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愈濃,林間的晚風越發的涼了,山洞內火光明明滅滅,雲冉又向火堆中添了幾把新柴,那火堆便又重新旺了起來,火苗歡騰跳躍,劈啪作響,似孩子般歡欣鼓舞。

火光映照下,少女輕薄的面紗被暈染出淡淡的紅暈,細看去,隱約可見面紗下,那被光線勾勒出的精緻的五官輪廓:飽滿光潔的額頭線條流暢,宛若平靜的湖面;眉骨微微隆起,讓一雙秀眉柔美中不失立體;高挺纖細的鼻樑一路向下,反襯出柔和的光;如玉的鼻頭精巧俏麗,彷彿是被精雕細刻過一般,每個角度都拿捏的極其妥帖。

陸璟暥又看得痴了,這已不知是第幾次了,明明不過才短短的兩日,陸璟暥竟在一個萍水相逢,連姓名都不知的少女面前屢屢失了神智。這些年,姜氏一貫的打壓,朝堂紛繁的爭鬥,何曾失了半分的冷靜與矜持?如今卻不知自已竟是怎麼了。

雲冉見眼前男子靜默不動,當是他內傷發作,開口問道:“感覺如何?可是又高熱了?”眼底卻流轉出微不可察的關切之色。

“沒,沒有,姑娘的藥效果奇佳,陸某並無感覺有何異常。”陸璟暥有些侷促地回道。

聞言,雲冉這才放下心來,叮囑道:“看天色,今晚怕是會有雨,你需仔細著些,切莫染了風寒。”

陸璟暥心下一片暖意,開口回道:“好,多謝姑娘提醒。”語氣中竟多了幾分繾綣。

說著,山洞外便傳來滴答的雨聲,未過多時,聲音便開始密集起來。

雲冉起身,從一旁的竹樓裡取出幾片碩大的芭蕉葉,伸手便為陸璟暥覆到身上,貝齒輕啟:“你這傷口可沾不得水,這芭蕉葉是我日間特地採摘的,好生護著傷口,切莫被雨水濺上。”

“好。”陸璟暥順從的應著。若是天璇在此,怕都是要不禁詫異:自家主子,堂堂的提刑司副使,何時竟變得如此乖順?

看少女如此細心妥帖,陸璟暥還是沒有抑制住內心的疑惑,開口問道:“陸某一直有個困惑,不知當講不當講?”

替陸璟暥正收拾著芭蕉葉的雲冉,無意識地回道:“你說,何事?”

陸璟暥頓了頓,終是開口問道:“陸某遭人追殺,傷勢如此之重,如今又面具遮面,姑娘不怕我是歹人?”

聞言,雲冉抬起眸子,莞爾道:“怕呀,不過我是誰?既是救了你,便有信心自保。”

“姑娘難道不好奇我的身份?”陸璟暥追問道。

雲冉眸子轉了轉,哪裡敢承認,此前自已還想揭了這男子的面具來著,便又端起聲音說道:“你既面具遮面,自是有不得已的難處。醫者職責不過是治病救人,你是天潢貴胄也好,亦或市井小民也罷,哪怕是江湖賊寇,在我眼中不過都是生靈性命。”

聞言,陸璟暥對眼前少女不免又升起敬意:“姑娘胸襟遼闊,在下甚是敬佩!”然而,想了想,還是試探著問道:“我見姑娘一直面紗遮面,可是有何難言之隱?”

雲冉才不會說:那還不是因為你?你都不肯真容相見,又有什麼資格見著本姑娘的廬山真面目?

然而,嘴上卻回道:“我自小姿容醜陋,被家人丟入這山中,幸而被師父所救,後隨師父習得一身醫術,雲遊行醫,為行事方便,便用這面紗遮醜了。”雲冉面色無波地扯著謊。

陸璟暥哪裡會被她的鬼話矇騙,這兩日的相處,少女那身姿、眉眼、晧腕他可是看得分明,想必那面紗之下定是姿容絕豔。而面上卻只當做不知,幽幽說道:“原來如此。”

話畢,又看向少女左手,模糊的記憶一閃而逝,沉聲低語,似是想向雲冉確認:“日間我便留意到姑娘這手,不知可是陸某所傷?”

