏。
“啊……我……好聽的，很好聽……”溫漓白瓷般的面板上浮著一抹羞赧，一雙璀璨的星星眼，盈盈地望著他。
她耳根一紅，拉著鹿柟，落荒而逃。
“鹿柟姐姐，你是不是還沒有參觀過我們家房子啊，要不我帶你去轉轉？”
看破一切的鹿柟，笑笑不說話，推著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