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曾相識的味道在口腔瀰漫開來,雲冉彷彿又看見了那道熟悉的身影,她還是那般溫和,像個天真無害的小白兔,手中捧著一碟糕點,笑盈盈地對她說:“冉冉,你喜歡的栗子糕,我特意為你做的,快嚐嚐。”

憶起故去好友的音容笑貌,雲冉掛在面上的笑也不自覺的淡了,眸底似是流露出幾絲悲愴。一旁的夏晨澤見了,心下一緊,口中當即焦急地問道:“檸兒,怎麼了?可是這糕點不合胃口?”

雲冉聞言,當即回神,忙斂去了面上的異樣,心中也是飛速運轉,開口解釋道:“無事,只是突然嚐到故土的味道,憶起曾經在莊子上的往事,有些傷感罷了。”

見妹妹如此,夏晨澤只當妹妹是憶起了莊子上的酸楚生活,也有些後悔,早知道就該昧下這盒子菜餚,白白引得妹妹憶起那些不悅的過往,心中也是發誓,日後陸璟暥要是再敢送來此等物什,定要將人打出門去。

卻不想,一旁的妹妹竟又追問道:“哥哥,這是哪家的菜品,不知陸公子可有告知?”聞言,夏晨澤心中其實頗為牴觸,可畢竟妹妹開口問了,也不好隱瞞,便如實相告:“是城南新開的酒樓,名叫‘知味齋’,說是這家廚子的江南菜做得很是地道。”

雲冉聞言微微頷首,心中卻是將這個名字記下,看來有機會還是要去這知味齋走一遭。

經此一遭,雲冉也是歇了品嚐美食的心思,接下來的幾道菜也是吃得無滋無味,夏晨澤見妹妹這般,心中愧疚與心疼之情也是越發濃烈,不想見妹妹如此,便讓人撤了一桌子菜餚。

又腦筋急轉,想著如何轉移妹妹注意,便指著雲冉腳邊那隻黑貓道:“我見這貓兒對你倒很是親暱,可有給它取什麼名字?”

雲冉被兄長這麼一問,也是被拉去了注意,寵溺地看著那貓兒道:“我看它通體烏黑,毛色油亮,便喚它做‘烏雲’,哥哥覺得這個名字如何?”夏晨澤見妹妹面上又恢復了笑意,也是出聲應和:“不錯,這名字倒很貼它的模樣。”

兄妹二人又是好一陣寒暄,夏晨澤見妹妹終是把方才的不悅忘了,這才起身與妹妹告辭。

待送走了兄長,雲冉又看了看院中的幾隻貓兒,出聲喚道:“紅豆。”一旁的紅豆忙出聲道:“姑娘,可是有何吩咐?”雲冉面上顯出探尋之意,開口道:“聽聞城東有家頗有名的首飾鋪子,你可知道?”

紅豆一聽,就來了勁頭,旁的她不敢說,但這城中的脂粉、首飾、成衣鋪子,但凡是閨閣小姐常去的,她可是無一不知無一不曉。

見姑娘對此感興趣,忙興奮道:“是,就在城東最熱鬧的百福巷,名曰‘玲瓏閣’,他家的釵寰首飾那都是頂頂的好,樣式也都是最新的,好多官眷小姐都去那排隊呢,姑娘可是要訂些頭面首飾?”

雲冉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詢問道:“他家可接定製的單子?”紅豆興致勃勃地回道:“接的,他家的師傅那都是十幾二十年的老手藝人了,技藝自是不必說,姑娘想要定製什麼,只給個大致樣子,那師傅一準包您滿意。”

雲冉從袖中摸出幾張圖紙,遞給紅豆,溫聲道:“既是如此,那你拿著這個去城東走一趟。”紅豆接過圖紙,頗為詫異:“項圈?姑娘不是定製首飾嗎?可這項圈這麼小,看著也不像能帶的樣子啊。”

雲冉打趣著提醒道:“誰說要給我定做了,你呀,再仔細瞧瞧那上面有是什麼。”紅豆得了自家姑娘提示,這才向那圖紙仔細瞧去,只見三張圖紙上分別畫著紋樣相似的雲紋,只是在那項圈下的墜子上,用齊整的小楷分別寫著不同的字樣:金虎、錦團、烏雲。

紅豆這才恍然,感慨著出聲道:“原來姑娘是想給幾隻貓兒定製項圈啊,姑娘您待這三隻貓兒也太好了吧。”雲冉面上依舊溫和,開口道:“那便有勞我們紅豆姑娘跑一趟城東啦。”紅豆得令,興奮回道:“得嘞!”便高高興興地去了。