雲冉不甚在意:“小傷而已,無礙。”

聞言,陸璟暥心中更是愧疚:“陸某一時糊塗,傷了姑娘,是在下的罪過,還望姑娘海涵。”

雲冉看對方態度甚是誠懇,也無意追究,寬慰道:“你當時意識混沌,情急之下,本能自保,也是人之常情,我又怎會怪你?”

這樣說著,也不想這男子為此過於憂心勞神,便開口道:“時辰不早了,你如今的首要之事便是好好睡一覺,養足精神,其他的事,待日後再去憂心,快快睡吧!”語氣中半含命令之意。

陸璟暥自是明白少女的用意,未做計較,俊眸看了看少女,便順從地合上了眼,心裡卻盤算著日後要如何彌補回報身旁的人。

夜裡的風雨逐漸大了,風聲不時的在洞外嘶吼,雨水不斷地衝刷著洞口的石壁,不時會有幾縷雨絲被洞口的斜風吹向洞內,身邊的炭火在風中更顯“瑟瑟發抖”。

不知何時,陸璟暥已在朦朧中睡去,卻又睡得極為不踏實,口中發出聲聲囈語:“母親——母親——你在哪?別,別走!”“父親,父親你在哪?快回來,救救母親!”“天璇,不要管我!快走!”

聽到身邊人口中呢喃,雲冉從睡夢中幽幽轉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腦中突然一個激靈:不好!這人怕是又高熱了!

這樣想著,便迅速起身,纖纖玉指朝那人脈搏搭去,原本柔美的眸子瞬間染上了冰霜,沁出一片冷凝,再向那男子頸間覆手,手間觸到的是一片灼熱,雲冉深深吸了一口氣:“終是沒能逃過,若是今晚還如此燒下去,怕是師父來了也回天乏術,但願你能熬過今晚吧。”

說著,便從腰間摸出一包小小的銀針,解開男子上身的衣袍,藉著炭火清理好銀針,便開始為男子施針。

“冷——好冷——”陸璟暥口齒含糊,感受到胸前似是有點點溫熱,伸手便向那溫熱抓去,一個用力,便將身旁的那一縷溫暖拉入懷中。

雲冉早有經驗,但饒是做足了準備,還是沒能抵擋那男子猝不及防的一擊,堪堪撐住身體,才沒讓那銀針傷著對方。稍稍調轉方向,雲冉便換了個姿勢,這次雲冉沒有推開男子,只任由纖腰被那男子緊緊抱著,面上卻是萬般無奈。

再次找準位置,施針上去,小心地旋動針尖,緩緩沒入男子的肌膚,動作顯得格外輕柔。

意識朦朧中,陸璟暥周身再次被熟悉的柔軟和溫暖包裹,只覺得那些可怖的夢魘驟然消失不見,留在眼前的只剩一片清明。

再向前走去,便看到前方一片鬱鬱蔥蔥,草木蒼翠蔥蘢,鮮花競相綻放,絢爛多姿,蝶兒蜜蜂自其間翩然起舞,一縷縷淡淡的清香不斷湧入鼻腔,令人很是安心。

興許是施針起了效果,不多時,身邊的男子便漸漸安靜了下來,沉沉睡去。雲冉再次為男子搭脈,神色終是放鬆下來,抬手扶了扶額間的碎髮,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謝天謝地!”

翌日清晨,陸璟暥被山洞外一聲聲清脆的鳥鳴吵醒,艱難地撐開沉重的眼皮,晃了晃沉重的腦袋,眼神聚焦,哪裡還能看見少女的身影?目光一番逡巡,只在角落發現少女不慎遺落的一隻香包。

再向山洞外看去,洞外早已是天光大亮,雨後的山林顯得格外青翠,空氣中瀰漫著泥土的芳香,顯得越發清新。陸璟暥有些後悔,自已怎麼竟睡過了?

說到這,其實怪不得陸璟暥。為了讓陸璟暥睡得安寧,雲冉早就在他的藥里加了安眠的茯神;當然,雲冉也有私心,一是為了避免昨日清晨那四目相對的尷尬;二是……她可不想一大早耳邊又被這男子聒噪,攔著她外出採藥,這雨後的山林可是寶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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