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從沉默變成了死寂。我們兩人無言很久。

“他前幾天車禍死的,連個全屍都沒有。”說著,他嗚咽了起來,眼淚很快就流滿了臉。

我很清楚,我和陳溪是最彼此熟悉的了。他家裡面的收入都是靠他父親來支撐的,他媽媽是後天雙目失明,幾乎幹不了任何工作,只能在家裡做一些日常的家務。

而我雖然父母離異,但家庭條件比他好的多。我父親雖然不和我們一起住,但時不時會來看我們。而這也正是我總請他客的原因了。我們從小就住在一個小區,關係一直都很好。

而面對陳溪突然的這番話,我一時竟不知道說些什麼好。我放下了碗筷,給他遞了幾塊紙巾。

“陳溪,節哀吧。”我長嘆了一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

之後,我們又長談了很久。我試著安慰他,但很顯然,喪親之痛是一生的潮溼,不是我幾句話就能撫平的。

直到最後,他把酒全喝光了。直接醉死在了座位上,無論我怎麼叫也叫不醒。

可緊隨其後,便發生了我甚感不解和恐懼的事情。

九點左右,因為陳溪醉倒了,我只能叫來服務員先結賬,然後叫車把他拉回家。

我當時是沒有太多錢的,因為我的手機不在身邊。我便只好拿出陳溪的包,想先用他的錢結賬。

但當我背靠著服務員開啟陳溪的書包時,那原本鼓囊的書包裡裝著的,竟然是一疊疊冥幣!

天地銀行,1000萬億,五顏六色的玉皇大帝.......我當時直接笑了出來,這一切就好像是一場夢,如此迷幻,就像開玩笑一樣。

“先生,還需要等待您多久?您的賬單已經核對完畢了,現在可以結賬了。”服務員微笑著提醒我。

我只是尷尬地笑了一下,賬單上1285元,我拿什麼付!

沒辦法,我只能用陳溪的手機給我媽打去電話,最後我們拉鋸等待了好一會,我媽找上門來給我結了賬。

我們二人抬起陳溪上了車,走的時候我把他的書包帶著。和我媽解釋了好一會,她才消了氣。

上車時,我又開啟了書包,裡面依然是冥幣。我實在想不通,明明之前很鮮明的一疊疊鈔票,怎麼會突然就變成了這堆東西。

我媽看我發著呆,便和我搭起了話。

“明天你還要上課,等下回家早點休息吧。還有一個月就高考了,你雖然成績不算特別差,但是還可以進步的,你看你們班叫張亞楠的那小姑娘,學習那麼好都沒有......”

“知道了知道了媽,我好好學習。”

“等你高考完,我再給你買手機,這段時間就先別想了,陳溪這孩子也是的,大半夜怎麼跑來這麼遠的地方,還這麼貴的飯店......”我媽嘆著氣,又嘮叨起來。

我們三人坐在後座,看陳溪依然沒醒,我晃了晃他,結果他吐了我一身。

全都是酸水和酒,沒有一點固體。不過也夠噁心了,看來這小子這兩天是真的沒吃東西。

當我和我媽扛著他來到他家門前敲了門時,等了很久門才開。

是的,開門的就是陳溪的母親,是個盲人。

“陳溪嗎?你怎麼現在才回來,幹嘛去了?”

“阿姨,我是程心。我們兩個去吃飯了,他喝醉了,我和我媽把他送了回來。”

陳溪的母親微笑了下,趕忙把門口讓開了。就這樣,我們倆把他扛到了臥室。

“謝謝你們娘倆了!陳溪這孩子不讓我省心啊哈哈。”

等我和我媽離開走到門口時,只見陳溪母親一步一步地藉著盲杖往陳溪的臥室摸索,嘴裡還嘟囔著謝謝之類的話。

等我們到家樓下時,一號樓那裡停了一輛警車,圍了幾個警察。

而遠處那個看上去身材很好,又高又瘦的女警察,在向我走來。

沒錯,是高警官。

“程心母親,我們剛剛想聯絡你,你們這是?”

我媽和她講了我剛剛和陳溪吃飯的事兒。

但我剛剛沒有和我媽說關於那些錢的事情。

我和高警官對視了一眼,她好像明白了我的意思。

“程心媽媽,您先回家吧。我和程心說一些事情,一會我就送他回家。您不用擔心。”

我媽看了我一眼,點了點頭。

“那拜託您了,警察同志”隨後她轉頭上樓回家了。

目視我媽上樓了之後,我開始和高警官說起剛剛和陳溪吃飯時遇到的事情。

“鈔票,變成了冥幣?”高警官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我還從未見到她有如此大的情緒波動。

“是的,但是,您相信嗎?”我打量般地問了高警官。在我的印象裡,警察似乎不太可能相信這等看似荒唐的說辭。

“說實話,我不是很相信。但是,我們今天的調查發現,和你剛剛所提到的東西有所交集。這使我很難判斷。”

緊接著,高警官招呼那個男警察,黃濤來了。

他掏出了一沓冥幣,詢問我是否是這樣式的。

“沒錯!就是這樣的!”我瞪圓了眼睛。“這是從哪發現的?”

“從你班主任的家裡。”

聽到這裡,我渾身起了激靈。

“而且,你班主任的父親,他在家裡的臥室自殺了,自殺時間大概就是今天上午。”

“啊?為什麼?”我皺起了眉頭。在我的印象裡,班主任經常和我們講他老父親多麼養生多麼喜歡生活......

“你班主任的父親已經胃癌晚期了。我們在他的臥室裡發現了檢測報告。至於為什麼自殺,可能原因不止這一個。除此之外,我們還發現在你班主任死後,他銀行賬戶裡那筆打來的鉅款全部消失了。”

我沉默了。

“我們下午破開門時,客廳擺滿了這樣的冥幣,屋子裡也飛滿了蒼蠅。”高警官指了指黃濤手上的那份冥鈔。

“這冥幣,該不會也是由鈔票變來的吧?”我嘀咕著。

高警官瞥了我一眼。

“變來嗎?憑空?”

她還是難以置信。

她對案發到現在的諸多怪異現象也無法給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班主任為什麼突然以這種死法橫屍街頭?

兇手到現在一丁點線索也沒有,班主任的社會關係也較為和善沒有衝突。

如果把關注點放到冥幣和來歷不明的匯款上的話......

“對了,高警官。你還記得那本日記上的夢的內容嗎?”

她點了點頭。

“我記得。如果不考慮常理的話,這似乎確實能和案件聯絡起來。但是,這樣未免太不負責任了,也沒有說服力。”高警官講道。

“那如果我說,有另一個人做了和班主任內容同樣的夢,也收到了不明來歷的打款,這是不是就有聯絡起來的意義了呢?”我看著高警官的眼睛說。

高警官什麼也沒說,她思考了很久。

突然,高警官的手機響了起來。是局內叫她回去緊急開會。

“程心,今天先到這裡吧。局裡又有了新線索,聽說和你的同班同學,好像是叫張亞楠,和她有關係。”

張亞楠?我媽剛剛還和我提到她。

她的成績一直都很好,但是一向內向文靜的她,怎麼會和這案件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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