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不想要

溫珣將溫漓送到家門口，羅姨已經放下手裡的東西，站在門口等待。

“今天早點休息，在外面玩了一天，也累了。”溫珣後面的話是說給羅姨聽的，“睡前記得按摩一下腿。”

“你不進屋坐會嗎？”溫漓問。

“鹿柟不是還在車裡等我嗎？”溫珣摸摸溫漓的頭，“我送她回去。”

溫漓捂嘴偷笑，一看就是動了歪心思，起鬨道：“送她回去哪裡哦？”

溫珣輕輕地彈了一下她的額頭，催促道：“夜晚風大，快進去。”

溫漓被羅姨推著往前走，她使勁回頭，大聲地喊道：“哥！鹿柟真的很好！”

溫珣單手插兜，舉起另外一隻手向她揮手告別，點頭說他知道了。

頃刻間，放在褲袋裡的手機輕微震動了一下，他拿出來一看，是微信訊息。

【溫漓】：你最好是真的知道了！我很喜歡鹿柟姐姐，你對她好點，不要再說那麼難聽的話了，她又不是壞人！[敲打][敲打]

溫煦忽然很想抽根菸，他單手打字，回了個“好”，再次囑咐溫漓，記得吃藥，早點睡覺。

直到溫珣看不到溫漓的背影，他才轉身離開，回到車上。

*

溫珣走到別墅的大門口時，他一眼看到，鹿柟正倚靠在車上等他。

她骨架生得好，隨便往那兒一站，也有時裝大片的氛圍感。

“久等了？”溫珣快步走到她面前。

“不久，只是覺得車上有點悶，下來透透氣。”烏髮雪膚的女人，身上是玫瑰清香溫潤的清涼。

溫珣將她手腕一捉，“要不換輛車開開？”

她被溫珣牽著，直直地穿過停車坪，停在了一輛AMG SL63前。

“這個如何？”鹿柟對車沒有研究，但是她認得這個三叉星logo，鹿柟什麼都沒說，點點頭。

她又能說啥呢，不全看今晚金主爸爸的心情如何嗎？

溫珣打了個電話，很快，羅姨便從屋裡送來一把車鑰匙。

“嘀嘀”一聲，車門解鎖，溫珣拉開副駕的門，再繞去駕駛座。

鹿柟躬身坐進車裡，正好今天穿的衛衣長度適中偏短，這一躬身，露出了一小截腰身。

溫珣上車，繫上安全帶，目光落在腰間一截小腰上，細細的，盈盈一握。

“你要自已開車啊。”鹿柟明知故問，見溫珣真打算自已開車時，她笑著說，“你這樣會讓我有點受寵若驚。”

一陣陰溼的風吹來，許是感到有點冷，鹿柟輕輕拽了拽衣服下襬，掩住了那截細白的腰肢。

溫珣的視線上移，淡淡地瞥她一眼，又挪開。

他發動引擎，緩緩起步，加速，飛馳在人煙稀少的夜路上。

期間，他點了一支菸，一手搭在方向盤上。

又再次同處在一個封閉的場合裡，鹿柟正尋思著聊點什麼。

溫煦聲音沙啞地問道：“逛一天也沒看到喜歡的東西？”

言外之意是，怎麼沒給自已買點呢？

“我喜歡實在的東西。”鹿柟意指溫珣送她的那張卡，“今天溫公子送我的，可是買都買不到呢。”

鹿柟唇角帶笑，雪白貝齒尖尖。

溫珣聊天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至少沒有冷場。

他不是一個難聊天的人，他抽著煙，語氣挺溫和地問道：“對《黑冰》的女二號感興趣？”

不用細想，便能猜到，是莫姐向他彙報的。

“是挺感興趣的，”鹿柟笑著看向溫珣，“但是我陪溫漓並不是想從你這裡得到什麼好處，溫總，你給的已經夠多了。”

“您付給我的錢，做這些都是我的分內事，況且和溫漓一起去逛街，我也覺得很開心。”她唇角揚起一點弧度，表明自已絕無二心。

“不想要？”溫珣慢悠悠地瞧著她。

鹿柟下意識朝他露出笑容，“想啊，還蠻想的。”

“我知道，資本的力量是無窮的，拿下角色對你來說可能也就是再多花點錢的事，但是，還是給導演保留一些自由選擇的空間吧。”

“合同裡不都簽了嗎？保底女三號，這對我來說，足夠了。”

寥寥數語，溫珣轉頭看她，說這姑娘俗氣圓滑吧，也挺對的——這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本領好生嫻熟，常讓人真假難辨，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鹿柟被看得心裡發毛，收斂笑意，鄭重其事地說：“而且，我挺喜歡這個女二號的故事線啊、人設啊什麼的，所以就更不想影響導演的判斷了，導演肯定能選到最合適的人選。反正我也爭取過了，無憾。藝術創作本來就不容易，溫總還是不要介入太多了。”

溫珣沒說好也沒說不好，只是回頭繼續看路開車。

他覺得鹿柟就像是一個洋蔥，剝開一層還有一層，他還挺想看看，被重重地包裹在最裡面的東西，到底是什麼？

或許是那晚在海邊燒劇本，用燃得正盛的篝火點香菸時的真誠，又或許是現在和他談論著“製片人中心制”、導演話語權式微時的坦誠。

她極為尊重藝術的獨創性。

溫珣想再瞧瞧，她還能給他帶來多少意外之喜。

*

鹿柟在夜裡的視力一般，尤其是在沒有路燈，且車流越來越稀疏的郊外。

她也不問要去做什麼，已經懶得問了，人在她身上花了這麼多錢，乾點什麼又怎麼了？

那就船到橋頭自然直吧。

偶爾有車對向駛來，開著刺眼的遠光燈，晃得看不清路，溫珣既不生氣，也不閃回去。

鹿柟佩服，換做是她，早就以牙還牙，狂閃爆閃還回去，並痛罵“遠光狗”。

讓他們見識一下什麼叫做，天地間白茫茫一片，彷彿見到了天堂。

車子越開越遠，直到鹿柟壓根都猜不到終點在哪。

“你這是打算找個地方把我活埋了嗎？”

“你要是打算噶了我賣腰子的話，記得賣貴點，坐地起價。”

“怎麼說也還算是半個妙齡女子呢。”

鹿柟坐得有點困，開了幾句玩笑。

溫珣破天荒地順著她的話往下說：“那你說說，想賣幾個錢？”

“你可以開窗看看。”

哦，原來他們去了海邊。

夜晚的海，黑黝黝一片，不復溫柔。

漆黑的夜裡，咆哮翻騰一整夜的大海，波平浪靜，風從海面上拂來，能聽到海潮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