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不客氣
店主在收銀臺處，一件一件將衣服疊好，用袋子裝好，“還需要別的嗎，先生？”
鹿柟快步走過來，“要不再等會？溫漓還在試衣間試一條裙子。”
溫珣沒說什麼。
最後，溫漓決定買下那條新試的短裙。
溫珣從錢包裡拿出一張卡，遞給店主。
“下次再來呀。”
店主將包好的衣服、卡和小票遞給溫珣，溫珣沒接，朝著鹿柟的方向昂首示意，讓她將卡給鹿柟。
鹿柟大方地接過，兩指夾住卡，笑了笑。
溫珣的定位是“昂貴”的苦力，負責提袋子。
等上了車，大包小包的東西堆在汽車後座，就像年前大采購一樣，有衣服、包包、鞋子……應有盡有，看得出logo的大牌、新銳設計師的潮牌，或是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女人逛街時的戰鬥力，真是不可小覷。
“都是你的？”溫珣咂舌。
“對呀。”溫漓應得理所當然，“當然，我也記得給你買了點，配貨都是你的。”
溫珣挑眉，“還挺能花錢。”
他忽然想起家裡的垃圾桶、地球儀、牛皮籃球、撲克……
實在是“配無可配”，也不是非得配。
“不然你辛辛苦苦賺錢是為了什麼？”溫漓眼睛圓溜溜的，“就當是讓你更有工作的動力啦。”
這當然只是溫珣調侃的玩笑話，他怎麼可能嫌棄溫漓花得多呢？花再多，他都能一天就賺回來。
鹿柟很自覺地沒有參與兩人的對話，溫漓今天消費的包，她沒買過甚至連摸都沒摸過，但是她清楚這種包都是要一比一配貨去買的，就連基礎款牛皮價格都要十萬八萬，再翻個一倍。
溫珣將手裡的衣服遞給司機，讓他放好。
三人上車，前往餐廳。
路上，溫漓親密地挽著鹿柟的手，源源不斷地在聊著不同的話題，聊天內容極其瑣碎，且都只停留於表面。
到了餐廳，溫漓嚷嚷著要和鹿柟坐一塊，連上廁所都讓鹿柟陪她一塊去。
儼然像是讀書時候，上課傳紙條，下課結伴上廁所，形影不離。
她們一路上有說有笑的，彼此都沒讓對方的話掉地上。
鹿柟一開始以為溫珣要帶她去——那間燈光亮堂到慘白，毫無煙火氣息的AI餐廳。
幸好不是，不然她都準備開始生理不適了。
“這家店我們小時候常來，這麼多年過去了，菜品和味道依舊沒怎麼變過。”點餐的時候，溫漓一邊翻餐牌，一邊向鹿柟安利，“我們每次出去，最後都會來這家店吃飯。”
“對吧，哥哥？”
溫珣點頭，鹿柟發現，他這個人在對著溫漓的時候，耐心和脾氣都好到超出了閾值。
“那你負責點菜吧，我相信你的口味。”鹿柟將手裡的菜牌闔上，移走。
“你有什麼忌口嗎？”溫漓笑得很像是一個安利成功的快樂小女孩，心滿意足地詢問鹿柟意見。
“我什麼都吃。”
“好咧！”
飯菜上桌，四菜一湯中有魚有肉，三人坐在暖黃的燈光下，安靜地進食。
偶爾，溫漓會說幾句話，活躍一下餐桌上的氣氛。
溫漓點的菜很合鹿柟的口味，她吃的比平常稍微多點，溫漓甚是高興。
溫珣下筷不多，細嚼慢嚥。
飯後，走出飯店，溫漓被不遠處的冰淇淋鋪子吸引了。
“哥，我想去買雪糕。”
“大冬天吃雪糕，會壞肚子。”溫珣當然不同意。
“哥……”
算了算了，難得溫漓今天心情好，他不想當一個掃興的哥哥，不過還是叮囑了句：“不準多吃哈，嚐嚐味道就好。”
鹿柟帶著溫漓去雪糕，溫珣自然懶得作陪，他先去車上等。
鹿柟推著溫漓，小心觀察著周圍的環境。
這位爺對溫漓的重視程度，她見識過，可不想再領教了。
溫漓忽然開口講話，鹿柟沒注意聽，不知道她在說什麼，她彎腰，“你剛剛是在說話嗎？”
“我說，我讀初中的時候遭到綁架，差點被綁匪撕票，是因為家裡的司機被人收買了，載著我往別的方向去……後來羅姨見我這麼久還沒到家，就打電話告訴我哥，我哥立刻派人去找我……真的是差一點點……我可能就沒命回家了。”
“那是我剛截肢後沒多久，生活得很厭世，自然也降低了對別人的防備，所以才給了別人可趁之機。”
“再加上我雙腳不方便，要是真的被人抓走了，幾乎沒有生還的可能。所以經過了那次之後，我哥對每一個接近我的人都非常警惕，有時候他也是太在乎我了，才會做得有點過分和應激的。”
“我希望你不要怪他。”溫漓點了一個開心果蜂蜜雪糕，正坐在一旁等待叫號取餐。
鹿柟笑著說：“可以理解。”
模糊不清的答案，可以理解溫珣的戒備，但不代表能夠接受這樣的相處模式。
*
返程路上，溫漓逐漸安靜下來。
鹿柟以為她只是累了，識趣地不說話。
後來，她發現溫漓握她的手越來越緊，挨她也是越來越近。
鹿柟明白那種心情，短暫快樂過後所產生的戒斷反應，有種幸福的一天即將要結束的悵然若失的感覺。
就像是，聚會結束仍然要回到安靜冷清的家，還沒從歡聲笑語中抽離，便被強烈的孤獨感瞬間反撲。
於溫漓而言，這般透支的快樂，需要無數倍的失落感來奉還。
羅姨和家裡的傭人提著車上大包小包的購物袋進屋放好，溫珣負責將溫漓抱下來放到輪椅上。
離開前，溫漓微笑著說：“鹿柟，謝謝你，今天我過的很開心。”
“誒，對了。”鹿柟低頭翻包，“我準備了一個禮物送你。”
她遞了一個小禮盒給溫漓，“不是快到聖誕了嗎？應應節。”
溫漓說：“我都沒給你準備……”
“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都是一些不值錢的小物什。”鹿柟輕拍溫漓的肩膀，不想讓她覺得不好意思，“是我自已手工琢磨的東西，可別笑話我。”
“怎麼會？”溫漓收下禮物，“謝謝你。”
“不客氣。”她並不認為溫珣還會給她們安排下一次的會面，故而連“下次見”這樣的客套話也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