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說來,那卿卿表姐豈不是要入了火坑?!”雲冉聽罷蔡彤彤一席話,不禁騰得起身,“啪——”的一聲,在桌面重重落下一掌,義憤填膺地說道。

蔡彤彤早已是哭得淚流滿面梨花帶雨,可她能想到的能做的,她都做了,現下也是百般無奈,只得啜泣道:“阿姐已經認下了,還能如何?只可惜我們姐妹二人投錯了人家,這一生怕是半分由不得自已。”

“怎麼能如此就認了命?這世道若是如此不公,真要將人逼上絕路,難道你我就要任由這世道踐踏蹂躪,將自已送上絕路?”雲冉滿目猩紅,語氣間是不容置喙的決絕。

這話,她是替蔡卿卿鳴不平,可又何嘗不是為自已,為那蒙冤枉死的雲氏一族高喊不公?

一旁的蔡彤彤被她這副樣子驚得一時怔愣,她從未見過哪個閨閣少女身上竟能迸發出如此攝人的氣勢,她更不敢想,一個如此柔弱的女子也可以這般剛硬果決。

一時間,她只覺得彷彿有一道熹微的光束照進了她晦暗的世界,那是她從未見過的,更不敢去肖想的。恍惚間,心底某處不知名的地方似是有什麼在蠢蠢欲動,暗自生根。

“姐姐,莫不是有甚辦法,可渡阿姐出這火海?”蔡彤彤收斂了心神,才意識到,晚檸表姐如此聰慧機敏,或許早已有了想法,遂出聲問道,語氣中也盡是渴盼。

雲冉聞言,這才鎮定下來,又緩緩地落座,眸色漸深,櫻唇輕啟,幽幽吐出幾個字:“要讓姑父退婚,必是有不得已的理由。”可什麼樣的理由能讓蔡縉那冷血無情、自私自利之人主動退親呢?

……

是了,兩害相權取其輕,能撬動蔡縉這類人的,無非就是“名”與“利”,現下他為了“利”可以犧牲親生女兒,那為何不能讓他因為“名”而放棄“利”呢?

這樣想著,雲冉心中便生出了對策,美眸一轉,嘴角便勾出一個好看的弧度。一旁的蔡彤彤見她如此,就知道表姐心中有了盤算,忙激動地上前詢問:“姐姐,可是有了什麼好法子?”

雲冉偏過頭去,盯著蔡彤彤一雙好看的眸子,面上顯出一個狡黠的笑,勾了勾手指,示意其靠近,蔡彤彤便忙不迭地將耳朵湊了過去。

“可是,你我不過閨閣女子,每月月例不過就那些銀錢,還要打賞下人置辦用具,妹妹我實在拿不出那許多銀兩,可如何讓那人買賬?”蔡彤彤聽罷雲冉的計策,心下一時泛起了難。

“你我無錢,可哥哥不是還有麼,他是男子,行走在外,免不得各種應酬,手頭自是要比你我寬裕。”雲冉想到了自家哥哥夏晨澤,想他一向對自已無有不應,借些銀錢自是不算什麼,遂向蔡彤彤自通道。

“要向三表兄借錢嗎?”蔡彤彤聞言,直接問出了聲,可轉念一想,表兄深明大義、胸懷磊落,自然不會為這種事為難,便也放下心來。可又想到要與那三教九流之輩打交道,蔡彤彤就又犯起了難:“可那等腌臢之地,你我兩個閨閣女子可如何去的?”

雲冉聽了,微微一笑,出聲道:“自然還是要由你表兄、我哥哥出面了。”蔡彤彤一聽,大驚失色,驚撥出聲:“什麼?!你要表兄去那等地方?他一個謙謙君子、新科舉人,去那等汙穢之處,若是被人傳出去,怕是會有損表兄聲名。”

雲冉聞言,無奈地搖搖頭,又出聲耐心解釋道:“誰說要這般去了,自然要喬裝打扮一番……”

此番行動,自然是要有一番周密的謀劃,雲冉又差紫蘇去朝乾堂喚了自家兄長。夏晨澤今日剛好休沐,正在書房溫習功課,就聽外面侍書匆匆忙忙地過來傳報,一聽是自家小妹有事要尋自已,也顧不上清理掉袖間的墨漬,便直接隨紫蘇來了水雲間。

方一進門,就見兩個小姑娘嘀嘀咕咕地不知在說些什麼,看那樣子倒不像是有何急事,遂也將心安定下來。

又見二人說得投入,全然未覺自已已然進屋,遂好奇地上前詢問:“二位妹妹如此匆忙地將我尋來,可是有何要事?”

