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王府,陸璟暥的書房內,天權一個健步向前,利落地單膝跪地,向堂前男子恭敬行禮:“參見主子!”

“可是有何眉目?”那男子負手而立,目光幽幽,此時正細細打量著几案上那枚小小的白色瓷瓶。

“回稟主子,按照您的吩咐,屬下暗中尋訪了夏府曾經的舊僕,得知十五年前,這夏家七姑娘出生之時,其生母難產而亡,自此便被人視作不祥,在那夏家二房繼室杜氏的一再唆使之下,這夏七姑娘還在襁褓時,便被送去了津陽莊子上撫養。”

關於這點,陸璟暥心中其實也猜出了大概,微微頷首,示意天權繼續。

“那夏家老夫人也是個心疼孫女的,派了自已的貼身陪嫁一起去了津陽莊子,這夏家七姑娘才僥倖活命,自此之後十幾年,主僕二人便一直相依為命。直到兩年前,津陽大疫,據說當時水患才過,餓殍遍野,瘟疫橫行,這夏家七姑娘也差點在那場瘟疫中喪命。”

聞言,陸璟暥眉頭微微一皺,沉聲問道:“哦?還有此事?”這才想起,回京那日,這夏家姑娘送藥時曾說過,兩年前瘟疫橫行,曾與一遊方神醫結識,卻不想這背後竟還有內情。

天權見主子面色不甚好看,又繼續開口道:“幸而,遇到一遊方神醫,為其所救,這才保住了性命。許是這夏七姑娘命不該絕,半年前,這津陽莊子遭到一夥匪寇洗劫,莊子上下二百餘口悉數喪命,連那貼身嬤嬤也死於非命,這夏七姑娘,卻是藉著枯井躲過一劫。”

聞言,陸璟暥的眸光一凝:“你說那津陽莊子遭遇匪寇洗劫,莊子上下全數喪命?此等命案,為何不見津陽知府奏報?”天權見主子提及此事,也是頗為憤慨:“那津陽知府是當今太子殿下寵妾的兄長,此事一出,還未上奏京中,便被太子殿下壓下了。”

聽天權如此一說,陸璟暥眸中蒙上一層陰翳,閉了閉眼,語氣低沉道:“哼,這便是我大盛的儲君,竟如此視人命如草芥。”這樣說著,面上早已是悲憤交加。

天權見主子面色沉重,忙拉回了話題:“話說,這夏七小姐也的確是命大,三番五次命懸一線,卻又都僥倖躲過,不然這夏三公子怕是日後都要在悔過愧疚中度過了。”

陸璟暥被天權一句話拉回了思緒,穩了穩心神,又狐疑地開口問道:“你方才說除了夏七姑娘,那津陽莊子二百餘口無一倖免,可是當真?”天權聞言,語氣肯定地回道:“是,屬下特地翻閱了那莊子的戶籍,清點了人數,只夏七姑娘僥倖活命,其餘眾人無一倖免。”

聞言,陸璟暥的眸底湧動現出幾分異色,讓人不知在想些什麼。天權見了,探究著問道:“主子,夏七姑娘的身世,可要繼續追查?”陸璟暥眸子一沉,幽幽開口道:“查,不要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是!”天權果斷應道,一個利落飛身,便消失在黑夜之中。

水雲間,自那日被雲冉好一番訓斥,錢婆子心中便一直憋悶,沒想到自已在這夏府待了二十幾年,臨到老了,還要被個小丫鬟當著面地斥問。那紫蘇也不是一兩回的頂撞自已了,水雲間這位主子也是個護短的,自已一個管家婆子竟接二連三地失了體面。

這樣想著,錢婆子心中頗生出幾分不忿,連手上的活計也不大料理了,反是每日尋了各種由頭,不是出去吃酒,就是拉上一眾婆子賭錢,連那暗中的勾當也是越發的肆意妄為。

直到這日,事情終於出現了轉機……

“不好啦,走水啦!快來救火呀!”婆子急切的呼喊聲自水雲間的小廚房驟然響起,原本寂靜的院子似是被人劃開了一道口子,瞬間陷入一片嘈雜與混亂。

“姑娘,姑娘快醒醒!走水啦!”紫蘇急切地拍打著自家姑娘的房門,焦急地呼喊著。一旁的紅豆都快急哭了,說著便要撞門而入。

正當紅豆蓄勢待發之際,“吱呀”一聲,那房門卻從裡邊自已開了。雲冉披著外衣自房間內款步而出,面上竟絲毫不見一絲慌張。

見自家姑娘如此沉著淡定,紫蘇紅豆也是面面相覷,一時間竟不知作何反應。好在紫蘇反應神速,一時怔愣過後,腦中瞬間通透,長舒了一口氣,低聲問道:“姑娘早就料到今日要出事?”