然而,紅豆不知道的是,她才出府,身後就跟了一道黑影,一路尾隨而去……

太陽緩緩西沉,沒入一片遠山之中,未多時,天空便已是一片昏暗,冬日的天空黑得越發得早了。雪後的北風雖是分外清爽,卻也越發冷冽,吹的樹上的枯枝吱呀吱呀地作響。

恭王府,陸璟暥的書房,明燭早已點上了燭火,陸璟暥正在案前翻閱著什麼,卻聽門外天權稟道:“屬下參見主子!”陸璟暥一個抬眸,示意一旁的明燭退下,沉聲道:“進。”

待人進了屋,陸璟暥才放下手中翻閱的案卷,出聲道:“夏府可是有何異常?”天權將今日所見如數稟報:“回稟主子,夏公子收了食盒,便去了水雲間,開始夏七小姐還很是欣喜,可不知為何,吃了一塊栗子糕後,就似乎興致缺缺了。”

陸璟暥聞言,俊眸中劃過一絲警覺,出聲道:“哦?可知是何原因?”天權聞言,也是如實說道:“屬下不敢太過靠前,只遠遠聽著好像是夏小姐憶起了往昔津陽的生活,勾起了不太愉快的過往。”

陸璟暥俊眉微微一蹙,沉聲道:“不太愉快的過往?我記得你曾說過,那夏小姐在津陽莊子的生活似是過得很是清貧?”

天權憶起此前在津陽的調查,回稟道:“是,夏家將這位七姑娘送至莊子便不管不問了,只夏府老太太偶有接濟,因為夏小姐命格一說,也是一度被莊上人排擠。”

聞言,陸璟暥眸光倏然變得晦暗,頓了頓,又繼續問道:“除此之外,夏小姐可還有其他動向?”天權眸子沉了沉,語氣中多了幾分嚴肅:“今日午後,夏小姐派她的貼身婢女去了城東一間首飾鋪子,似是要給她院裡新收的幾隻貓兒定製項圈。”

陸璟暥語氣中多了幾分訝異,語氣也變得更加嚴肅:“首飾鋪子?哪間首飾鋪子?”天權恭敬回稟:“是間十幾年的老鋪子了,名曰‘玲瓏閣’,在城中也頗有盛名。”

陸璟暥口中幽幽念道:“玲瓏閣……”俊眸一轉,又出聲道:“去探探那玲瓏閣,記住,莫要被人發現。”天權果斷應是,便又消失在夜色之中。

七日後,城東玲瓏閣,小廝正在櫃檯內理著顧客定製好的首飾,只見那案上珍珠翡翠、瑪瑙玉石一應珠翠無不是別緻精美,只其中的三個銅製項圈顯得尤為別具一格,那項圈只簡單裝飾了些雲紋,墜子亦非什麼名貴玉石,卻又顯得格外的素雅簡約。

“夥計,有什麼好的頭面釵寰,拿來與我瞧瞧。”只見一身形高大、體態偏瘦的男子大跨步著進入店內。夥計見了,忙放下手中的活計,熱情上前:“這位客官,快裡邊兒請,可是要給家中女眷挑選首飾?”

“夫人生辰快到了,想挑個好點的首飾,搏一搏娘子歡心,可是有什麼好的,拿來與我一併瞧瞧。”天權一進店門,便直接道明來意。夥計聞言,更加熱情了:“小店不說是應有盡有,但凡是這京中盛行的樣式,您儘可隨便挑,一準讓令夫人滿意。”

說著便引著人來到櫃檯前,挑了幾件看著頗為華麗的推薦起來,可左挑右看,那客官似是都不甚滿意。天權皺著眉,頗有幾分嗔怒:“怎得就這些個樣式,我瞧著也沒什麼特別,沒有別的麼?”

小夥計見來人惱了,忙出聲討好:“客官,這些都是時下最時興的樣式,多少官眷貴女可都排著隊定呢。”天權卻是依舊不買賬:“別以為我不知道,這些個不過是你們店裡的次等貨色吧?客官我可不差錢,你個小夥計就拿這些個東西糊弄我?”

小夥計見來人頗懂些門道,也不敢敷衍,忙陪著笑說道:“哎呦,客官一看就是懂行的,我們店裡確實還有些好的,不過這價格嘛,就有點……”說著眼睛便試探著朝來人打量。天權自然是心領神會,開口便道:“別管什麼價格,只要能博夫人一笑,通通都給我拿來。”

夥計一聽,立馬樂不可支,忙出聲道:“得嘞,客官且稍候,我這就幫您取來。”說著,人便去了內間,堂內只剩了天權獨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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