蔡彤彤一見自家表兄,先是一驚,隨即便恢復一派端莊得體的姿態,雙頰也是不受控地染上兩坨微紅,半含嬌羞地出聲道:“是……是有些事,要麻煩表兄幫忙……”

夏晨澤見蔡彤彤這副小女兒的嬌羞姿態,即便是再木訥,哪裡還看不明白,蔡家這表妹每每見了自已都這般的羞窘拘謹,怕不是對自已……可奈何自已一向只把對方當做妹妹看待,況且現下這心裡早已……

“哎——”夏晨澤心中無奈一聲輕嘆,心想還是早些尋著機會,向這蔡家表妹表明心跡才好,可莫要耽誤了表妹的大好年華。

這樣想著,夏晨澤面上遂刻意顯出幾分疏離,開口問道:“何事?若是有表兄我能幫得上的,自然會鼎力相助。”話是說的客氣,可語氣間卻是聽不出半分的熱絡親暱。

蔡彤彤現下心思全在夏晨澤身上,哪裡還聽得出對方語氣間那隱晦的疏離之意,遂柔聲回道:“是想拜託表兄救救阿姐……”一提到阿姐,蔡彤彤也是心念急轉,無暇再去顧及那些許少女懷春的心思,只想著如何早日幫阿姐渡了這一劫,一時間,心緒上湧,竟頗有些語塞。

雲冉見狀,忙替蔡彤彤出聲,將蔡家卿卿表姐的一番遭遇與方才二人之間的謀劃全部同兄長和盤托出。

夏晨澤一聽,也是義憤填膺,沒想到這蔡家姑父竟會做出此等賣女求財之事,當即便應了下來。當然,為免被龐、蔡二府發覺,還需從長計議,遂又與自家小妹細細盤算開去。

這一盤算,一晃便到了晚間,夏晨澤見計策大致商定,現下天色已不早了,不便在自家小妹院裡久居,便與妹妹告了別,自水雲間離去。

這邊蔡彤彤見人去了,還頗有幾分不捨,目光亦是追隨著表兄離去的身影而去,好一會兒才從痴愣中回神,再看看漏壺,自已已經出門盡三個時辰了,回去怕是又要被母親訓斥,遂也與雲冉匆匆告了別。

不過,再從夏府離開,蔡彤彤臉色不似來時那般愁容滿面,反倒是多了幾分“撥開雲霧見月明”的從容自信。

至於這自信源於何處,那自是因著夏家這對錶兄妹,那每一步的精密謀劃,環環相扣的設計,聽得蔡彤彤是一陣陣心驚,卻又不禁對二人心生敬意。一時間,蔡彤彤彷彿找到了主心骨,對這次救下阿姐更多了幾分自信。

“喵嗚——喵嗚——”幾聲貓兒的叫聲自院牆外響起,接著便見一隻圓滾滾的橘色大貓,從那不起眼的高牆一躍而下。又邁著輕快的步子,朝那素輿之上的人走去,親暱地在其腳邊蹭了蹭,這才跳入那人懷裡。

“冉丫頭又來信了?”一旁的顧北辰出聲問道,語氣間滿是無可奈何。江闕微微一笑,搖了搖頭,從金虎頸上取下項圈,又不知從何處摸出一枚小小的銀針,撬動機關,就見那項圈上的墜子“啪”的一聲彈開。

江闕小心地取出其中那用油紙包好的小片信箋,用拇指捻開,這才細細看去,長長地撥出一口濁氣,語氣平靜地開了口:“她還是堅持要與明公見上一面。”

“哼,她休想!”半年來,顧北辰被這小丫頭整得是不勝其擾,他三番五次地推拒,可誰承想,這小丫頭就如吃了秤砣般鐵了心,沒個十天半月的,便要來信變著花樣地問上一句,尤其自上元節與顧家表親結識之後,這來信便更是頻繁了。

“她若堅持如此,你想怎樣?”江闕又出聲問道。“哼,還能如何,按兵不動,等!”顧北辰語氣決絕,態度依舊沒有半分鬆動。

“可如此下去,依照冉兒的脾氣,不是長久之計。”

“那又如何?”顧北辰深深地吸了口氣,無奈地繼續補充道:“戒行,現下局勢如何,你不是不知曉,冉兒已經被那夥兒人盯上,而我們至今還在與之周旋,若是當下這個時機她再與太師府頻繁往來,那不是分明告知對方,她是顧家的外孫女,雲氏一族的遺孤?”

江闕聞言,沒有說話,似是預設了顧北辰的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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