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柟給林姝發訊息,讓她等一會。

司機把車停好在側門附近,只等溫漓她們出去。

兩人聊的話題很簡單,鹿柟彷彿回到了高中時代,下課後和同桌討論班上哪個男生更帥,哪個女明星又傳出了什麼八卦,或是隔壁班的哪對小情侶分手又複合了,諸如此類。

溫漓過分單純,且不沾任何社會氣息,難怪溫珣會如此緊張她。

林姝又發了一條微信過來催促她:“你完事了沒?”

鹿柟看一眼時間,說:“我可能得走了,溫小姐。”

“你不等我哥了嗎?”溫漓依依不捨。

“你們不是要回家嗎?”鹿柟沒有直接回答,想到今天和溫珣之間的氣氛這麼不好,她就懶得再在他面前晃悠了,眼不見為淨。

“好吧。”溫漓又伸手握了握鹿柟的手,“下次,如果樂隊再在瀛城演出的話,你可以喊上我來看嗎?”

“可以啊。”

沒什麼強制性的約定,下次也不知道是哪次,這種哄人開心的話,鹿柟答應得很爽快。

“那我走啦,拜拜。”

鹿柟走後,溫漓在樓上等了一會,溫珣就到了。

他環視四周,“就你一個人?”

“鹿柟和她的朋友們去吃夜宵了。”

溫珣沒說什麼,抱起溫漓下樓,羅姨推著輪椅走在前頭幫忙開車門,司機下車將摺疊好的輪椅放進後備箱。

溫珣小心翼翼地將溫漓送上車。

路上,溫珣問:“演出好看嗎?看得開心嗎?”

“開心啊,樂隊表演很精彩,鹿柟姐姐很專業,我們倆玩得很好。”

溫漓補充道:“對了,有你沒你影響都不大。”

溫珣哭笑不得,“還賭氣呢?”

溫漓轉過頭來看他,“你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兇呢?”

“誰?”

“鹿柟啊,她不是你選擇的人嗎?你為什麼一點都不相信她?”

“小漓,她不重要。”

“……”溫漓哽住,“她比你之前選的那些鶯鶯燕燕好多了,至少她不會刻意討好我,也沒有想在我身上得到什麼東西。”

溫珣保持緘默。

“我真的覺得她挺好的。”溫漓不確定地問,“我還能再和她見面嗎?”

“你喜歡她?”

“嗯。”溫漓點頭,“她不卑不亢,又有趣。”

溫漓追問:“我還能和她見面嗎?”

“我覺得沒這個必要。”溫珣拒絕,“跟著我的人可能不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人,但也不會是目的純良的人,她現在在你身上無所圖,不代表她日後也沒有。”

“哥,我沒什麼朋友,我今晚和她聊得很投緣。”

“你想交朋友的話,我可以給你安排聚會。”溫珣態度決絕。

“是那種虛情假意,全是阿諛奉承的聚會嗎?我根本就不喜歡那種場合,全都是假話,大家都各懷鬼胎地表演著自已的‘真情’,無聊極了。”

溫漓同父親溫嵩一樣,從小就不喜聚會,雙腿殘疾,坐上輪椅後,更甚。

“反正在你眼裡,我23歲就和3歲一樣,連交朋友的自主權都沒有。只要有人靠近我,你立馬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你這樣子做,我永遠都長大不了。”

溫漓越說越生氣,“除了賺錢之外,你最擅長的就是讓我不開心。”

她轉頭看車窗外的景色,溫珣沉默片刻,妥協道:“小漓,如果你一定要和她交朋友的話,我不會阻止你。”

“真……真的?那我是不是可以和她像普通朋友一樣,逛街吃飯?”

“好,我來安排。”

溫珣把溫漓送回凌雲山莊後,稍息一會,等溫漓洗漱過後,送回房間休息。

他方離開——溫珣沒有在凌雲山莊留宿的習慣。

在車上,他給鹿柟打電話,問她在哪裡。

鹿柟給她發了一個定位。

車開回livehouse附近,溫珣讓司機放慢車速,他望向窗外,掃視路邊,還真看見了一個支著簡陋雨棚的路邊燒烤攤,風這樣大的晚上,一群人圍著一張不算大的桌子坐下。

五顏六色的頭髮,奇裝異服的一行人。

林姝他們一來,直接跟老闆要了三桶十斤的扎啤,接著才開始點吃的東西。

老闆很快端來燒烤爐,大家保持默契,各自接了一大杯扎啤,保留節目是:一上來先一口氣喝完第一杯。

在寒冷的夜裡,鹿柟的大腦被冰涼的酒液刺激出一陣強烈的凍感,而冷痛消失後帶來的便是久違的放縱後的快感。

她仰頭重重撥出一口氣,哈出絲絲白氣,攤子上飄出陣陣煙霧。

溫珣讓司機找了泊車位,降下車窗,把胳膊搭在窗框上,遠遠地看著,鹿柟挨著一個年輕女人坐,拿著啤酒杯,紅唇不由自主泛起笑容。

不知道在聊什麼,那笑容落在溫珣眼裡——倒還挺開心的。

鹿柟的笑容發自內心,實在是過於明顯,沒有一丁點摻假,和跟他相處時是兩副模樣。

燒烤攤人聲鼎沸,桌上的幾個男人都啃著肉串,就著啤酒,偶爾還劃兩個小拳,玩得那叫一個爽。

鹿柟抱著酒杯,坐邊上看他們玩,笑得肆無忌憚,有時候笑得太誇張,還會東倒西歪地枕在林姝身上。

溫珣漠然地瞧了會,給她打電話。

她接通後,探頭左右搜尋,當看到停在路邊的車後,笑容一滯,立馬把嘴角展平,像川劇變臉般迅雷不及掩耳。

溫珣舉著手機放在耳邊,只輕聲說了兩個字“過來”。

結束通話電話。

頃刻,鹿柟放下手中杯子,跟桌上的人道別,撈起搭在凳子上的燈芯絨外套,朝路邊那輛黑車走過去。

冷風寂寂,她兩手揣進外套兜裡,一頭長髮像海草一樣飄在肩頭,凌亂髮絲吹拂面容,只留一雙朦朧的眼。

走在風中,整個人像飄飄欲去的水仙花,不堪寒風的破碎。

走到車邊,鹿柟一把拉開車門,裹挾著一身寒意,對上溫珣的目光,她又熟練地切換上溫珣熟稔的笑臉。

鑽進車裡,頂著一身濃郁的煙燻肉串味,夾雜著菸酒氣息。

鹿柟不管不顧地靠在溫珣身上,溫熱潮溼的呼吸挨著他的脖子,“帶我走吧。”

“去哪?”

“能睡了我的地方。”她笑得花枝亂顫,眼睛彎出好看的弧度。

溫珣瞥她一眼,沒有作聲,冷峻的臉上更是毫無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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