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溪緊縮成了一團,躺在地上。

聽見動靜消失了,他才緩緩站了起來。

陳溪的臉上和頭上帶著幾絲傷口,一身灰土。

“你過來!”高潘呵斥道那個男人。

只見那男人舉著雙手低著頭邁著步走了過來。

“程心,你把你們的賬戶號碼給他,讓他轉給你們錢。”她依然用槍對著那男人的腦門,回頭對我們說。

隨後,陳溪把號碼給了他。

“五比一,立刻!”高潘對那男人喊道。

見那男人畏畏縮縮,支支吾吾的樣子,高潘走近了兩步,用那看起來就沉甸甸的手槍緊緊地抵住了那人的額頭。

大概是感受到了槍口的冰涼,那男人緊張地顫抖了起來。

“好,好好好!我給!”

高潘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我。

我把那人的手機掏了出來,當著他的面操作了起來轉賬。

我把賬戶號碼輸入了進去,緊接著讓那人自已說出交易密碼。

一頓操作後,那筆錢到賬了。

叮——

“**銀行到賬二十萬元。”陳溪的手機響了起來。

隨後,高潘把那兩行李箱踢給了他。

“拿著箱子趕緊滾!別讓我再看見你們!”

高潘用槍頂著那男人的腦門,踢了他一腳。

隨後,那三人踉踉蹌蹌地回到了越野車上,不一會便打火開車離開了。

我大喘了一口氣,隨後把陳溪扶了起來。

高潘左手捂著頭,把手槍收了回去,搖了搖頭。

“先回去找阿姨吧。”高潘對我們講。

就這樣,我們三人走出了地下車庫。

見到外面陽光的一瞬間,我才終於放鬆了下來。

“呼~”陳溪鬆了一口氣。

“多虧有你啊,高警官。”陳溪笑眯眯地,向高潘投來了一副很崇敬的目光。

高潘冷哼了一聲,搖了搖頭。

她之前和我講,現在她已經被停職休整了。

那她是哪裡來的手槍?

想到這,我沒問出口。

而就在我疑問的時候,高潘把那手槍又拿了出來,邊走邊端詳著。

走在大街上還拿著槍?

“這只是個模型。”她對我們倆說。

陳溪露出一陣後怕的表情。

果然,和我猜的沒多大出入。

“我被停職了,是不允許隨身攜帶槍支的。這個只是我父親送給我的槍模。”

“你父親?”我喃喃道。

高潘抬頭望向了天空,隨後又低下頭慢慢地走著。

我們也放慢了腳步。

“我父親是一名緝毒警察。我母親是教師。我從小就沒見過我父親幾面,我對他的印象只有我上學的時候留存過幾面。”

街上的車子漸漸多了起來,我們移步去人行橫道了。

已經臨近落日了。

“我小時候特別不理解他,為什麼總是一家人吃飯吃著吃著就要跑出去開會,為什麼接我放學總會一個電話就要讓我自已回家,為什麼中秋節那麼多人圍在桌子前吃飯卻獨獨少他一個,為什麼就連過年都不能見上他一面。”

“直到我對他的認知越來越清晰。因為任務的原因,他不得不常常一有線索便往局裡跑,一有訊息便要撇下家人奔赴任務。但我仍然對他留有不解,憑什麼別人的童年都有父親陪伴。”

她有些哽咽了。

“直到我上大學的那一年,他打來電話恭喜我高考成功,而那已經是三年以來他為數不多地和我講話了。”

“可僅僅一個多月開學後,我爸便再沒有訊息了。警察告知我們,我爸在一次緝毒臥底任務中死去了,但因為任務的特殊性,現在還不能公開他的犧牲,為了保護我們——他的家屬。”

“那天正是我的生日。在我小的時候,基本每次我過生日他都會給我打上一個電話。可單單是那一天,我收到的是他的訃告。”

下午的陽光映照著她的側臉,眼角的那一抹淚反射著她的臉龐。

她擦了下臉,繼續走著。

那把槍模沾上了她的幾滴淚。

“在那之後,我父親的佩槍被一比一做成了模型,我便一直收藏著。這是我父親給我的禮物,也正是因為我父親,我才立志當上了警察。”

她抹著眼角,笑了起來。

路邊的樹慢慢搖擺著,光穿過無數樹葉的身子,把他們的輪廓畫在了我們的腳邊。

“雖然我的資質並不夠當上緝毒警,而且,我好像是個不太稱職的警察。”

我拍了拍她。

“高警官,你在我心中是一個合格的警察!”陳溪堅定地對她說。

我點了點頭。

她衝著我們倆笑了一下。

如果這次交易沒有高潘在的話,根本不敢想象會發生什麼。

不過好在如今有了二十萬塊,雖然縮水了,但卻是實實在在的可以用的錢了。

我們三個就這樣走著,踩著西下的餘暉,踏著慢慢拉長的身影。

等我們回到陳溪媽媽身邊時,她依然在原地等待著。

“媽!我回來了!”陳溪飛快地撲她。

“你們幹什麼去了?等這麼半天。”

“沒事,處理了一些事情。”陳溪笑眯眯地回答。

他媽媽摸著陳溪的頭,笑了起來。

隨後,我們幾人去交付了手術費。

陳溪媽媽的手術確定在了後天進行。

花掉了十三萬,還剩下七萬。

叮 叮——

我的電話響了。

是個陌生號碼。

“喂?你是?”我問道。

“兒子?你去哪了?我跟你同學在家等你半天了!回來吃飯呀?”

是我爸的聲音。

他怎麼有我的電話號碼?

我放下電話,看著高潘和陳溪母子。

“走?去我家吃飯?”我對他們講。

他們答應了。

但高潘沒有。

“你們回去吧,我就不了。”

我再三邀請,她也依然沒有接受。

之後,高潘開車把我們幾個送到了我家樓下。

等我們幾個下車時,高潘搖下車窗向我們揮了揮手。

“再見!”她對我們講。

“謝謝你,高警官!”

等我們幾人到我家門口後,陳溪的肚子已經咕咕叫了。

看來他的狀況已經好很多了。

但願能持續的更久一些。

進入客廳,映入眼簾的便是一大桌菜。

不同的菜餚香味交雜氤氳在一起,整個屋子瀰漫著濃濃的香味。

夕陽的餘暉撒了滿滿一桌,交談和寒暄充斥著屋子。

電視機在客廳放映著,屋裡響著廚房的嗡嗡聲,趙瑞峰坐在沙發上嗑著瓜子。

我爸的背影在廚房依舊忙碌著。

“快進來落座吧!”他在廚房,戴著個圍裙向客廳探頭。

我向他們介紹了陳溪母親。

趙瑞峰一如既往地猴急,先坐在了飯桌上。

五口人就這樣吃著晚飯。

又是溫馨的一幕。

可突然,我又想起了高潘之前交代我的事情。

我爸的那個同事,究竟是什麼人。

這個詛咒,還要多久才能擺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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