雲冉見紫蘇反應如此迅捷,面上綻開笑意,口中稱讚道:“孺子可教也。”又抬頭望了望那沖天的火光,溫聲開口道:“你們二人可是會演戲?”

“演戲?!”乍一聽到這兩個字,紅豆還以為自家姑娘在打什麼啞謎,抬眸看了眼紫蘇,瞬間心領神會,小聲雀悅道:“姑娘您就瞧好吧!”說著,面上露出個狡黠的笑容。

“咳——咳——姑娘,姑娘您沒事吧?咳咳——”紅豆口中一邊咳著,一邊還不忘拖著自家姑娘朝院門外衝去。再看雲冉,此時早已是鬢髮凌亂,滿面焦黑,人也昏死過去。

一旁的紫蘇一手架著自家姑娘,一面又捂著口鼻連聲啜泣,那樣子不知情的還真以為這七姑娘怕是紅顏薄命,就此去了。

就在主僕三人衝出院子時,猛地撞上一道高大的身軀,再看來人不是夏晨澤還能是誰?

夏晨澤一聽了水雲間的動靜,鞋子都沒穿便徑直衝向了妹妹的院子,卻不想人才到門口,就見自家妹妹被兩個貼身丫鬟連拖帶拽地拉出了院子。

再向妹妹身上瞧去,人也早已是一身狼狽、不見血色、昏迷不醒,夏晨澤見狀,心裡登時就急了,忙上前呼喚妹妹,聲音顫抖中盡是焦灼不安:“檸兒,檸兒——快醒醒,你可莫要嚇唬兄長。”說著便顫抖著雙手撫上妹妹面頰。

一旁的紫蘇見了,忙朝著三公子使眼色,誰知三公子竟絲毫未覺,滿心滿眼都是妹妹;一側的紅豆看著也是著急,口中一邊小心喚著“三公子”,一邊又伸出手去欲拽三公子的衣袖,卻被夏晨澤一聲“滾開!”喝退了回去。

雲冉見兄長急成這個樣子,哪裡還裝的下去,忙睜了眼,朝著兄長眨了又眨。夏晨澤見狀,也是一懵,眸底劃過幾絲困惑,又看了看一旁的紫蘇,只見紫蘇微不可察地朝自已頷了頷首,夏晨澤便瞬間會意,心下長舒一口氣,自已這個妹妹啊,還真是……哎,也罷,便幫她把這戲做全了吧。

仁安堂內,見郎中自內堂出來,蘇老太君忙上前詢問:“沈大夫,我這小孫女無事吧?”那沈姓郎中見老太太如此關切,也體諒老人家的心境,出聲寬慰道:“老太君儘可安心,七姑娘不過是吸入些許濃煙,一時間氣機鬱滯,呼吸不暢,這才暈厥了過去,待沈某開個方子,令姑娘服下,便可無礙。”

聞言,蘇老太君這才放下懸在半空的心,儘管孫兒此前就有暗示,蘇老太君仍是心有餘悸,只待聽郎中親口確認了狀況,才肯相信這一切都是孫女有意籌謀。

知曉孫女都籌劃到了這一步,她這個做祖母的,自然也要助上一臂之力,開口便直接喚了夏卿卯:“老二,那水雲間的火勢可是撲滅了?”

聽了老母親詢問,夏卿卬忙上前回道:“母親,都撲滅了,好在水雲間本就臨水,只小廚房損毀嚴重些,其它幾間屋子無甚大礙,稍事修整便可重新入住。”

聞言,蘇老太君心下稍安,又繼續問道:“可是有查清是何緣由起的火?”一聽這個,夏卿卯也是瞬間來了火氣:“哼,是那灶間看火的婆子吃醉了酒,一時不察竟碰倒了酒壺,讓那烈酒灑向了灶間,這才起了火勢。”

“是哪個婆子,竟如此大膽,這般的翫忽職守!?”聞言,紫蘇抓住時機忙上前來,眼圈紅紅的,啜泣著開口道:“回稟老夫人,是那錢婆子。”

蘇老太君一時也沒想起錢婆子是誰,便開口問道:“哪個錢婆子?我怎得不記得給七丫頭安排過這麼一號人?”

紫蘇抬眸朝杜氏的方向瞄了眼,目光中似是流露出幾分懼怕:“回稟老夫人,是……是二太太房裡的那位。”

聞言,蘇老太君眉毛一挑:“老二媳婦,怎麼回事?”杜氏一早便覺不對,原是在這等著呢?一時間竟也有些語塞,不知如何是好:“母親……兒媳也不知啊。”

聽著屋外的動靜,床上的雲冉嘴角輕輕勾起,一場大戲要開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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